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張瑤的福,在臘月二十九這天,我乘上了北京飛往沈陽的航班,坐的還是頭等艙。
享受著空姐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不禁感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需要錢,但窮人一定是,比方說我。如果之前我就做足準備回家,那我一定不會奢侈的選擇頭等艙,甚至都不會選擇飛機返程,可我并沒有,反倒是張瑤讓我在新年之前,享受了一次有錢人的生活。
透過窗子看向云端,一時間,心緒復雜。
再過一個多小時,我就會見到父母,面對他們的疑問我該怎么回答?
說佟雪回家了,過幾天來看望他們,最后再找一個借口說公司有急事,需要回北京?這樣倒不如直接留在這兒不回家呢!那么坦白?張瑤規(guī)勸我的也是這點,捫心自問,我真的不敢,欺騙了他們那么久,在這種對于中國人最為重要的節(jié)日里,給他們帶來傷害,這有多殘忍?
那個女人說的對,說一句謊,需要十句,甚至百句來圓,最后真正欺騙到的人,也只是自己而已。那些信以為真的,最后不過會傷心片刻,失望片刻
揉了揉頭,突然發(fā)現(xiàn)這又是一無所有的一年,北漂四個年頭,工資漲了又漲,可就是攢不住錢,曾經(jīng)歸結于隨著房價看漲的房租,后來又將這個現(xiàn)狀推到了佟雪的身上,自欺欺人的覺著沒有她的離去,我不可能在后海的酒吧里撒下大把的鈔票其實,一切都是自己墮落的癥結。
反感嘈雜,又總會奮不顧身地奔向群居之地,現(xiàn)在倒是難得的安靜,也是讓人感到心慌的靜。
天空蔚藍,云朵潔白,圣潔而純粹,金色的陽光之下,我仿佛在離窗很遠的地方,見到了一個姑娘,長長的頭發(fā)隨風擺動,纖弱的背影惹人憐惜就這樣,她牽住了我的思緒,我很想跑到窗外,在空中將她擁抱,然后好好看看她轉過去的臉,我伸出了手,卻如何都無法觸碰到那份美好她跟佟雪很像,可我確定她不是佟雪,因為那個女人,已經(jīng)消失在我的世界,內心世界。
她一步一步地漸行漸遠,消失在金色的陽光之下,沒有回頭。
上午十一點。
下了飛機,穿越大廳之后,我給一個長我三歲的鄰家哥們兒打了一個電話,他叫許諾,昨天就約好了,今天過來接我。
隨著他的指引,我來到了停車場。
“滴滴”
一陣車笛聲傳來,我看到許諾正坐在一輛大切諾基的駕駛座上,微笑的看我。將近兩年沒見,我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并沒有生疏,但直覺告訴我,他變了。
原來他是個跟我差不多的熊孩子,抽煙喝酒,紋身打架,這些事兒還是我在他身上學的,而今,他穩(wěn)重了不少,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子成熟青年應有的氣場,穩(wěn)重而溫醇。
我很好奇這兩年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不自覺地加快了步子奔去,打開副駕駛那一側的車門,我坐了上去,笑道:“可以啊哥,在哪搶的?”
“自己賺的。”
“呵,別人不了解,我還不了解嗎?”
“下車,左轉,打車滾。”
許諾指了指車門,威脅道。
“行啊,打車費給我報一下。”
“去你大爺?shù)摹!痹S諾翻了個白眼,“老子開了六十多公里過來接你,那你是不是把油錢給我報一下?”
“首先,我大爺是你爸,你罵他老人家這件事兒呵,其次,是你主動來接我的,我可沒求你。”
眼見著許諾要變了臉色,我嬉皮笑臉的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了啊哥!”
“”
許諾默默無言,發(fā)動了車子,出了機場后,直接開上了沈丹高速。
兩旁的植被是枯萎的,就像這個毫無生機的冬天,山上鋪設著一抹雪白,在北京一年也沒怎么見到的雪,在這邊倒是有不少,家,無論再怎么一成不變,這兒也是家啊,有爸媽,有伙伴,有兒時的痕跡,還沒有那么多的摻雜
“這幾年混的怎么樣啊?”許諾提起了話茬,他道:“一人在外面挺苦的吧?不對我忘了你有小雪那丫頭陪著了,她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啊?我記著高中那會兒你可是圍著人家團團轉的。”
“我們分開了。”我說的很平靜,因為我已經(jīng)決定好要坦然面對這件已經(jīng)故去的事情了。
“哦”聞言,許諾淡淡應了一聲,悠然嘆氣道:“也對,這么多年都沒結婚的意思,拖下去也只是互相傷害而已,倒不如分開痛快些。”
“哥。”
“怎么了?”
“犯得著這么揶揄我么?”
許諾側目,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他說:“真正適合,真正喜歡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分開的,所以啊,趁早不趕晚。”
“你他媽”
“咋?還想罵我?要不要咱倆下去練練?”
“我小時候打不過你,現(xiàn)在可不一定。”
“還真讓你說著了我這身體啊。”許諾感慨了一聲,問道:“待到幾號,有時間去家里看看,我爸我媽都念叨著你呢。”
“大哥,咱倆家門對門,還用有時間?”
“對哈,忘了這茬了。”
“”
沉默中,我點燃了一支煙,并沒有征詢他的意見,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根本就不用在乎那些,可誰知,這家伙鼻子動了動,竟對我大喊:“我他媽要被你害死了。”說著他打開了車窗,又開了天窗。
這里是寒冬數(shù)九的東北,哪怕車里開著暖風,那也擋不住從窗子灌進來的北風,我將香煙扔到窗外,“這車里有火藥?抽支煙怎么了。”
“這要是被你侄女聞到了,你哥我可就要露宿街頭嘍。”
“你說啥?!”
猛地,我想起兩年前我媽跟我說過他結婚了的事,那時候我剛正式接案,就沒有趕回來,兩年過去,他有了孩子倒也正常
許諾就像一面鏡子,能夠照射出我影子的鏡子,可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在他身上再也沒了我的影子,因為我們之間的距離愈發(fā)擴大,感情確實沒變,但他改變了的,卻是現(xiàn)在我最需要學到的。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時間,還真是改變了所有人的模樣,眼前的許諾,就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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