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的小院一片狼藉，地面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坑洞，更有一道極深的劍痕，削飛了半邊木門。
在最中央的一個放射狀大坑里，雙目無神的黑裙蘿莉，宛若被玩壞的洋娃娃，躺在那里看著夜空出神。
今夜無月，也許那片云彩飄過，我便會隨風(fēng)而逝吧。
戳戳
蕭瑟蘿莉的臉蛋被劍鞘戳了戳。
“沒死掉吧？”
劍姬對葉子的進步還是很滿意的。
“你走，我沒有你這個師父。”
葉子聲音十分平靜，一派哀莫大于心死的絕望。
每次實力剛提升一點，就被師父按在地上摩擦一遍，還都打成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說好的師徒情呢？！我可是專門來看你的！
“哈哈，沒死掉就行，不愧是我的弟子，以凡人之身就干掉了那條魚。”
劍姬覺得剛才下手是有點狠，手指點了點鼻子，笑著夸獎著自己的弟子。
“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沒什么好自豪的了……”
葉子仍舊滿臉頹廢，對啊，就算弒神了又怎樣，對面是條魚欸。
“怎么能這么頹廢，看來教你的武道精神你又忘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要好好教導(dǎo)你一下！”
劍姬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的咸魚弟子，調(diào)教尚未成功，自己還需努力。
“這段時間？師父你們不走啊？”
葉子倒是發(fā)現(xiàn)了華點，還以為自家?guī)煾高^來救場火，立刻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呢。
“為什么要走？又沒人敢惹精靈，我和洛蘭平常就一直在惡魔角抓惡魔啊？你不歡迎我們？”
劍姬笑吟吟看著黑裙的蘿莉，后者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哪兒能呢！這里永遠(yuǎn)歡迎師父，啊，那個在你徒弟臉上畫畫的賢者就算了，她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吧。”
有著師父坐鎮(zhèn)，這里絕對穩(wěn)如小雅了，沒用的賢者還是回家搓火球吧。
“哦？洛蘭對你構(gòu)想的那個天空城計劃，可是很感興趣呢，不想讓她當(dāng)幫手？”
劍姬一副促狹的笑。
“咳咳，說起涼快，還有哪兒能比得上永夜城呢！我的意思是說，師父您們兩個來這實在是太合適了，正好明天空精靈那邊就要舉辦宴會呢，到時候一定要去參加。”
葉子立刻改了口，以賢者的魔法造詣，如果她能加入天空城計劃，那空精靈要不了幾個月就能喬遷新居了。
“哈哈，你啊……”
劍姬無奈又好笑地看著葉子，她和賢者來到永夜城，自然有想為自家徒弟看下場子的意思。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有好吃的，何樂而不為呢。
師徒倆促膝長談，其樂融融，劍姬指點了葉子下一步的路。
由于系統(tǒng)的緣故，葉子身體素質(zhì)好得過分，因此，一般的升級規(guī)律在她身上有些不適用。
短短半年，她就連跨倆大階段，到了榮耀騎士的門檻。
現(xiàn)在的她，最缺乏的是技巧和領(lǐng)悟，雖然提前對戰(zhàn)神明讓她能夠高屋建瓴地獲得許多高深的體會，但這些體會又有些超前。
劍姬便是希望葉子能夠腳踏實地，一點點錘煉自己，將自己的意志打磨完美，基礎(chǔ)打牢，再考慮升華自己的領(lǐng)域。
葉子歸納了一遍，意思大概就是壓下級，多點幾個技能，別到時候一副速成雞的樣子，丟人。
直到夜深人靜，葉子才離開了劍姬的小院。
“嗯，明天開宴會，還要把士兵的封賞單子發(fā)下去，還得看看夜魔大姐姐破鏡重圓進度怎么樣了……”
一項一項數(shù)著明天的事情，黑裙的蘿莉總覺得自己又忘了什么。
嗯，既然想不起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東西。
睡覺睡覺。
……………………………………
“吶，我說啊，她們不會把咱們忘了吧？”
艾莉克希亞抱著膝蓋，看著禁魔房間空蕩蕩的地板，和身邊一句話也不說的阿加莎，感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
“啊，忘記就忘記吧，反正我就是用過就丟棄的那種隨隨便便的魅魔啊，當(dāng)初某個負(fù)心的家伙偷走了我的心，現(xiàn)在就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被親生父親丟到深淵不管不問，被惡魔大君威脅著干各種各種討厭的事情，現(xiàn)在被當(dāng)成了那個小女孩兒的戰(zhàn)利品放在角落不管不問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對吧，我啊，不就是這么個用過就丟的工具嗎……”
十分頹廢的惡魔小姐雙目無神，就像角落里積灰的洋娃娃。
“喂喂，說句話啊，負(fù)心的家伙，你家神明都被打回家了，還想不起來我嗎？”
她不滿地看著一直不說話的阿加莎，緩緩湊近，想要把她就地正法。
……………………………………
“萬物終將走向毀滅，虛無是一切的歸宿。”
“你要相信萌芽的力量，那源自每個人，每件新生事物，最本質(zhì)，最強大，最純凈的力量。”
“破壞，殺戮，戰(zhàn)爭不休，毫無意義的爭端，麻不不仁地存在，唯有死亡與毀滅，才能讓他們迸發(fā)出可見的光彩。”
“你要愛世人，愛自己，愛這個美麗的世界……”
截然相反的思潮，在她的靈魂深處涌動著，以她的靈魂為戰(zhàn)場，似要將她的靈魂撕成兩半。
她遺忘了自己是誰，遺忘了前因，遺忘了后果，那混沌的沖突越加劇烈，就要陷入萬劫不復(fù)的癲狂。
忽然，戰(zhàn)爭的一方力量急劇衰弱，就像無根之木，被溫柔的女聲完全蓋過。
而那一直盤旋在她靈魂的混沌，力量也急劇衰弱，最后被一顆綠色的種子扎根吸收湮滅。
于是無數(shù)記憶猛然涌現(xiàn)，那是被混沌遮蓋起的真相。
一切的因與果，她是誰，瞬間明晰。
她記起了自己帶著最后的隊伍，深陷埋伏，敵人不是惡魔，也不是亡靈，而是人類。
于是心里的懷疑被瞬間放大，虔誠的信仰出現(xiàn)了裂痕。
“您看，萌芽的力量讓種子無序地蔓生，甚至結(jié)出了劇毒的果實。”
“您看，您的信徒拿起了刀劍，刺入母親的心臟。”
“您看，您澆灌的花園出現(xiàn)了怪異，吞噬著一切可讓自己茁壯成長的養(yǎng)料。”
“回答我，我該怎么做？”
利刃刺入了她的身軀，她沒有等到那份回答。
但她并沒有死去。
在一片混沌不清的記憶里，她從死亡中歸來，手上初次沾染了信眾的鮮血。
但已經(jīng)空缺的心臟卻是一片快意。
之后的記憶再次模糊，但最近的一段記憶還清晰無比。
她帶著微笑，用美好的許諾欺瞞無知的民眾，盜取他們茫然的靈魂。
制造出了一個又一個怪物。
“我……做了什么？”
面對這份沉重的記憶，她很想就此一睡不起，繼續(xù)晚到的永眠。
但隨即發(fā)出一聲嗤笑。
“逃避？我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軟弱了？”
“收起你的無用伎倆，你再也無法控制我了，我看清你了。”
這么說道，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循環(huán)著的血與火的記憶紛紛消散。
她似乎聽到一聲如釋重負(fù)的欣慰嘆息，但那嘆息立刻遠(yuǎn)去，沒有絲毫搭話的意思。
她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張熟悉到無以復(fù)加的美艷臉蛋：“艾莉……克希亞？”
輕輕開口，滿是無奈和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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