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陪著兩兄弟喝了會兒茶，看兩人凍得嘴唇都快發紫了才叫人端炭爐上來，兩人接過之后差點眼淚都掉下來。
趁著童德正在給公孫家準備大寶貝的這段時間，林塵旁敲側擊地詢問公孫羽的傷勢，公孫昌運還有些避諱地不提醫館門口倒栽親爹的橋段，公孫武隆倒是一點都不避諱，跟林塵詳細描繪了當時的整個過程。
雖然林塵早就知道，為了避免起疑還是裝作痛心的樣子，出言安慰兩人。
“沒事！”公孫武隆滿不在乎道：“之前有高人給我爹算過命，說我爹是蟒龍真身，將來必定會是一方諸侯，命硬著呢�！�
林塵聞言差點被茶水嗆到，公孫羽再硬的命也經不起你們這樣折騰吶。
“武隆兄所言甚是，公孫家主身為皇戚，雖然蟄伏在青州這樣的小地方，但是有朝一日必定會一鳴驚人，堪比江南的杜畔舟，寒疆的殷連亭！”
林塵說的兩人都是勢力能夠撼動天子的異姓王侯，一人在江南坐擁水師三十萬，只要水漲風起，就能揚帆直貫京城。一人則在寒疆經營數十載，手下的寒甲軍號稱陸地無敵手，更是已經多年無視詔令不進京面圣了。
如今兩人在朝中都已經被冠上亂臣賊子的名號。
公孫武隆一聽林塵將公孫羽比作此等梟雄，表面上故作鎮定，心跳卻是越發的快了。要是公孫羽將來有朝一日真能成就一方諸侯，自己還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聽說杜畔舟的幾個兒子在江南但凡看上什么，不用說話只要一個眼神就有人送上府去，還唯恐幾位公子改變心意不喜歡了。
公孫武隆正做著白日夢，童德這邊已經安排好人手全部準備妥當了。四海幫好歹也曾經富貴過，留下的東西實在不少，足足裝了將近三百個箱子，其中就夾雜了從潛龍幫倉庫里運出來的軍械。
林塵囑咐童德給每個大箱子都上了鎖，每一把鎖都只留一把鑰匙，再把鑰匙的順序標識全部打亂，這樣一來公孫家把箱子帶回去之后沒有個把月的功夫都理不清頭緒。
林塵又有意無意地提起箱子里裝了不少珍珠瑪瑙珊瑚屏風之類的貴重寶物，要是蠻力破拆指不定就壞了寶物的品相，公孫武隆一聽更坐不住了，連忙叫扛箱子的家仆下手輕點。
事實上最值錢的還是四海幫的產業地契，那可是生金蛋的母雞，相比起來這幾百個箱子的東西也沒那么貴重。
兩兄弟拿到地契之后就扛著一串百來斤的鑰匙喜笑顏開地回府了，準備開始漫長的開箱子旅程。
可惜童德在裝箱子的時候還叫人使壞，但凡裝有軍械的箱子，上的全部都是開不了的壞鎖，給兩兄弟的鑰匙里也有不少是根本沒用的，這樣一來公孫家注定要過許久之后才會發現自己扛回來個什么寶貝。
看著兩兄弟一胖一瘦的身影逐漸遠去，林塵摸摸鼻子問道：“你說我是不是不厚道，專逮著公孫家坑？”
已經因為公孫德沛吃了回大虧的童德對公孫家觀感不佳，笑著道：“公孫家可是皇戚啊，那可是陛下派到各地的守護神，就好比廟里供起來的菩薩，出了事去廟里燒香拜佛找菩薩有啥不對，不然要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好吃好喝地供著干啥？”
林塵沒想到一向忠厚耿直的童德還有這番理論，看向童德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拍拍童德的后背夸獎道：“有長進！”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個活寶，大半日的功夫已經過去了，前院曹賦還在審王家媳婦偷人的案件，大概是情節實在太精彩，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讓家里人帶飯來，好似是來聽說書的，唯恐錯過了精彩橋段。就連曹賦自己都嗑起了瓜子，聽著王家媳婦和韓姓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碰到關鍵地方還出聲打斷，詢問細節，等問清楚了又端起了茶盞道：“然后呢？”
院子里老黃和老道的棋局已經結束了，老黃不見人影，料想是去給林益正傳信去了。老黃有自己的路子，能夠比林塵更快聯系到林益正。雖然派遣到青州的欽差**不離十是顧有言，但是終歸還是要問個清楚，確保萬無一失。
老道坐在湖邊看石龜翻肚皮，林塵好不容易找到能跟老道獨處的機會，連忙推著輪椅靠過去。
林塵不確定那晚是撞見鬼了還是靈魂出竅，亦或是根本就是一場幻覺，要不然他怎么會暈過去，林塵確信這件事跟老道有關，在他的整個視野居高臨下俯瞰青州城的時候，只有老道抬頭看了他一眼。
“咋回事？笑的這么膩歪，看起來又是一肚子壞水，離我遠點。”老道看見林塵靠近，趕緊捏著鼻子往遠處挪了挪。
林塵諂笑道：“趙真人，趙仙師！您可好歹是我的授業恩師，怎么能這么嫌棄自己的徒弟�！�
老道鼻孔朝天：“啥時候說收你當徒弟了？”
林塵眉毛一挑：“既無師徒之名，已有師徒之實�！�
老道摸摸肚皮，感慨道：“好久沒去桂芝坊了，不知道哪里的姑娘怎么樣了？”
林塵吐吐舌頭，心想那些娘么說好聽了是花魁，說難聽點就是見錢眼開的粉頭，昨夜里李府壽宴桂芝坊可是傾巢出動了，哪個認識你老道了？
知道老道意有所指，林塵大手一揮：“不就是請喝花酒，成交！不過現在腿腳不便，先欠著�！�
奸計得逞的老道立馬換了一副面孔，一腳把岸上的石龜踢回湖里，道：“看見了整個青州城？”
林塵道：“何止看見了整個青州，連城里每個人在干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每張嘴都聽得明明白白，那感覺就像是變成一只鳥在天上飛！”說到這里，林塵興奮地拍了拍輪椅。
老道摳著鼻孔，不屑道：“那城西王家媳婦怎么偷得人你有沒有看到，趕緊去幫曹賦那個混蛋結案，這一早上的吵得耳根都不清凈�！�
林塵湊近道：“是那吐納術？”
老道鼻孔出氣，道：“吐納術？老實告訴你，那可是蒼洱山的龍虎象術，修煉起來海納鯨吞，尋常人承受不住。”
“這么厲害！”林塵喊道：“楊桐人呢，趕緊帶公子我前往九寶塔，我要修煉！”
老道不客氣地賞了林塵一個腦瓜崩：“都跟你說了過猶不及，再練下去等著下半輩子跟輪椅相伴吧�！�
“氣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當真存在？”林塵摸著通紅的腦門問道。
老道神氣道：“信則有不信則無！你愛信不信，看在你請喝花酒的份上跟你提一句，等你能走路可以開始習武了，什么刀槍棍棒玩著去吧�！�
林塵抽了抽鼻子，不太稀罕：“習武？出的了頭？你看我像是學了一身武藝到頭來給人賣命的那種人？”
“賣命？你現在不就是給林家在賣命？”老道嗤笑道：“都是賣命，習武還能讓你活的久一些，你這小子那么怕死，要你學點保命的手藝倒是不愿意了。昨天夜里要是沒有黃裳，沒有楊桐，要是這里不是青州，你腦袋還能長在你脖子上？”
林塵想了想倒也是，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青州不出去：“要不跟老黃練劍？他都吹能一個人追著二十六個人砍，我要是練得跟他一樣，總不至于再給人追著放箭了吧？”
老道揉了揉眼窩，嘿嘿笑了聲：“倒是挺會看人選的�！�
老黃回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黃昏了，林塵沒有過問給林益正傳信的事情，這些事情上老黃自有分寸，林塵只要耐心等著老黃帶回消息就行。
老黃進門之后給了林塵一張紙，上面羅列了一長串名單，多是被林塵雇來參與昨夜李府假刺殺的刺客，被老黃用紅筆劃上圓圈的名字就有不下十個，再往下都是一些林塵從沒見過的名字。
林塵問道：“就是這些人？”
老黃點頭道：“昨天夜里假扮虎豹騎的就是這些人，名字里畫圈的是假刺客中走漏消息的�！�
“果然不出意料都是些被官府通緝的山賊土匪�！绷謮m看了老黃一眼，道：“不過挑選的刺客里居然有這么多走漏消息，倒是沒想到�！�
“是我大意了�！崩宵S坦然承認道。
林塵張張嘴最后還是沒說話，以老黃的本事會出這么大紕漏，何況走漏消息的這些人大多也是窮兇極惡之徒，本就沒什么忠誠可言，老黃挑選這些人的用意多少也有引蛇出洞的意思。
見林塵沒有說話，老黃詢問道：“算算時候這些人也快到青州邊界了，出了青州就不是潛龍幫的地盤了，做起事來難免束手束腳，要不……？”
林塵把名單放在炭爐里引燃，看著火束搖晃，道：“這件事我已經安排赤頭幫做了，劉蒼雖然人有些憨，但是比起狠來沒有怕過誰，我們自己人能少沾血就盡量少沾，親自下場打殺太丟份了�！�
老黃在旁笑道：“總要給少東家出口氣才行，昨夜里放出火龍后，今天就有不少人在私下議論潛龍幫不同往昔，一日過去也沒見什么動作，只會空放炮仗，怕是做了縮頭烏龜。我看有些人就是健忘，需要時不時敲打，才能牢牢記住青州是誰在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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