唐紅艷的反應讓李少安有些始料未及，他沒有想到一聲“姐”，能讓這個冷酷狠辣的女人如此動情地哭出來。
見到她雙手捂著臉，李少安不知該怎么安慰，就這樣在她對面不聲不響地坐著。
過了一會兒，唐紅艷抹掉眼角的淚水，抬起頭看著李少安，眼神中充滿了對待親人一般的關愛。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弟，只要在楊橋鎮，任何事情都有姐替你擔著。”
“姐其實，我只是想你答應我，不要讓我三哥再去你的賭場而已。”
唐紅艷爽快道：“這件事情自不用說，你的意思，姐照辦。”
李少安欣喜不已，這下總算是解決了一個心頭難題，徹底從源頭上斷絕了李少民去賭場的機會。
看到李少安如此高興，唐紅艷卻連連搖頭，她在社會混了這么多年，什么事情沒有見過，像李少安和李少民兄弟倆這種情況，她甚至不用多想，就能預料到以后會是什么情況。
“你為了你哥用心良苦，只怕他未必領這個情。”
“我把能做的做好，至于剩下的，那我也無能為力，正如你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沒有辦法替他走。”
在此之前，李少安和唐紅艷之間雖然認識，但是多少會有些拘謹。
自唐紅艷認了李少安當干弟弟之后，兩人的關系似乎也隨著稱謂的變化而急拉近。
圍著火爐，唐紅艷想要進一步了解李少安，放下女老大的架子和他隨意聊開。
“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唐紅艷很是滿意，夸獎道：“這么年輕就當到了廠長，看來你也有些本事。”
“哪有什么本事，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李少安有些不好意思。
“那也比姐強，總算是一門正當營生。”唐紅艷忽而嘆了一聲，從表情上看，對于李少安確實是有幾分羨慕的。
李少安突然想要問些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些事情始終是別人的私事，自己沒什么好問的。
唐紅艷現了李少安的這一細節變化，嘴角微微一笑，猜到了他要問什么。
“是不是想知道，為什么我會成為楊橋鎮人人談之色變的女老大？”
李少安輕輕點頭，忽然意識到什么，又趕緊搖頭，說道：“不，不是的。”
唐紅艷被他模樣逗樂，捂著嘴笑了起來，出一串爽朗的笑聲。
“你是我弟，這些事情告訴你也無妨。”
在說起自己的故事之前，唐紅艷去柜子里取來一瓶酒。
李少安看了一眼，驚訝得合不攏嘴，那白瓷瓶子上赫然寫著“茅臺”二字，這酒可不是一般的貴，一般人哪里喝得起。
按楊橋鎮的消費水平，那會兒大部分人還是去酒坊里買那種散裝釀造的白酒，條件不錯的能喝上當地的牌子，能喝茅臺的簡直不敢想象。
望著那瓶茅臺酒，李少安嘴里頭不停冒唾液，茅臺酒的名號誰沒聽過，可惜就是沒喝過，如今面前就擺著一瓶，怎么會不想嘗上一嘗。
“這瓶酒是我五年前去黔州省的時候弄到的，跟在我身邊一直到現在，以前總沒得機會喝，今天高興，咱們姐弟倆喝個痛快。”
唐紅艷臉上掛著笑容，沒有絲毫猶豫就把酒給開了，從那酒瓶里頓時冒出一股馥郁芳香的氣味。
“好香啊！”
李少安用力吸了一口氣，那味道充盈在鼻腔里，讓人忍不住出贊嘆。
“那今晚我們就不醉不歸。”
唐紅艷笑得甚是開心，又取來兩個玻璃杯，興匆匆地把酒倒上。
“那可不行，點到為止就好，萬一喝醉了多難受。”
“好，姐聽你的。”
看著桌上兩杯白酒，李少安犯了難：“這光有酒，沒菜也不行吧”
唐紅艷問道：“你晚飯還沒吃吧？”
李少安紅著臉，搖了搖頭，一下午都站在門口等唐紅艷回來，哪有吃什么晚飯。
唐紅艷聊撇說道：“這還不簡單，廚房里什么都有，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便去了廚房，沒過一會兒，唐紅艷手里端著一個大碗走了過來。
還沒到面前，李少安就聞到了空氣中有一點點酸酸的味道，沖唐紅艷問道：“是酸蘿卜？”
唐紅艷點頭笑道：“鼻子還挺靈的。”
每年冬天，李少安最喜歡的就是大嫂腌制的酸蘿卜，那種又酸又辣，入口清脆的口感，不管是用來下飯，還是沒事的時候解饞，都是非常好的選擇。
唐紅艷把酸蘿卜端到桌上，李少安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片，咔嚓咬上一口，嚼在嘴里清脆爽口，味道酸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甜，比起大嫂腌制的酸蘿卜來各有千秋。
“姐，這是你自己做的？”李少安滿臉驚訝。
“不然呢，難道壇子里還能自己長出酸蘿卜？”
李少安揉了揉鼻子，尷尬笑道：“你不是老大嗎？我尋思你這樣的身份，哪里會做這些東西。”
唐紅艷兇了李少安一眼，結果沒繃住，忍不住笑了出來，嗔罵道：“我這身份怎么了？敢情在你的想法里，老大就是成天兇神惡煞，打打殺殺，過的都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李少安一個勁搖頭否認：“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小子，實話告訴你，姐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以前在家里什么農活沒做過，腌個酸蘿卜怎么了？泡酸豆角、做豆腐乳、曬豆豉、釀甜酒，姐哪個不會。”
李少安趕緊大拍馬屁，專撿好聽的說：“原來姐這么賢惠呢？”
唐紅艷眼神向上一挑，頗有幾分得意：“只是現在懶了，很多事情不愛去做。”
越是這樣，李少安越覺得想不通，為什么唐紅艷會從一個農村女孩，變成了現在的社會大姐呢。
“來，咱們姐弟倆走一個。”
不待李少安多想，唐紅艷端起酒杯拉李少安一起喝酒。
杯中的茅臺喝進嘴里，口味細致，酒體醇厚，回味悠長，李少安不是什么品酒大師，喝不出太多的道道，只能簡單的區別，這味道確實不是一般白酒能比的。
半杯酒下肚，食道里一陣火辣，李少安忙拿了一片酸蘿卜塞進嘴里。
看著李少安喝酒的樣子，唐紅艷溫柔地笑著，忽然開口說道：“少安，你現在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做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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