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源沒有任何遲疑,面對李德說出了自己的第三個要求:“我要求械斗。”
李德又一次意外,而后失笑,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荒謬的笑話。
沈源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只是繼續說道:“我要一對單手斧,斧柄長二尺八,斧刃長一尺五,要求有良好的韌性與魔法傳導性,單斧重五公斤。”
現代的主流擂臺格斗,為了能夠在普遍范圍內播出以獲取經濟效益,基本上都是空手格斗,以降低選手死亡的概率。
然而這生在白龍城信科部九號監獄斗獸場內的戰斗,可沒人有膽量進行轉播,否則隨便一個鏡頭都會在明天的媒體上造成軒然大波。
反正都是打生打死,既然不需要顧忌媒體的因素,那空手與使用武器之間似乎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區別。
所以沈源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要求也會得到滿足,而站在擂臺外的擂臺守門人快用紙筆記下沈源要求的動作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
可這并不代表沒人有異議。
李德有。
他表現自己異議的具體方式,是從后腰上摘下了自己的武器,并且用一種非常淡漠的語氣介紹道:“特制型98式手槍,采用五點八毫米納米級紅星鋼彈頭,穿透力出色,后坐力強,理論射每分鐘一百二十。由赤帝國白龍城信科部獨立研,是目前為止,全世界最強的異能者單兵作戰熱武器,只要身體素質達到,能夠承受射擊時候帶來的強后坐力,完全可以憑借這把手槍做到一個人消滅一整個裝甲師。我們內部有一個形象的比喻,如果一個體覺醒的心焰境強者坐在一頭大象上用98向一千米外的坦克車油箱射擊,最后能夠收割五條生命,包括被射爆的坦克中的四名士兵,與被異能者身上傳導而來的后坐力震死的大象。”
說罷,李德雙目盯著沈源,很深沉地勸了一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沈源的面色有些僵硬。雖然在過去的五年中他所經歷的一切危險與生死戰斗似乎與熱武器的聯系并不緊密,然而他畢竟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近二十年的時間,基本常識是有的。一把槍械在射擊的時候能夠產生出將大象震死的后坐力,這樣的槍械確實只有異能者才能夠掌控使用,并且這槍械所能爆出的破壞力,也必然要遠遠過普通人所能理解的范圍。
與冷兵器相比,熱武器是有著先天優勢的。
這樣看來我要求械斗的行為似乎和找死沒有太大的區別
沈源腦中想象了一下赤帝國近代戰爭史上那一段士兵用長矛沖刺帝國列強的火槍陣型時的慘狀,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向了那枚依舊靜靜躺在擂臺上的金幣。
金幣上依舊閃耀著令人心醉的光芒,這光芒落在旁人眼中也許代表著財富,但在沈源眼中卻別有一番鼓勵的意味。
于是沈源嘆了口氣,搖搖頭:“我就要械斗。”
說罷,他也沒有多看李德的面色,兩步走到金幣旁邊,彎腰將躺在地上的金幣拾了起來,而后
塞進了自己的褲襠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沈源的動作,當沈源拉開自己的褲襠將金光閃閃的古硬幣放進去,仿佛者將小費塞入舞女乳溝里的時候,他們大多覺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在今天出了問題。
沈源身上只穿著一條緊身的格斗短褲,沒有口袋。待會兒李德也要換上同樣的褲子,這是斗獸場的規矩,為了防止格斗者們攜帶什么不在允許范圍的暗器或者生化制品,可能也是為了方便圍觀者欣賞劇烈運動的肌肉線條
如此一條褲子,唯一看起來能夠裝些東西的,便是褲襠了。
問題的關鍵在于
“這枚金幣還不是你的啊喂”楊程愣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眼睜睜看著沈源用手指撥動自己的襠部,隔著褲子調整金幣和某些東西的位置關系。他無力地用手捂住了雙眼,不愿意去看他外祖父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那枚被他把玩過許多次的金幣竟然被人塞進了
“如果你輸了,我會用這枚金幣幫你買一個全世界最豪華的棺材,然后放在我家的地庫里,收藏一百年。”楊程用深呼吸壓住自己胸中的惡心憋氣感,對擂臺上的沈源說道。
“提前謝謝您的好意了。不過我的文化認為,人死后最自然的處理方式是進行天葬,通過動物的消化系統與糞便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棺槨是對死去靈魂的一種制約與囚禁。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用這枚金幣幫我買一張去西藏的機票,再請幾位喇嘛大師給我的亡魂度一下。”
沈源滿意地拍了拍自己凸顯出金幣形狀的褲襠,頭也不抬地回應年輕人的話。
“我會讓喇嘛大師的護院藏獒吃掉你的血肉與內臟,然后把狗屎收集起來放在信科部的培養皿里面,將第一代蒼蠅留下,而后的每一代蒼蠅都送到昆蟲研究部門去做解剖。最后將你的骨骼硝制成標本掛在英帝國皇家醫學院實驗樓的大廳里,他們應該會為你立一座豐碑,供來往的學子瞻仰與歌頌你的貢獻。”
年輕人幾乎沒有怎么考慮,脫口而出道。
沈源整理褲子的動作僵硬了一下,隨后抬起頭來,苦兮兮地低聲哀求道:“對不起。”
“晚了。”年輕人揮了揮手,仿佛已經在驅趕那些臆想中的蒼蠅了。
“禿鷲好不好。”沈源繼續哀求道。
“什么?”年輕人似乎沒有聽清沈源口中的字眼,隨口問道。
“禿鷲或者高原狼可以嗎?犬類似乎不太合傳統。”沈源依舊用哀求的語氣低聲道。
這時候李德已經在擂臺上換好了格斗短褲,轉過身來,輕蔑道:“先前不是很有信心嗎?怎么現在開始考慮自己的身后事了?”
“也是,我已經贏了。”沈源的心情瞬間從死亡的陰影中擺脫了出來,隨后面色又是一垮:“不過占卜這種事情,總有失誤的時候,雖然前面十萬兩千五百六十八次占卜都無一例外的準確,但是隨著熵值的不斷累加,失誤的可能會越來越大,說不定就是這一次。”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唐僧轉世。”
李德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從背后抽出特制的銀灰色精美手槍,而后接過同伴手中的幾個彈夾,動作極為熟稔地換上了一個,將剩余的彈夾塞回了后腰里。
這彈夾內的子彈是專門用來近身戰斗的,有效射程僅有百米,然而殺傷力卻更大。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上輩子其實是個能變身成黑牛的白狼精。”沈源眼底先是浮起兩分追憶的神色,而后聳聳肩,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你的斧子做好了。”
擂臺守門人這時候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從信科部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對閃爍著銀光的巨大單手斧,打開門遞給了沈源。
雙斧入手,沈源的胳膊不自覺向下一沉。
這兩柄斧的確很大,分量也不算輕,尤其是對如今的沈源來說。
兩尺八的斧柄已經是接近一米的長度,這樣長度的斧柄,對于正常體型的人類來說,足以稱得上是雙手斧了。由于沈源對于斧柄和斧刃長度的精確要求,使得這兩柄斧的斧面很寬闊,仿佛是半面盾牌,足以將沈源的整張臉都擋在后面。
斧刃并不是圓滑的線條,而是兩條呈一百二十度角的平直斧刃結合而成的,有一截銳利的尖峰向外突出,顯然考慮到了劈砍的便利性與人體力學的因素。
這兩柄斧仿佛是初冬中剛盛出鍋的一碗米飯,向上飄著并不濃烈的白色霧氣,這是由于這兩柄斧上有大量的熱量還未散盡,握在沈源手中,甚至有些灼燙的感覺。
聯想到守門人說的話。
你的斧子做好了。
這兩柄斧,竟然是信科部根據沈源的要求,現做出來的。
作為整個白龍城的后勤與信息處理部門,信科部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并不讓人覺得驚訝,但沈源還是感覺到了信科部對這場戰斗的濃濃誠意。
對殺死他的濃濃誠意。
這很奇怪,因為就在今天之前,沈源都從未聽說過赤帝國里有個叫做“白龍城”的機構,而今日,對方卻將他抓了起來,對他的態度也異常曖昧。
若真的要我死,我早就是一具尸體了。
然而若是不想我死,何必安排這四場死戰呢?
自沈源要求的半個小時結束后,他與李德或是高臺上那個年輕人之間的談話都更像是聊天,沒有什么煙火氣,清朗得仿佛是摯友間的交談,間或兩句互相的調侃與打趣。
然而沈源從不曾忘記,對方想要他死。
李德也從不曾忘記,他想要沈源死。
所以在沈源雙斧入手的那一刻,李德身上的氣息便驟然凌厲了起來。
殺伐之器已在手,血未盡,戰不休!
至少站在擂臺上的兩人都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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