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月怔住了，她知道自家公子不一般，哪里想到會如此不一般。
對于縹緲天道的真法品級她完全是一無所知。
不知是因?yàn)樘^震驚，還是怎么，伶月看上去表情竟然有些木訥，傻傻地問：“是何品級。”
跛足的吞劍人捋了捋胡須，感慨道：“老夫幼年曾云游四海，對縹緲天道中的狂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東華大陸有云武分三六九等，術(shù)分三教九流。”
“所謂的術(shù)，正是縹緲天道的無上真法。”
“九流都是不入流，入三教者才可分品級。”
“而入三教的真法品級劃分就極為簡單了，不像我們正武之道修煉等級這么繁雜。”
“以強(qiáng)到弱不過為天、地、日、月、星五個(gè)品級。”
伶月聽得很認(rèn)真。
或許是因?yàn)橄﹃栂碌捏@鴻一面。
或許是因?yàn)槟潜緞?jīng)和丹藥。
或許是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
或許是那一趟冷宮之行。
但無論如何，公子總是牽起了她心里的那一絲悸動。
于是，她想要更多的了解公子，想要變得和公子一樣優(yōu)秀。
這樣，就不會因跟不上公子的腳步，而分離了。
吞劍人自然沒有她想的那么多，只以為此女好學(xué)罷了，于是生出許多欣慰來，難免多講一些。
“縹緲天道為何入三教者才入流？”
“因?yàn)榭~緲天道，不過源于三教。”
“一為三清玄門。”
“二為辰月天宗。”
“三為不二小寺。”
說到這里，吞劍人仿佛回想起什么往事來，頗有些感慨：“你那公子所施展的真法，都是辰月天宗的天品真法吶！”
“辰月天宗，那可是東華大陸不得了的教派呢，近代更是出了三個(gè)可望不可即的怪物呢！”
“呵呵，”吞劍人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一個(gè)行走天下、傳道諸國的夫子。”
“搞得天下師者都自貶為先生，無一敢自稱夫子。”
“一個(gè)殺伐證道的屠夫，屠得北溟妖人不敢出北溟，東華大陸北境一片血腥。”
“一個(gè)白衣劍仙，一把鐵劍闖天下，三尺青鋒震九天。”
“夫子雖走，劍仙和屠夫卻在，辰月永興，萬事不敗啊！”
不知是江風(fēng)太冷，還是風(fēng)沙太大。
說著，那個(gè)跛足、駝背的矮小老人忽然轉(zhuǎn)過了身去，偷偷擦了擦那有些濕潤的眼眶，傷感道：“不知老夫有生之年，何時(shí)還能再見那些迷人的風(fēng)景。”
言罷，吞劍人忽然朗聲大笑，化作一道劍光，向南而去。
留下伶月一個(gè)人癡癡地站在了江邊。
吞劍人說的風(fēng)景，確實(shí)迷人。
伶月也想去看一看，故事中那個(gè)所謂的辰月天宗。
良久，她嘆息了一聲，策馬而回，直奔一陽寺。
……
……
皇家年宴散了，所有人都走了，帶著那些喜和怒。
但是姬羽和姬千云沒有立刻。
因?yàn)榧г葡胍粝聛恚瑹悖b讀佛經(jīng)。
姬羽并不信佛，但是他還是同意了皇姐的小小愿望，然后并留下來作陪。
上了三炷香，也不知道許了什么愿望的皇姐，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靠著朱門的姬羽，欲言又止。
過了半晌，似乎終于鼓足了勇氣，下了極大的決心，姬千云低著腦袋，顫聲道：“皇弟，你就當(dāng)沒有我這個(gè)姐姐吧，我配不上你。”
她的眼中隱隱含著淚花，有些不舍，但卻有著更大的自卑和決然。
姬羽怔了怔，不過只是一瞬，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淺淺一笑：“皇姐，擊敗太子后，我便來司禮監(jiān)接你！”
姬千云聞言，渾身一顫，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披著月光的少年：“為了我，不值得這樣冒險(xiǎn)，皇弟，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有前途了，真的，好好的從尚武閣出師，就能封地稱王，多好，何必要去斗，要去爭，要去搶？”
姬羽忽然負(fù)手轉(zhuǎn)身，看著天上的朗朗明月，緩緩道：“因?yàn)椋闶悄莻�(gè)能在我幼年生死之際為我挺身而出的皇姐啊！”
姬千云聞言，宛如遭了一記驚雷。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姬羽，一張不太好看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那些事情他竟然還記得，他那時(shí)不過是個(gè)什么都不懂的稚童，怎么可能會記得？
她原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記得了呢？
一片菩提樹葉飄落。
姬羽仿佛能夠讀懂皇姐的心思一般，悠悠道：“世間萬般風(fēng)景，那些不美的，自然當(dāng)放下忘卻，然而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忘！”
是的，雖然他是半途重生在這具身體，但那些回憶那些情感鉆入了他的腦海里，他又怎么能忘？
饒是他精通無數(shù)飄渺天道的無上真法，心性超然，但終究不能忘。
姬千云垂下了頭來，不知為何竟有些難過，低聲說：“姐只希望你好好的。”
姬羽挑了挑眉，傲然道：“那你更應(yīng)該相信，你弟的優(yōu)秀，冠絕西楚，我會讓你有幸福的生活。”
這話，太自傲。
可落在姬千云耳里，卻是勝過人間所有溫暖。
她情不自禁地樂了，說：“我怎么以前沒看出來，你能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姬羽很認(rèn)真地說：“我說的是實(shí)話。”
姬千云以為姬羽這是為了逗她開心，于是笑得更厲害了：“真不要臉。”
咋好不容易說句真話，就沒人信呢？
姬羽嘆了口氣，摸了摸右手腕的鐲子：“你念經(jīng)求佛吧，等到時(shí)候我隨劉貴妃送你離開，放心，即使我現(xiàn)在還不能接你回來，但在司禮監(jiān)，你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姬千云聞言，蹙了蹙眉頭，她本想提醒一下皇弟，司禮監(jiān)是什么地方。
但想到皇弟與陛下的約定，與獨(dú)孤靖的一年之約，自己不應(yīng)該給皇弟太大壓力。
于是，最終，她什么都沒有說。
只是開始專注的，誦經(jīng)求佛。
為某人，求一個(gè)平安。
姬羽隨手拿了一本一陽寺的大日真經(jīng)，廣步于庭，隨手翻閱了起來。
就在這時(shí)候，一道飄渺的禪息隨風(fēng)落入姬羽心間。
姬羽有些詫異，走出庭院，來到燈火通明的回廊。
千剪燭光下，一位披著袈裟的僧人站在那兒雙手合十，正等著他的到來。
姬羽問：“一陽寺方丈？”
僧人淡然一笑：“貧僧法號無陽！”
姬羽說：“無陽大師，我們好像并沒有什么交情。”
僧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施主舉起山河鼎可謂神力，不過用那點(diǎn)江山的手法化解山河鼎的反噬之力，可謂玄妙。”
對于無陽大師能看出點(diǎn)江山來，姬羽并不覺得奇怪，于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什么表情。
僧人卻是笑了笑，接著說：“不知辰月天宗和施主是何關(guān)系？”
姬羽聞言，心頭不禁一顫，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蹙了蹙眉頭，看著無陽大師的目光有些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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