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李世民再次把目光放到了林邑國使臣的請奏和吐蕃大相祿東贊求婚奏折之上。
對于林邑國疫病這個問題,李世民真不知該如何處置。
林邑國的使臣就是知道李寬尚未在長安也不離去,只說他愿意等楚王回長安,楚王不回長安寫下治愈疫病的藥方,他就算等死在長安城也不回林邑國。
從使臣的話中便能了解到林邑國的疫病到底有多嚴(yán)重,所以李世民越發(fā)愁苦,皺起的眉頭形成了一個川字。
知道李世民的煩惱,連福其實有些想不通,楚王雖不會回長安,但陛下大可派人去臺灣告知楚王,讓楚王寫一份治愈的藥方不就可以了嘛,何必一定要楚王回長安呢?
只是,一想到李寬不回長安,自己將受到的煎熬,連福又緊閉著嘴,靜靜的守候在李世民身邊,還是讓楚王回長安好啊!
直到半夜子時,宮女和小黃門送來宵夜,看見李世民毫無興致的揮手,連福才真正的認(rèn)識到自己的那一點苦楚比起李世民的苦惱根本不值一提。
僅僅是為了自己好過一些,便讓陛下處于食不下咽的境地,實在不是一個內(nèi)侍該做的事,所以連福開口了。
“陛下,何必派人前往夷洲,告知楚王殿下實情,讓楚王殿下寫治愈藥方帶回便是,何必定要楚王殿下回長安呢?而且派遣士卒總比楚王殿下返回長安要節(jié)省不少時間不是。”
“連福。”李世民語調(diào)平淡,臉色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
“老奴在。”
李世民一拍桌子,怒道:“以后有好辦法早點說。”
拍桌子的聲音很大,可見李世民的怒火不小。
甘露殿中,打著瞌睡的宮女和小黃門頓時精神百倍,提心吊膽的自問著,陛下為何發(fā)了這么大的火?
哪怕是連福知道李世民認(rèn)同了自己的辦法,也忍不住肝顫了兩下。
發(fā)泄了怒火,心里好受了,李世民提筆便開始寫,寫著寫著便不由的想到了吐蕃求親一事,淡淡的問道:“連福,你認(rèn)為吐蕃求親一事,朕是否該聽聽那小子的諫言?”
“陛下,吐蕃求親一事乃國事,老奴不敢妄言。”
李世民點點頭,像似對連福的這句話很滿意,放下手中的朱筆,面帶笑容的看著連福。
正當(dāng)連福為自己這句話點贊之時,卻見李世民臉色一變,怒道:“朕讓你說你就說,拿來那么廢話。”
連福深吸了兩口氣,平復(fù)了心神,行禮道:“依老奴之見,陛下可修家書一封告知殿下,看看殿下的反應(yīng),畢竟和親即是國事亦乃家事,楚王殿下乃陛下之子,理當(dāng)有所知曉。”
李世民大笑,楚王乃陛下之子這句話深得他心,沒和連福廢話,提筆繼續(xù)寫,寫完了林邑國之事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換成了尋常的毛筆給李寬寫了一封信。
看著桌上的信紙,親自吹干了墨跡,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睡下。
放下憂慮,李世民一睡便睡到了日三上竿,直到連福叫醒他,說魏王和長孫司空同來求見,李世民才起身讓伺候的宮女整理衣冠。
前幾年,長孫無忌與太子相交甚密,李世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可自從長孫皇后去世,太子患了腿疾變得越發(fā)暴躁,李世民便對長孫無忌交好李泰便有些不滿。
畢竟他李世民這個做父親的皇帝可以對太子感到不滿,但你長孫無忌這個做舅舅的不僅不及時規(guī)勸太子,反而漸漸疏遠(yuǎn),這是何意思?
他還沒死呢,更沒提起過另立儲君,這把李承乾和他置于何地?
所以,李世民在見到長孫無忌和李泰之時心里是不高興的,臉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畢竟喜怒不行于色乃帝王的基本休養(yǎng)。
平靜的問著李泰和長孫無忌找他何事?
“兒臣聽舅父說父皇因吐蕃求親一事食不下咽,所以兒臣日思夜想,總算想到了一個法子,特來請父皇決斷。”李泰彎腰行禮道。
“哦?!說來聽聽。”
李世民一邊說,一邊擺手讓李泰和長孫無忌坐下,等到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坐下之后,李泰才坐下,在李世民眼中,李泰的這番作為那就叫做懂禮數(shù),平靜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兒臣以為吐蕃求親一事關(guān)乎到我大唐邊境安穩(wěn),父皇大可準(zhǔn)了吐蕃贊普之請”
“按青雀的意思,你這是要把親妹妹送到吐蕃受苦了?”
李世民很平靜,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但李泰知道這是李世民即將發(fā)怒的前兆。
連忙起身行禮道:“父皇誤會兒臣了。”
李世民點點頭,示意李泰繼續(xù)。
“吐蕃乃窮山惡水之地,兒臣又豈愿姐妹中有一人去吐蕃之地,但父皇若是拒絕和親之請,想必吐蕃會再次進(jìn)犯大唐,雖說咱們能敗吐蕃蠻人,可總歸會感到煩躁,若父皇同意和親大可保邊境幾十年的穩(wěn)定。”
李泰的一番話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上,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有些發(fā)愣,不禁想到了李寬,猜想李寬會說出怎樣一番話。
見李世民點頭發(fā)愣,李泰心中一喜,不由的朝長孫無忌使了一個眼色,敬佩之意和感激之意不動聲色的傳遞給了長孫無忌。
李世民沒察覺,依舊發(fā)愣,李泰叫了兩聲“父皇”等到李世民回神之后,繼續(xù)說:“兒臣也知父皇疼愛眾位姐妹,所以兒臣認(rèn)為父皇大可從宗室之中挑選一女,冊封為公主以作和親之用。”
一時間,李世民便覺得李泰確實不負(fù)聰慧之名,甚至比另一個生而知之的兒子都不差,他估計李寬或許也只能想到這樣的辦法,所以李世民笑了,笑著笑著就看見長孫無忌還在一旁,頓時便覺得索然無味。
如此兩全其美的計策,不用想也知道是長孫無忌想出來的。
至于長孫無忌為何不親自向他提起?
李世民也不得不佩服長孫無忌的腦子。
一來,讓李泰提起,增加了李泰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增加了長孫無忌在李泰心中的分量,皆大歡喜。
二來,宗室女畢竟是王爺之女,他都不愿意讓自己女兒去吐蕃受苦,宗室的王爺又豈會愿意讓自家女兒遠(yuǎn)嫁吐蕃,長孫無忌若是親自提出這樣的建議必然得罪宗室王爺,可宗室王爺是那么好得罪的嗎?哪怕他貴為司空也得小心謹(jǐn)慎。
此計讓李泰提出來,可謂一石二鳥,長孫無忌不但讓李泰記住了恩情還把自己給摘了出來,端是一個好計策。
雖不喜長孫無忌利用了兒子,但計策確實好,所以李世民倒也沒計較,平淡的問道:“青雀認(rèn)為宗室之中何家女子適合?”
“父皇,兒臣以為河間王叔與江夏王叔之女皆適合。”
李世民點點頭,看向了長孫無忌,問道:“無忌認(rèn)為兩家之女誰更為合適?”
長孫無忌一愣,沒想到這其中還有自己的事兒,暗自腹議了一句看來陛下看出此計出自我之手了。
既然李世民已經(jīng)看出來了,長孫無忌也不故作做派了,起身行禮道:“老臣以為,江夏王之女更為合適一些。”
“哦,為何?”李世民雖是問話,卻絲毫沒有一絲意外。
江夏王李道宗一家和李寬關(guān)系極為密切,而長孫無忌與李寬的關(guān)系可談不上好,長孫無忌借此給李道宗和李寬添堵,李世民能理解,只是有些好奇長孫無忌能說出什么辯解之詞,以至于不擔(dān)心李寬和李道宗的報復(fù)。
“陛下,河間郡王之女如今年方十五,不到咱們大唐婚配的年紀(jì),而江夏郡王之女今年剛好十七,若陛下有意和親,江夏郡王之女最為合適。”
長孫無忌義正言辭,但他之所以認(rèn)定李道宗的女兒也有他的想法。
一來,是為了試探,試探李寬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地位,畢竟李道宗乃楚王一系的人馬,若李世民真寵愛李寬到了骨子里,必然不會讓李道宗之女遠(yuǎn)嫁吐蕃。
二來,若是李世民同意了他的提議,李道宗必定會為了愛女?dāng)圁[一番,甚至李寬也可能因為此事回長安大鬧一番,這便會讓李世民心生厭惡,若鬧大了,說不定李道宗還會因此被貶謫,削弱楚王一系的勢力。
畢竟,他長孫無忌的權(quán)勢也不小,朝堂之上的臣子早已吩咐過,一旦李世民同意和親,李道宗這女兒嫁定了。
長孫無忌打的一手好算盤,關(guān)鍵是李世民也給機會,笑道:“不錯,那就暫定道宗之女,朕明日召道宗進(jìn)宮,問問道宗的意思。”
“陛下父皇英明。”
李世民笑意連連,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冷,讓人難以察覺,按你們這意思,朕若是不同意,朕就不英明了?
“青雀求見朕為的是吐蕃和親一事,無忌求見又所謂何事?”李世民話鋒一轉(zhuǎn),笑呵呵的盯著長孫無忌,像似長孫無忌臉上有花一樣。
“陛下憂心林邑國疫病一事,所以”
沒說完,李世民便打斷道:“林邑國之請,朕已有決斷,你二人回吧!”
“陛下可是準(zhǔn)備召楚王回長安?”長孫無忌起身問道。
李世民搖搖頭,揮了揮手,長孫無忌和李泰才躬身退下,等到長孫無忌和李泰走遠(yuǎn),李世民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扔到了地上,怒喝:“放肆放肆”
發(fā)泄了一番,李世民坐到了椅子上發(fā)呆,連福連忙朝小黃門和宮女招手。
宮女和小黃門其實很不理解李世民為何會發(fā)怒,畢竟李世民當(dāng)時很認(rèn)同李泰和長孫無忌的提議,而且他們也認(rèn)為長孫無忌和李泰的提議很完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對于他們來說現(xiàn)在收拾地上的碎片才最重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的收拾著地上的殘渣,卻見宮門外的小黃門匆匆進(jìn)殿道:“陛下,太史令與太常博士求見。”
李淳風(fēng)和袁天罡竟然同時求見于朕,難道是大唐又有天災(zāi)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李世民連忙道:“宣。”
袁天罡和李淳風(fēng)同在太史局任職,同樣對占卜之術(shù)有所研究,一想到昨夜夜觀星象看到的情景,兩人根本不等小黃門出殿門,聽到李世民說“宣”袁天罡便由李淳風(fēng)扶著進(jìn)了甘露殿。
見到李世民行了禮,袁天罡便一字一頓的說:“陛下,昨夜微臣與太常博士夜觀星象,東南方一道皇道龍氣沖天而起,動搖紫微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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