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很多的大道理,仍舊過不好這一生。
幾乎每個善于給別人熬制雞湯的狐貍,都會在文章中的末尾加上這句話,而我在剛剛,恰到好處的就給杜城熬制出了這樣一碗熱騰騰地雞湯出來。
我告訴他說,等他遇到一個讓他情愿奔赴荒原的姑娘,就由不得他來感慨愛情的復(fù)雜了。
這不,聽過我說的話之后,杜城嘴角撇起一個嘲弄的弧度,對我說道:“兄弟,哥們的終身伴侶只有音樂,吉他是情人,架子鼓是小三,歌聲是知己,這輩子,夠了。”
我吧嗒續(xù)上了一支煙,醉意上頭,我?guī)缀鯖]有猶豫的就對他反駁道:“那楚離呢?她算什么?”
杜城本來笑著嘴角,僵住了,由此可見,他并沒有自己說的那么灑脫,至少我提到的那個女人他就沒有忘記。
“楚離?真奇怪,這個人的名字我他媽怎么如此熟悉呢?”
“兄弟,你能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
記憶中的那個女子,跟杜城是如此登對,他們?yōu)槭裁磿珠_,至今都是一個謎......她離開之后,杜城直接從工體徒步到了麗江,直到半年才回來,他說不在乎,我一定不能相信。
平日里,我沒有過打探的心思,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加上他們分開的那段時間,正好趕上佟雪離開的節(jié)點,我自己都還沒有活好,又有什么資格去過問呢?
而今,我也開始迎接新的生活,打心底里,我希望杜城也能走出來。
“我沒有騙任何人,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僅此而已。”
“如果你真能忘卻的話,就不會急著反駁了。”
“我沒有。”杜城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的香煙,學(xué)著我的樣子,瞇起眼點燃了一支。
“默兒,我們那會兒,跟你的情況不一樣。”
等他睜開眼之后,如此對我說道。
聞聲,我撣了撣煙灰,疑惑道:“現(xiàn)實嗎?”
“是,也不是。”杜城伸出手,對著酒吧棚頂?shù)奈恢弥噶酥福澳莻女人生活在上面......你是知道的,她很灑脫,活的也很自由,但是人家有那個資本。
我呢?我什么都沒有,圈子里的朋友給面子,愿意跟我聚在一起玩玩音樂,可,大家都是有著自己的生活的,等到回歸到生活圈之后......我什么都沒了。讓她跟著我,談婚論嫁,你覺得現(xiàn)實嗎?”
“阿杜,你不能這么想。”
這種問題,我還是有發(fā)言權(quán)的,因著我跟張瑤的愛情,本身就是不對等的,我深吸一口煙,對他說道:“哥們的例子就這樣擺在你面前,我跟張瑤,差距也很大,但是,愛了,總該要奮不顧身的,我現(xiàn)在想的,就是要跟她在一起,組建家庭,生倆大胖小子......”
說著說著,我笑了,自己所勾勒出的那副關(guān)于未來的畫面,悄然在我腦海之中上演。
“那是你。”
杜城很直接的打斷了我,“哥們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沒什么文化,一心就想玩好音樂,到如今被生活給玩了......你覺得,我該怎么努力,去彌補跟她之間的差距?她的父母看不上我,當然了,我也看不上他們。”
他端起啤酒,灌了一口之后,接著說道:“可他們做了一件事兒,到現(xiàn)在我都佩服,那就是把她送出國留學(xué).....那才是屬于她的生活,并且,是我給不了的生活。”
“......”
我無法反駁,杜城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事實往往容不得人去反駁。
“喝酒吧,提她作甚。”
杜城再度啟開一瓶百威,舉了起來,互相碰杯,喝盡。
無論什么滋味兒的酒,都會傷害人的身體,況且,啤酒真的不好喝的,但,偏偏它會在這種時刻帶給我們寬慰,兩個失意的男人,所需要的寬慰。
酒吧喧鬧,我們之間卻只有酒,這個氣氛讓人有些沉重,我開始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問了一個與他切實相關(guān)的事情。
“兄弟,音樂節(jié)的事兒,準備怎么樣了?”
“剛組好樂隊,下月底去蘇州,甭提了,一點底兒都沒有。”
“你沒找張峰給你出出招嗎?”
“峰哥對我挺照顧的,跟主辦方那邊打了招呼,讓我們樂隊跟他一起......就是這樣,我才沒譜的。”
“兄弟,這么不自信可不像你。”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杜城。
“想的越多,想得到的就越多。”
“得嘞,祝你丫好運吧。”
說著,我啟開了最后兩瓶啤酒,遞給了他一瓶之后,舉起了酒瓶:“不就是一迷笛嗎,你可以的。”
“但愿咯。”
......
凌晨時分,我們兩個喝了不少啤酒的男人才離開擺渡。
回到家之后,我異常清醒,心里多少會感到一絲自責,杜城解決了我的問題,我卻給他新出了一個難題。
這家伙一定沒有表面上那么灑脫,楚離永遠會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根他不愿意剔除的刺,我偏偏用這根刺刺激到了他。
深夜的京城很靜。
我趴在窗戶邊,目所能及,盡是昏黃的霓虹光亮,有多少人會在這樣的夜色中迷失?又有多少人會奔赴進這樣的夜色里?
這個答案我想不清楚,但我能夠明白一點:有多少人奔向北京,就會有多少人開始迷失。
然后大家都會重新開始,尋找自己,這是必經(jīng)的一個階段,大概,只有踏上這條尋找的路途之后,我們這樣的人,才會真正的開始融入進腳下的這座城市吧?
想到這些,我開始釋然,同時也會覺得失落。
“這跟重活一次有差別嗎?”
我喃喃的問著自己。
也是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倒在了床上,緊閉上雙眼,準備迎接朝陽。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我一直在幻想的夢,夢里的張瑤披著潔白的婚紗,手里拿著手捧花,等著我走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去宣誓。
夢中的我們,還有明天,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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