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說我不能動用任何能力嗎？”沈源反復問道。

    神形態不厭其煩地回答道：“是的，白神袍的任何能力你都不能動用。”

    “那為什么我的氣息可以被鎖住？”

    “因為這不是能力之一。這只是白神袍自身材質和周圍大世界交流的基本形式。”

    沈源沉默，不再說話。

    他反復問了許多次，但依舊沒能弄明白神形態所謂的“能力”和“特質”之間究竟有什么區別。

    在他看來，神形態剛剛提到的什么“時空穿梭”、“大世界隔離”等玄乎的能力縱然驚世駭俗，但將他周身氣息全部收斂鎖閉的特質同樣彌足珍貴，并且能在許多情況下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來。

    沈源靜靜思索良久，又和神形態不厭其煩地交流，最終從神形態口中挖掘出了許多不算在“能力”之列，卻使得白神袍不落凡俗的“特質”。

    他總結了一下，伸出手指在神之空間潔白的地板上寫下了這些特質。

    純白無暇、紋路神賜、順滑至極、密閉性絕佳、不會沾染任何雜質、能進不能出。

    其中除了顏色和手感沈源暫時沒有想到用處外，其余特質都多多少少有些用。

    神賜紋路就和秋葵身上的天生神紋一樣，是屬于直接來自神靈的智慧，沈源看不懂，但若是落在了能看懂的人眼中，這白神袍上的紋路就是無上的珍寶。

    獨一無二的密閉性則是導致了沈源異能氣息被閉鎖的主要原因。

    不會沾染雜質的特質則保證了白神袍在不論何種環境下都會保證自身的清潔，并且能夠在水環境下隔絕流水對人體的浸泡侵蝕。關于這一點沈源問了數十個問題，再加上許多實驗，無奈發現，隔絕的對象只能是自然環境中存在的水，一旦這水中參雜了腐蝕性的毒素，隔絕能力便會就此失效。

    能進不能出這一點則很有趣，在神形態的回答中，沈源意識到，他可以穿著白神袍吃飯睡覺喝水，卻不能大小便，否則這些穢物會堆積在他的褲管里

    沈源盯著地上的東西，發呆許久，忽然問道：“白神袍不是失去了那些能力，而是故意關閉了，不允許我使用，是嗎？”

    被整理出來的這些特質有許多不合邏輯和物理規律的地方。例如，為什么無害的水就會被隔絕，而有害的水則會被放行？還有，為什么大小便這種明明也有害的污穢之物就不會被放行，而是會被阻隔在內？這還只是沈源短時間內意識到的方面，在他看不到的盲區中，肯定還有許多自相矛盾的特點。

    雖然邏輯和規律并不應該百分之百被適應在一件神器上，但是有如此多的矛盾和牽強附會之處，未免讓沈源想到了許多旁的事情。

    這白神袍不是不能用，而是故意不愿意讓沈源用，甚至因此設定了許多細枝末節的東西，來保證沈源遠離白神袍的真正作用。

    這到底是為什么？沈源心底不禁生出了大大的疑問。

    神形態的聲音再次在沈源識海中響起，“是的，就像我此前說的一樣。侍從形態并不對你開放。”

    這句話神魔假面曾經對沈源重復過不止一次，但沈源這時候才真正領會到了其中的意義。

    之前他一直下意識以為這個形態的缺失是因為最后一枚殘片流落在外或者是自己境界不夠所導致的。

    “可以問原因嗎？”沈源試探著問道。神魔假面，或者說是神靈寸，設定了如此的限定條件，一定是有什么深層次原因的，而不是單純看沈源不順眼或者覺得沈源太傻或者覺得他悟性太低、潛力不夠等原因而草率做出的決定。

    神形態沉默了數秒鐘，才回答道：“黑魔鎧的設計理念是毀滅者。而白神袍的設計理念是創造者。你是人，至少暫時是人。在限定范圍內的毀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創造，甚至不能創造，那是只屬于神靈的范疇。”

    “有朝一日你也許會達到那個層次，但一定是憑借你自己的力量和領悟。而不是憑借神靈寸的器具。”

    沈源咬著手指頭想了很久，反復品味著神形態話中的深意，忽然抬起頭來，手中有土黃色的元素光芒凝聚，不斷在沙土、泥漿、巖石、圖騰柱、房屋、宮殿、萬里長城之間來回演變轉化。

    他精神力在識海中問道：“這不是創造嗎？”

    “不是，你只是在玩泥巴。”神形態根本不留情面地打擊道。

    “整個人類社會、歷史、科學研究等方面，在神靈的眼中，都是在玩泥巴。”

    “創造是無中生有，是從零到一。人類的精神是富有創造性的，如文字、如音樂。但人類的力量和境界不夠，始終無法在物質世界中達成創造。”

    “哦”沈源低嘆了一聲，在識海中誠懇致謝，“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感觸也頗多。”

    “不謝。”神形態簡單答道。

    “所以我一點染指白神袍真正能力的機會都沒有？”沈源輕笑著問道。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要再次獲得一個肯定的回答，以此來封住心中的無限渴望。

    比起毀滅來，曾經境界極高的沈源顯然對創造擁有著更多的熱情。

    “理論上來說，其實是有的。只不過機會十分渺茫。”

    “在集齊五枚殘片后，假面本體會被神靈寸收回，你將會持續擁有一個假面投影，能夠動用假面百分之十的能力。在你達到神靈境界之前，這假面投影都會是你的極大助力。神靈境界之后，投影會自動消散，而你自己就會擁有某種創造的能力，不必憑借假面。”

    “不過就你的問題而言，你還是有機會的。”

    “殺死神靈寸，奪過神魔假面，你自然能染指白神袍的真正能力。”

    始終在被動應答的神形態似乎終于在這個問題上有了些談興，聲音中竟然含著兩分笑意，將弒神這種話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

    “我去”沈源打了個哆嗦，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可做不到這事。”

    神靈境界自然是沈源望塵莫及的境界，但他曾經受到過至圣境上品元素祭司祖爾的教導，本身對神靈境界有著一定的了解。

    那神靈寸自然是真神無疑。而且看他的種種表現，絕對不是普通的神，就算是在神靈之中，也定然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光看沈源前些天在海里遇到的那海族先圣洛神藍心就知道了。那半血太古神族什么來歷？千萬年前神魔秘境中一個出逃的造物罷了！

    神魔秘境則是神靈寸的私有財產，換句話說，神靈寸是個擁有著從無生有創造神靈的能力的神靈！

    而根據洛神藍心和海族古皇大巫從神魔秘境中帶著神魔假面殘片之一逃出來的時間線來看，神魔秘境早在遠古地球世界毀滅和現今這地球新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而那時候的洛神藍心已經是神靈了。

    這么久遠的時間過去，那神魔秘境里還有沒有誕生過其它神靈，那些神靈最終都去哪里了，這些問題沈源想想都覺得頭暈。

    就算以后沈源能成就神位，在神靈寸這種大佬面前也得乖乖當個縮頭烏龜。

    更別提他此時身處神之空間中，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精神波動、每一個念頭都在神靈寸的眼皮子底下，神形態敢說弒神的話，他沈源可連這個念頭都不敢動！

    在神之空間中盤桓良久后，沈源終于摸清楚了神魔假面能夠提供給他的助力，就如神魔假面的意志和他交流時候所說的一樣，雖然只是百分之十的能力，但黑魔鎧帶給他的提升，卻是質變。

    因此當沈源的精神終于從神之空間中脫離而出，回歸自身軀殼的時候，他嘴角掛上了一抹自信非常的笑容。

    前方那強大的觀星師，神秘的焚星圣殿，都是不可小覷的敵人，但他沈源擁有著神魔假面，何懼之有？

    沈源身下的海豚馱著他在海中飛速穿行，由于沈源身上空明珠的存在，沈源能夠在海中自由呼吸，那海豚便也不局限于海面附近，累了便找一僻靜處歇腳。

    它是海族特殊培育出的靈獸，身上自有屬于海族的氣息，縱然是海中強大的掠食者也不會對它發動攻擊，其耐寒能力和長途游動的能力都遠非普通海豚能夠媲美的，才能帶著沈源一路來到這里。

    如今沈源身處的海域已經冰冷刺骨，溫度接近冰點，甚至偶爾還能看到海面上漂浮著的片片碎冰，若是普通人身處這接近極地的海水中，怕不是一時三刻就要被凍死，哪里能像沈源一樣抱著海豚向北極飛速靠近？

    他身體經絡中有火元素穿行，為他帶來了彌足珍貴的溫暖，保護住他的生機不被周圍的冰冷所侵蝕。

    而在沈源懷中，那神魔假面也不再平靜，散發出陣陣熱量與低低的鳴叫，為沈源不斷指示出最后一枚殘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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