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書和短劍也就罷了,只是看到木魚和念珠,令狐沖不禁發窘。
浪蕩了一輩子,結果卻要保管這玩意兒。他已經感受到了群雄戲謔的眼神,根本不敢抬頭,只好伸手接過。
隨后,儀清又展開一個卷軸,朗聲說道:“恒山派五大戒律,一戒犯上忤逆,二戒同門相殘,三戒妄殺無辜,四戒持身不正,五戒結交奸邪。恒山派祖宗遺訓,掌門師兄須當身體力行,督率弟子,一概凜遵。”
做了人家的掌門,自然就要守人家的規矩。令狐沖只得道:“是。”
不過仔細想想,今日上山來的這么多豪杰,其中一大半都是旁門左道。所謂的不得結交奸邪,卻也只好視而不見了。
這邊繼任儀式正進行著呢,搗亂的果然來了。
山道上有人叫道:“五岳劍派左盟主有令,令狐沖不得擅篡恒山派掌門之位。”
呼喝聲中,五個人飛奔而至。后面還跟著數十人,聲勢倒也是不凡。
當先五人各執一面錦旗,正是五岳劍派的盟旗。五人奔至人群外數丈處站定,居中那人矮矮胖胖,面皮黃腫,五十來歲年紀。
令狐沖認得此人,姓樂名厚,外號大陰陽手。
“樂前輩,您好!”
樂厚不回,只是將手中的錦旗一展,說道:“恒山派是五岳劍派之一,須遵左盟主號令。”
令狐沖寸步不讓。
“令狐沖接管恒山門戶后,是否還加盟五岳劍派,可得好好商議商議。”
這時,又有數十人上山,分別是嵩山、華山、衡山和泰山派的弟子。
樂厚大聲道:“恒山一派,向由出家的女尼執掌門戶。令狐沖身為男子,豈可壞了恒山派數百年來的規矩?”
令狐沖自有說法。
“規矩是人所創,也可由人所改,這是本派之事,與旁人并不相干。”
群豪之中已有人向樂厚叫罵起來:“他恒山派的事,要你嵩山派來多管甚么鳥閑事?”“你奶奶的,快給我滾罷!”“甚么五岳盟主?狗屁盟主,好不要臉。”
見到恒山上面的陣勢,樂厚暗暗叫苦。
原來左冷禪本以為恒山上面冷冷清清,只有一些恒山派的弟子。
屆時嵩山派五個高手趁著令狐沖手中無劍的時候一起突襲,肯定能夠誅殺了他。
卻沒有想到,如今恒山之上群雄畢至。更有少林和武當掌門在此,人數比他們多了幾十倍都不止。
真要動起手來,他們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左冷禪交待的任務還得完成,無奈之下,樂厚只好轉身向方正和沖虛道:“兩位掌門是當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所共仰。今日須請兩位說句公道話,令狐沖招攬了這許多妖魔鬼怪來到恒山,是不是壞了恒山派不得結交奸邪的門規?恒山派這樣一個歷時已久、享譽甚隆的名門正派,在令狐沖手中轉眼便鬧得萬劫不復,兩位是否坐視不理?”
方正雖然老謀深算,可是沒有多少急智。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這個唔”
恰好此時山道那邊又傳來了女子清脆的叫聲,“日月神教任大小姐到。”
令狐沖驚喜交集,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盈盈來啦。”
不但如此,他還快步奔去,迎了一頂小轎上山。隨后轎中走出一人,正是任盈盈。
看到任盈盈,樂厚更有說法了。
“這個姑娘,是魔教中的要緊人物。恒山派五大戒律,規定不得結交奸邪,你若不與這些奸邪人物一刀兩斷,便做不得恒山派掌門。”
田伯光早就看的不耐煩了,罵道:“你一個嵩山派的家伙,管人家恒山派干什么?你們嵩山派還規定左冷禪不得做掌門呢,他怎么也做了?”
群雄一陣哄笑,聲音極為肆意。
樂厚一呆,訥訥地道:“胡說八道,我嵩山派什么時候有這個規定了?又是誰說左師兄不能做掌門的?”
田伯光指指自己。
“我說的,從今以后給你們嵩山派加上這一條規定可好?”
樂厚臉色青紅煞白,怒視著田伯光。
“閣下何許人也,竟敢不將我嵩山派放在眼里嗎?”
田伯光老神在在。
“是啊,沒將你們嵩山派放在眼里,怎么地吧?”
看著田伯光無賴而霸氣的樣子,令狐沖心折不已。
以往自詡為瀟灑任性,可是跟田伯光一比起來,他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他也清楚,田伯光這么肆意妄為,實在是因為實力太高,才可以無視人世間的諸般規則。
要是他這么干,早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樂厚成名已久,一身武功更加不俗。見田伯光如此猖狂,他再也忍不住了。
一步步踏上來,手掌翻轉變幻,朝著田伯光印來。
“你這家伙,徒逞口舌之利嗎?今日天下英雄看著,教訓你也是應該。”
樂厚外號大陰陽手,一手拳腳上的功夫端是了得。這一出手,雙掌就籠罩了田伯光全身正面的所有穴道命門。
只要被他打到了,那是非死即傷。
田伯光嘿嘿冷笑,同樣一拳打出。
“你是要和我動手嗎?”
見田伯光要和自己對掌,樂厚心里喜極。料想這么一個年紀輕輕的家伙,豈會是自己的對手?
須臾之間,兩人的拳掌就撞到了一起。
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樂厚悶哼了一聲,連忙退后了好幾步。
他顫抖地抬起手掌,咬著牙喝道:“你使詐!”
大家仔細看去,只見樂厚寬厚粗糙的手掌正中心,破開了一道口子,此時鮮血淋漓,好不嚇人。
倒是他對面的田伯光依舊安坐不動,表情十分的賤。
“哎呀,奇了怪了。什么時候手里多了一塊石頭,抱歉抱歉,要不要賠你醫藥費啊?”
眾人再看向他,只見他的拳頭中指和無名指的夾縫里,隱約冒出了一塊石頭的尖角。
樂厚雖然掌上功夫無敵,可是碰到堅石,那還是討不了好去。
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哄堂大笑,指著樂厚極盡嘲諷。
堂堂一代宗師,竟然被人用一塊石頭暗算了,也是丟盡了臉面。
樂厚怒火中燒,徹底失去了理智,對著自己帶來的人大吼道:“還愣著干什么?此子可惡,不殺之難消我嵩山派之恥。”
在他身后,那些嵩山派弟子紛紛拔出長劍,一起向田伯光攻了過來。
劍光如雪,冷冽逼人,田伯光卻根本就不在乎。
“就你們這些臭魚爛蝦,也敢在這里囂張?”
說著,他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竹筷,當空劈了出去。
最先攻到他面前的一人見狀,連忙揮劍往竹筷削去。
一個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一個是不堪一折的竹筷,幾乎所有人都預料到了后果。
可是下一秒,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只見田伯光的竹筷如電落下,咔嚓一聲響,竟然將那人的寶劍劈斷成了兩截。
這還不算,下落途中的竹筷一個轉向,直接刺入了那人的期門穴。
那人什么反應都沒有,直接一聲慘叫,跌落在了地上。
以區區一根竹筷,迎著劍鋒劈斷了寶劍,這一幕實在是太讓人驚詫莫名了。
場上的戰斗還在繼續。
田伯光刺倒一人,抽出來的竹筷隨便一甩。附著在竹筷上的血液立刻飛向了下一個人。
更加讓眾人驚恐的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血液,竟然直接洞穿了那人的胸腹,制造了好大個傷口。
此人更加不堪,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隨后,田伯光掌中用力,把竹筷震斷成了數截,對著撲來的嵩山派眾人就彈了出去。
一陣“哎喲”“死啦”“痛死我啦”的慘叫聲中,竟無一個嵩山派的高手能夠近得田伯光的周身,紛紛摔倒在地,傷亡慘重。
樂厚之前只是手掌顫抖,此時此刻,全身都驚懼的顫抖了起來。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聲音都變調了。
“你你是什么人?”
令狐沖在一旁看的熱血沸騰,知道以自己的修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么瀟灑寫意。
“呵呵,樂前輩久經江湖,難道連丐幫田幫主都不認識嗎?”
樂厚渾身一震,知道自己撞到鐵板了。
之前嵩山派幾次圖謀,均敗壞在了田伯光的手中。甚至陸柏一身的修為還被廢了,如今生不如死。
說起田伯光此人,嵩山派上下無不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肉。可對于田伯光那神鬼莫測的武功,嵩山派眾人也是苦無良策。
樂厚之前沒有見過田伯光,沒有一個印象,自然不知道田伯光有多厲害。
總覺得那些師兄弟們是被田伯光嚇到了,所以才夸大其詞。
可今日實地見識到了之后,他才明白,丁勉、費彬等人所說的,還不及實際的萬一。
一想到今日的凄慘,樂厚就嚎叫道:“田伯光,你們丐幫要干涉我們五岳劍派的事嗎?”
田伯光偏著頭,瞇著眼睛看他。
“呵呵,你們嵩山派跑來干涉恒山派的事,我們丐幫為什么就不能干涉啊?”
樂厚叫道:“這是我們五岳劍派內部的事。”
令狐沖踏上一步。
“樂前輩,恒山派日后會不會加盟五岳劍派,還不一定呢。”
樂厚已經不敢再面對田伯光了,只是冷視著令狐沖。
“你們恒山派真要一意孤行,和其余四派過不去嗎?好,三月十五,五岳劍派各派師長弟子齊聚嵩山,推舉五岳劍派掌門。你們到時候去分說吧,倒要看看,大家伙同意不同意。”
令狐沖奇怪不已。
“五岳劍派并為一派,是誰的主意?”
樂厚道:“嵩山、泰山、華山和衡山四派,均已同意。你恒山派不管要做什么,都到大會上去分說吧。”
說完,樂厚情知這里不是久留之地,立刻招呼人手,灰溜溜地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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