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我認個干兒子”一出,全場皆靜。
這句話聽起來和李老不死先前的提議沒什么區別,但語義上差了許多,細細講來,大概是主賓在不同的語境中顛倒了一下
程空岳怒聲咆哮在庭院中響了起來,似是巨虎被激怒了一樣,“李老不要臉的!你給我滾出去!就不能哪怕有那么一天!就一天!你別這么不要臉,別惹我生氣!行不行!快滾出去!”
“老子認干爹,又不是給你認干爹!你他娘的急什么勁啊?”李老不死的咆哮聲緊跟著響了起來,喉嚨都快扯得破音了,聲音還是干癟枯瘦,無法在響亮上壓倒程空岳,卻在氣勢上和程空岳拼了個不相上下。
程空岳被自己的唾沫嗆得咳嗽了兩聲,隨后又怒吼道:“你他娘可是我們北方部族里輩分最大的了,你認他當干爹,我們以后見了叫什么?哦,感情好,我要叫沈源一聲爺爺,程阮還得叫祖宗了?”
沈源哭笑不得地起身,摁著李老不死的肩膀,將這個一見面就沒皮沒臉要認親戚的老祭司摁回了椅子上,笑著圓場道:“小子此來本是和巨巫部族互通有無的,前輩如此熱情,倒是讓小子有些不知所措了。前輩如果有什么囑托,或者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小子一定盡力幫您。這認親啊,就不必了,畢竟我和軟軟的關系在,您將我抬得太高,大家都難做。”
李老不死的聽到沈源口中那句“一定盡力幫您”,眼中便是一亮,連連點頭道:“那好,那好。那小友今晚就先在老丈人家休息,明日可一定要來我巨巫部族中指教一二,好教那些后生晚輩們看看,真正的祭司究竟是什么樣兒的。”
可憐這李老不死的裝瘋賣傻,胡攪蠻纏這一陣兒,還不就是為了沈源這一句話的事兒?什么干爹干兒子的,都是鬼扯淡的事情。李老不死真想要的,是借著今天人多這個機會,和沈源之間扯上關系,否則,等到明日沈源和程阮單獨來訪的時候,還指不定是怎樣一個姿態呢。
到了那個節骨眼上再請人家幫忙,甚至拜托人家傳法,便少不得更像是“交易”而非“交流”了。
沈源心中沒那么多門道,在他看來,這趟來北方部族,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看看能不能幫助祭司一脈強盛起來。作為一個祭司,作為一個深愛著元素的異能者,沈源看到地球上的祭司一脈如此式微,甚至許多實力高強的人都沒辦法從他的手段中把祭司和魔法師區分開來,便覺得十分心痛。
程阮則被李老不死吵得頭疼,看著沈源被這個老家伙猥褻,心中還滿是氣惱,一時間沒有轉過這個彎兒來。
而玉青蘭和程空岳看似和李老不死吵吵鬧鬧,但仔細一品對,其實一直在幫李老不死打助攻,故此雖然看出了李老不死的真正用心,也根本沒有戳破的意思。
見這事兒告一段落,而李老不死眼底終于露出放心和滿意的神色,程空岳揮著手將李老不死趕了出去,口中不停嚷嚷著“滾滾滾”之類極嫌棄的字眼。
李老不死絲毫不以為意,嬉皮笑臉地順著程空岳的意思離開了庭院,走之前還一再叮囑沈源,明天趕早來族中坐坐,還能順便在族中留下來吃個便飯。
這位巨巫部族的族長離開后,程空岳對待沈源的態度明顯變得不一樣了,和顏悅色了不少,與沈源交談時多了些笑容,顯然看這個被自家閨女領回來的小子順眼多了。
不過和善歸和善,這夫妻兩人很有默契地對姬家公子年后要來的事情只字未提,沈源便也權當從不知道,畢竟對方的身份和地位著實太驚人了。
連閱人無數的墨陽老仙都在潛仙卷中公開表態姬赤根此人是帝位正選,可見其是有多優秀,而且背靠姬家的大山,幾乎沒有人能夠在姬赤根年輕的時候將他扼殺,那么此人有**成的可能最終會變成赤帝國的下一任帝王。
而若程阮嫁給了他
那就是尊貴無比的帝后,北方部族也會因此而變成帝后的娘家,貴不可言。
與之相比,沈源雖然坦白了自己曾經五年在異界的經歷和強大的境界積累,但和姬赤根一比,難免有些捉襟見肘。
眼下程空岳和玉青蘭能夠做到兩不相幫,已經是沈源能夠想到的最好局面了,至于讓這兩人在短時間內倒戈,完全替自己搖旗吶喊,雙手贊成自己和程阮之間的事情,沈源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切,都還要自己來爭取才行
程家的家宴很快開始了,列席的人只有坐在花園中的六人,程空岳夫婦、沈源和程阮二人,加上呂濤與程虎衣。
簡簡單單的一頓飯,溫馨而又隨意,時間便在閑談中流逝,最后沈源還和程虎衣拼了兩杯酒,關系緩和了許多,這位和程阮沒有血緣關系的大舅哥對沈源也不再冷眼相對了。
飯后,程阮將微醺的沈源送回了東側廂房中,本來沒準備盤桓太久,放下些洗漱日常品后,她就準備回到自己房中,卻被沈源借著酒勁拉住肩膀一把扯了回來。
“啊!”
程阮短促地叫了一聲,被沈源比自己高大不少的身體壓到了墻角,聞著沈源口中噴出的淡淡酒氣,面色不由變得通紅。
“你你別亂來啊。”
程阮輕輕推了推沈源,眼神四處亂跑著。
“我問你個問題。”
沈源雖然喝了些酒,但雙目依舊清明一片,根本沒有迷醉意亂的樣子。
可不知為何,程阮對上了這雙明亮的眼睛,心中更有些惴惴不安,頭低低垂在胸前,聲若蚊吟道:“問吧。”
“你以前知道指腹為婚的事情嗎?”沈源很認真地問道。
程阮輕輕點了點頭,“知道”
“可是,我從來都不喜歡他,因為彼此間只是家長的一句玩笑話,連婚約都沒有,就沒放在心上過,也就沒和你說,你別心里有芥蒂啊不是故意隱瞞你這些的。”程阮連忙解釋道。
沈源輕輕笑了笑,眼中卻沒什么笑意,依舊用很認真的語氣問道:“他那么優秀,你為什么不喜歡他?”
“他”程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等你看到他之后,你就知道為什么了”
沈源眉頭微微一挑,想起來上次聽程阮說類似話的時候,似乎還是針對庫里的。
“難道,他是個奇葩?”
“奇葩也能當皇帝?”沈源連著打趣了兩句。
程阮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倒不是奇葩,怎么說呢,有些木訥吧。呆呆憨憨的,當個朋友倒不錯。而且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歡我的樣子。”
沈源不信,問道:“這世界上還會有男人不喜歡你?我第一個不信。”
“咳”程阮故意輕咳了一聲,假裝認真回答道:“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只是你比較稀罕我罷了,別人看來,就只是個尋常姑娘,甚至還有些暴力傾向,不喜歡倒也正常。”
“切。”沈源嗤笑了一聲,根本不想理會程阮這句玩笑話,翻著白眼嘟囔道:“恐怕只是你自己的臆想吧。好了,快回去吧,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
他說著,向后退了幾步,不再將體型嬌弱的程阮壓在墻邊。
程阮卻跟了幾步,湊過來拉住了沈源的手,溫柔低聲道:“他自己說的。他說我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聰明了,他自己太笨,找個這么聰明的妻子,會受罪的。”
沈源抬眼,目光穿過幽深的夜色和清冷的月光,飄向了高遠的天際,“能意識到自己笨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個蠢貨”
程阮在一旁扁起小嘴,點著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哪像某個人,從來沒有想過找個這么聰明的女朋友是什么下場。”
一夜無話,程阮家中的廂房床鋪很舒服,雖然因為德魯伊的復古癖好,顯得沒什么現代氣息,但在德魯伊親近自然的手段打理之下,還是顯得溫馨而又舒適,非常適合居住。這一晚睡下來,倒是讓沈源打定了主意,年后回去,要讓程阮幫他重新布置一下臥室了
或者直接住到她那間臥室去,也是好的。
第二日清晨,程阮起的很早,拉著沈源去古寨中最大的廣場上參加了一次族人們的例行晨練,然后和程空岳連帶一群程空岳的徒弟們一同回返家中,用了些豐盛的早餐。
讓沈源十分意外的是,這些程空岳的徒弟中,竟然大多和他有說有笑,表現得十分友好,唯有不多的幾個女徒弟對沈源敬而遠之,連名字都沒有傳入過他的耳中。
在沈源看來,這是相當不正常的事情。
難道和師父的女兒生一些越同門情誼的關系,不應該是所有未諳世事的少年們心中的夢想嗎?就算程虎衣那種自小被程空岳收養,將程阮視作親妹妹一樣的家伙的確沒有歹念,沈源也很難想象這些年紀尚幼的徒弟們會對程阮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一番打聽之下,沈源才知道,原來這些徒弟們都被打怕了
懼怕之余,他們也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和程阮之間的差距如云泥之別,所以對沈源這個忽然出現的男朋友都是欽佩中帶著兩分敬仰,萬萬生不出半點吃味的想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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