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使用的三節登山杖,碳纖維材質的,手柄處材質為VEA,現代工藝合成品,古人當然不認識。
那穆小娘子雖說不肯接受陌生人之物,卻沒有還給陸揚的意思,只是那登山杖看起來只有半米長,拿在手中輕便小巧,做工精致,鐵定是個好物件,自己此去保德州參加閨中密友的婚禮,不如把這玩意送給對方,想必她一定喜歡。
看到這位小娘子搞不清楚登山杖,陸揚的心不由的發沉,圍著自己的這幫人絕壁是古代人無疑,不然不可能連登山杖都不認識,看這幫人也不像是演戲走火入魔的樣子,就是不知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朝代?待會要問個詳細,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小娘子不知,這登山杖有鎖緊功能,可長可短,用時可拉長,不用時可收縮回去,方便至極。”
“哦,是嗎?”穆小娘子隨手扔還給陸揚:“你用來看看。”
“小娘子不可!”
“小心有詐!”
眾護衛如臨大敵,手中刀箭對準陸揚,但凡他有異動,就格殺勿論。
“無妨!”小娘子藝高人膽大,面容清冷淡然道。
“多謝小娘子信任!”陸揚感到這群人好笑,接過登山杖,徐徐拉開,果然剛才只有半米長的登山杖轉眼變成了一米多長。
眾人眼神驚異,看著陸揚變魔術一般把手里的登山杖拉長又縮回去,小娘子失笑道:“果然有機關消息。”
“這根登山杖是在下師傅精心制作,登山時當作助力拐杖所用,剛才在下說過要送給小娘子的,大丈夫一諾千金,接著。”陸揚隨手又拋了回去。
穆小娘子接過登山杖,漆黑如墨的明眸深深的看一眼陸揚,仿佛想看透對方的內心世界。
“本娘子說過無功不受祿!況我等萍水相逢,怎能收小官人的心愛之物。”
陸揚抱拳鄭重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即便是萍水相逢,也是緣分,請小娘子萬勿推辭。”
人生何處不相逢,有點意思。
穆小娘子不是矯情之人,見陸揚執意要送,也就不再推辭,問道:“剛才聽陸官人所言,您讀過幾年書?我朝對讀書人向來禮遇有加,恩寵備至,剛才多有冒犯,小女子在這里向陸官人賠罪了。”
說著,馬上抱拳遙遙施禮。
陸揚忙回禮道:“豈敢,豈敢!”
“等等,你說你是讀書人,我卻不信。”叫銀月的女侍衛嬌聲道。
“哦?那陸某要如何做,這位小娘子才信?”
“考究詩詞文章太麻煩,諒你也做不出來,本娘子偶得一聯,不過此聯只有上聯,你若對得下聯,便信了你。”
對對子?
陸揚暗叫僥幸,別的不敢說,對對聯他卻不怕,古今那些流傳甚廣的絕對妙對均有涉獵,沒別的,就因為喜歡,所以記住不少。
后世的時候,他還有事沒事在某媒體上自撰對聯嘚瑟呢。
銀月見他皺眉,以為他怕了,不由冷笑道:“你若是沒有真才實學,就趁早承認,免得待會兒難堪。”
“連頭巾都不帶,怎會是讀書人,哄鬼呢,我等可不是好惹的,快快說你的真實身份!”
山雀兒瞪眼威嚇,很是好笑。
陸揚不理會她的威嚇,微笑的看著銀月,抱拳道:“請姑娘出上聯。”
眾人微愣,看來是胸有成竹啊。
穆小娘子騎在馬上,一直神情淡淡的看著,并不阻止部下對他的刁難,而是真想看看這個神秘的山里人是不是真有才學。
天邊云霞燦爛,放眼望去,只感大地蒼茫遼闊,人之渺小,遙遠的古道崎嶇難行,道路兩旁衰草萋萋,偶爾有不知名的小獸機警的穿過大道,消失在一人多高的荒草里,有好奇心者竟然抬起前爪,伸頸遠望黃土路的另一頭。
銀月星目圓睜,彎弓搭箭,弓如滿月,略一張望,一撒手。
嗖!
箭枝如流星趕月,野馬脫韁,遠處那頭前爪抬起張望的野兔應聲而倒。
“好箭法!”周圍護衛忍不住拍掌叫好。
山雀兒縱馬趕去,也不下馬,腳踩馬鐙,柔美的嬌軀側身彎腰,隨手一撈,兔子在手。
頓時又引起眾護衛喝彩。
山雀兒面露得色,嗷嗷叫著揮舞著手中的兔子,飛奔而來。
銀月傲然睥睨:“我以此箭為一聯,你若答上我便信你是讀書人,你若答不上,便綁縛與你為官是問。”
“聽好了,上聯是:“弓長張張弓,張弓手張弓射箭,箭箭皆中。”
“好!”
眾護衛轟然叫好,尤其四山雀兒,叫的更歡。
其實他們不過是單純起哄,為自己人助威而已,哪里知道此聯好壞,都是些大字不識的老粗,就連山雀兒,連一百個字都不認識。
穆小娘子蹙眉,心說此人如何對的出,此聯可不是一般人所作,乃是當朝一品大員夏同章的妙手偶得,至今無人對上下聯,就連夏同章自己都不曾對的出下聯,被譽為絕對。
何況一不明來歷的山野之人,能有幾分才學。
此聯也是穆小娘子的父親從朝里聽來的,于是說與女兒聽,穆小娘子便記下了,沒想到被銀月看到,拿來為難陸揚。
這銀月真是,穆小娘子搖搖頭,卻未說話。
陸揚嘴角含笑,說道:“您出的上聯是:弓長張張弓,張弓手張弓射箭,箭箭皆中,”
“正是!”
“那陸某對:木子李李木,李木匠李木雕弓,弓弓難開。不知小娘子可滿意。”
穆小娘子,銀月震驚,難以置信。
難道說此人的才學堪比當朝一品夏同章?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居然張口就來,這可是絕對啊。
那此子豈不是有狀元之才?
一時間,穆小娘子和銀月看陸揚的目光多了謙卑和尊敬。
山雀兒剛想出言諷刺,看到穆小娘子的神情,乖乖縮脖不出聲。
眾護衛大字不識,他們自然沒資格評判。
穆小娘子首先滾鞍下馬,銀月也忙下馬。
眾護衛互相看看,也忙滾鞍下馬。
銀月神情尷尬,快速瞟一眼陸揚。
穆小娘子妙目注視陸揚,真誠的抱拳道:“不知先生如此高才,本娘子代部下賠罪則個。”
銀月垂首不敢看陸揚,抱拳道:“銀月無知,得罪了。”
前倨后恭的態度令陸揚很不適應,這算得什么呀,但看她們鄭重的眼神,就明白讀書人在他們這些武人眼里的地位。
宋代文貴武賤,不夸張的說,一名無品階的秀才可當街羞辱比他高三級的武將,對方只能忍氣吞聲。
陸揚不驕不躁,謙虛道:“豈敢,對對聯不過是文字游戲爾,兩位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穆小娘子和銀月更是瞠目結舌,內心震撼,在她們眼中千難萬難,神圣無比的絕對,居然被人說成文字游戲,可見此子才學之高,不然也不能如此淡定,云淡風輕。
他才多大?雖身材高大,但面相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就如此高才,日后還了得。
一時間,穆小娘子和銀月愈發不敢小看。
陸揚不知,這是宋代武人對讀書人天生的心理劣勢。
陸揚道:“陸某剛剛下山,對外面世界懵懂無知,卻不知當下是哪個朝代?何人為君?”
果然是山門中人,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
山雀兒對自己小娘子和銀月姐的表現不以為然,她不怎么識字,哪里懂得什么絕對,此子答出來就答出來,也沒甚奇怪。
于是手中馬鞭一指陸揚,小臉一揚,抬起尖尖的下巴神色傲然道:“汝讀過幾年書,倒是值得雀兒尊敬,汝所處乃是我大宋朝境內保德州,隸屬河東道,官家姓趙,名真宗,年號景德,今年是景德七年(公元1007年)小官人,汝可知曉。”
大宋朝,宋真宗,我去!苦也。
陸揚心下發澀,苦笑著抱拳道:“多謝這位小娘子告知。在下感激不盡。”
山雀兒眼珠滴溜溜一轉,俏麗的下巴一抬,伸出白白紅紅的手掌:“哼!拿來!”
“什么?”陸揚愣怔道。
“看你打扮古古怪怪,面相甚嫩,不像是壞人,所以才如實相告,這一路上可是有不少剪徑的強人,
你身后背囊鼓鼓的,定有不少好物件,你就不怕被人劫了去?本娘子就勉為其難,收你一件禮物,護送你到保德罷了。”
剛才還說尊敬自己,轉手就開始討要禮物,簡直是,這小丫頭,簡直是……
“雀兒,怎可如此胡鬧,還不退下!”穆小娘子嚴厲呵斥。
“哦!”山雀兒撅著紅唇不情愿的退下。
陸揚啞然失笑,也罷,雖然說財不外露,然此一時彼一時。
于是笑道:“我師常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今日在下能和諸位相識,實乃幸事,雀兒小娘子自然是有見面禮的。”
在眾人好奇期待狐疑的目光中,就見陸揚卸下身后超級大背包,松開松緊口,想了想,從包里拿出一瓶墨綠色的風油精,然后一瓶酒,和一瓶清涼油來。
自己穿越到了宋朝,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雖然有千年的認知,但畢竟對古代生活等懵懂無知,既然遇見了這一行人,不如結下善緣。
看這行人,想是某朝中武將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出行,山雀和銀月應是穆小娘子的貼身侍衛。
自己初來乍到,結下善緣,日后也好混不是。
“這是什么?琉璃瓶?毒藥?”
山雀兒心下歡喜又鄙夷,這人是個軟蛋慫包,本姑奶奶嚇唬一下就乖乖就范,嘿嘿。
陸揚忙道:“雀兒小娘子好見識,這個瓶子確實是琉璃,名貴無比,不過里面的液體可不是毒藥,而是我師配制的一種藥水,叫做風油精。
藥水倒出少許,涂抹至太陽穴,可提神醒腦,夏天涂抹在身上,防止蚊蟲叮咬,有祛風止癢之功效,此物千金難求,最是神奇不過。”
“真的?”山雀兒驚喜莫名,別的不說,就說這琉璃小瓶子,制作的精美無比,小巧玲瓏,女孩子最為喜歡。
在大宋朝,琉璃是金貴之物,向來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想不到區區山野之人,一出手就送琉璃,真是令人出乎意料,賺大發了。
“不信的話,小娘子可以當場試試,我可只有這么一瓶,用完了可就沒了。”陸揚攤手。
其他眾護衛也很是羨慕,但只有羨慕的份。
穆小娘子飄來艷羨的目光,不過她身為主子,自然不會搶奪身邊侍女的物件,何況這姓陸的已經送給自己一根登山杖了,已然收獲不淺。
眼見陸揚眼都不眨的送出如此名貴之物,穆小娘子對陸揚的身份愈加的好奇。
此子相貌清雋,言談舉止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出手大方,雖自稱山野之人,但怎么看怎么像某位世家的小官人,渾身具有一種難言的氣質。
那是一種和她認識的身邊人,以及親朋好友,官宦子弟,完全陌生的氣質,穆小娘子一時難以形容心頭的感覺。
此人言必談師傅,從此子的本身來看,想必他的師傅一定是為不出世的高人。
“山雀兒,還不謝謝陸官人。”穆小娘子道。
“你這人不錯,多謝。”山雀兒眉開眼笑,笑嘻嘻的抱拳,忙珍寶似的把風油精放在自己的貼身衣物里。
“雀兒姑娘客氣了!”
“這個是給銀月小娘子的。”陸揚干脆好人做到底,唯一的清涼油也送人了。
“多謝官人!”銀月訝然。
陸揚道:“此物名為清涼油,和風油精有異曲同工之妙,祛風止痛兼有清涼醒腦的功效,別小看就這么一小盒,可是能用許久的。”
臉上有刀疤的粗豪漢子極為眼饞,手按腰刀威脅道:“喂!吾那小子,某家最敬重讀書人,但汝來歷不明,某不敢等閑視之,汝手里的好物件,汝莫說沒得,小心某家對你不客氣!”
真是明目張膽的敲詐啊,陸揚抱拳道:“可否請教大哥名諱?”
“某是粗人,你少文縐縐的,叫某穆虎便是,那個什么風,什么清涼的,盡管拿來幾樣。”
陸揚不卑不亢道:“穆大哥想要的風油精,清涼油是沒有了,我看大哥威武無儔,定是個萬人敵的好漢子,好漢豈能無酒,在下這里有家師自釀的好酒一瓶,送給大哥!”
“小子,你很上道,吾穆虎看好你,看在酒的份上,就不送你去吃掛落了。”穆虎哼了一聲,寬大的手掌看著手掌中那小小的二鍋頭玻璃瓶,頓時瞪圓了牛眼,一副愛不釋手。
粗糲的大手摩挲著酒瓶,吸氣道:“真是好寶貝啊,上等的琉璃,制作精美無匹,恐怕沒有百兩銀子買不到,汝師傅真是舍得,這么名貴的琉璃居然用來裝酒,只是這瓶子太小了點,酒水還不夠某家一口喝,不痛快!但也多謝了!”
說著,寶貝也似的藏起來,引來眾護衛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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