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男人看上去四十來歲,身上一件白色背心,遮不住那肚子上的一圈肥肉,腳下是一雙藍色的拖鞋,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修邊幅。
再仔細(xì)看這男人的頭頂,已經(jīng)開始有些禿頂?shù)嫩E象,也許是養(yǎng)豬這活兒太苦太累,年紀(jì)算不上多大就開始脫發(fā)了。
“你就是這兒的老板?”
付文倩意外地看著這個中年男人,剛才他還對李少安問這問那,也沒見他說自己是這兒的老板。
怎么一聽李少安說是要來買豬的,忙不迭就說自己是養(yǎng)豬場的老板。
“是啊,如假包換,我就是這間養(yǎng)豬場的老板,朱長富。”
白背心的男人拍著自己的胸口,那肥碩的胸部跟著一顫一顫的,那脂肪著實叫人看得直瞪眼。
“噗嗤!”
付文倩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是因為別的,單就朱長富這個名字就讓她笑得肚子痛。
還真是人如其名,長得就是一副富貴相,再加上養(yǎng)豬又姓朱,難免惹來笑話。
“對不起,對不起!”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付文倩立馬向朱長富賠禮道歉。
朱長富略顯尷尬,好在他早已習(xí)慣了這種情形,呵呵自嘲道:“沒事,笑話我的人多了,可誰也沒想到我這一干,居然還干到了武湖鎮(zhèn)第一養(yǎng)豬大戶。”
李少安腦海中諸多畫面一閃,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朱老板,您是不是參加過去年縣里舉行的萬元戶表彰大會啊?”
看著眼前這人,李少安有那么一點印象,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再仔細(xì)一回想,去年同李慧茹一道來縣里參加萬元戶表彰大會的時候,眼前這個朱長富好像也在場,當(dāng)時他還坐上了吉普車在縣城游街慶祝。
李少安的記性向來很好,雖達不到過目不忘的本事,但這些小事還是記得很清楚,而且當(dāng)時聽旁邊人說起,那坐車游街的是武湖鎮(zhèn)的養(yǎng)豬大戶,這么看來就是朱長富無誤了。
“走走走,我們?nèi)ヘi舍里邊看邊談。”
朱長富心情大好,走在前頭率先去了豬舍,結(jié)果回頭一看,李少安和付文倩站在原地不動。
“你們不是來買豬的嗎,怎么不走啊?”
“朱老板,其實我是銀行的業(yè)務(wù)經(jīng)理,之前您在我們行有一筆貸款,已經(jīng)逾期快有半年了,這次我來是希望您能……唉,朱老板您跑啊,別跑啊,站住!”
付文倩話還沒有說完,朱長富那邊一聽是銀行來人,頓時臉色大變,唯恐躲之不及,沿著豬舍外面的走廊就往前沖。
一看朱長富要溜,李少安當(dāng)即拔腿就追,緊緊咬住朱長富。
“你……你跟著我干什么啊!”朱長富欲哭無淚,說話都帶著哭腔。
“朱老板,有什么話坐下來好好說,干嘛要跑。”李少安喊話。
“你別跟著我了,放我一條生路吧……”
朱長富仰天大嚎,兩只肥腿噼里啪啦地亂甩一通,腳上那一雙藍色的拖鞋都甩飛了出去,光著腳丫子往前沖。
每跑一步,朱長富那一身肥肉就一陣顫抖,看著都累,更別說跑著了。
到了走廊盡頭,一旁是排豬糞的池子,前面是一堵圍墻,眼看朱長富無路可逃,豈料這老小子突然往下一蹲,匍匐著身子從墻角的一處洞口爬了出去。
那洞口地面臟得不行,要從這口子里爬出去,李少安還真做不到,只好放棄了繼續(xù)追的念頭。
“少安……別追了……呼……呼……”
付文倩穿的是上班時衣服,腳下是一雙坡跟皮鞋,本來就不適合運動。
剛才看到李少安追朱長富,她也一路緊追而來,沒跑幾步就感到喘不上氣,心臟砰砰砰快要跳了出來。
“真沒想到,這朱長富居然從洞里鉆出去了。”
李少安有些歉意,剛才就差那么一步之遙就能逮住朱長富,結(jié)果還是讓他給跑了。
“他跑得突然,我們都沒有想到。”
付文倩來到李少安身邊,大口喘了幾口氣之后呼吸總算是緩了過來。
李少安扭頭看著付文倩,她的臉頰由于剛才的一番激烈運動變得紅透,黑色的外套下面白襯衣似乎有些繃不住胸口上下的起伏。
“難怪你剛才要說是來買豬的,原來你早就看出了端倪。”
“我只是看他樣子不像是干臟活累活的,所以猜測他可能就是老板。”
“沒想到你倒挺有經(jīng)驗的。”
說話的時候,付文倩的胸還在一上一下地起伏。
咕嚕……
李少安吞了一下口水,趕緊把頭扭向一側(cè),不敢繼續(xù)再看。
付文倩倒是沒有注意到剛才的這些小細(xì)節(jié),撫著胸口,勸道:“算了,他對這一帶肯定比我們熟,他一心要跑我們也追不上。”
李少安望著那墻角的洞口,總有些不甘心。
“就讓他這么跑了嗎?”
“沒關(guān)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這養(yǎng)豬場還在這里,這么多豬也在欄里,他一定會回來的。”
李少安好奇道:“能問一下,他到底欠了你們銀行多少錢嗎?”
付文倩說道:“當(dāng)初他的養(yǎng)豬場想要擴大規(guī)模,于是找我們行貸了將近一萬塊,這兩年下來之前一直也有在還貸,只不過從幾個月前開始就不再還貸了,到現(xiàn)在一共還剩下三千五百塊錢的貸款。”
“三千多對他這種人來說應(yīng)該不算什么難事,想想辦法就能解決。”
“這種事情誰說得好呢,說不定他的全部身家都投在這養(yǎng)豬場里面了,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辦法。”
說這話的時候,付文倩明顯感覺到李少安看自己的眼神有了變化。
為了不讓李少安誤會,付文倩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我也不是那種把人往絕路上逼的人,只不過他確實借了我們行的錢,我們也是依據(jù)當(dāng)時簽的借貸合同辦事,追討這筆貸款也是我的工作”
李少安說道:“這沒什么好講的,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既然是借的錢那就得還。”
付文倩巧笑道:“幸好我沒在你眼里成大惡人。”
兩人從豬舍走出來,到那棟宿舍樓前面,找那些養(yǎng)豬場的員工想要打聽些情況。
奈何這些養(yǎng)豬場的人都對朱長富的事情諱莫如深,只字不提。
無奈之下,李少安和付文倩只好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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