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炸喝,一身高八尺,手持銅棍的粗黑漢子,瞪著牛眼,吼聲如雷,揮舞著銅棍,撒開腳丫子,大步追趕前方的小個子。
小個子仗著身輕如燕,遠遠跑了百米開外,隨后停下腳步,得意的拋著手里的錢袋,挑釁的望著追來的大個子,調笑道:“喂,大塊頭,你要追上爺爺,爺爺就把錢袋還你。”
哇呀呀呀,氣死我也!
“看爺爺逮住你,把你砸成肉泥!”
大塊頭暴跳如雷,手里銅棍舞的虎虎生風,大步一刻不停的追趕,小個子哈哈大笑,撒丫子就跑,兩人你追我趕,一路罵罵喝喝,很快保德城在望。
看到守城的軍士,小個子放慢腳步,賊兮兮的沿著城洞進了保德城,左右觀望后七拐八拐,轉眼消失不見。
大個子累的氣喘吁吁,拄著銅棍,左右尋找。
大個子失了錢袋,銅棍狠狠的墩地,粗聲罵道:“好個毛賊,要不是俺餓著肚皮,定叫你好看。”
他四處觀望,暈頭暈腦,伸手拉住一行人,瞪眼問道:“喂,老鄉,那陸氏集團招募處怎么走?”
行人見此人身高八尺,豹頭環眼,當下瑟瑟道:“壯士沿著這條道一路向西即到。”
“多謝!”
粗獷漢子粗聲粗氣謝過,扛起銅棍,剛走幾步,一物件啪嗒掉在他的眼前。
粗獷漢子低頭觀看,頓時驚喜道:“俺的錢袋,哈哈!”
撿起錢袋,粗獷漢子四處張望道:“是哪位好漢幫俺尋回了錢袋,俺李霸蠻在此謝過。”
然后,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扛槍的俊秀漢子身上。
那漢子身高五尺,頭戴紅氈帽,手持紅纓長槍,身邊一匹棗紅俊馬,漢子的手里輕松拎著一人,正是那身輕如燕的小賊。
小賊一臉苦笑,像個麻布口袋,被漢子拎著后領子,雙腳懸空,使勁掙扎著,眨巴著眼諂笑著望著李霸蠻。
李霸蠻仰天大笑:“哈哈哈,直娘賊,這下看你往哪里跑。”
說著,大步上前,舉起缽盂大的拳頭就要打人。
那漢子長槍一橫,攔住李霸蠻道:“好漢,得饒人處且饒人!”
說著,胳膊輕輕一送,小賊凌空翻個筋斗落地,朝著漢子抱拳道:“今日之恥,他日必報!”
說著,轉身逃遠。
李霸蠻跺腳道:“你怎的放走了他,那廝著實可恨,俺教訓他一番,好叫他知道俺的厲害。”
持槍漢子微微笑道:“你缽盂大的拳頭打殺了他豈不是吃官司,銀子既已拿回,就放他一馬吧。”
李霸蠻抱拳道:“俺李霸蠻是也,山東人,請問壯士高姓大名?”
漢子還禮道:“在下廖文恭,陜西潼關人氏。”
李霸蠻眼珠一轉,道:“莫非廖大哥亦是沖著陸氏應募而來?”
廖文恭點頭道:“正是!”
“哈哈,俺也是!”李霸蠻拍拍胸脯,粗聲道:“廖大哥幫俺找回了錢袋,俺甚是感激,如不嫌棄,俺請廖大哥吃頓水酒如何。”
廖文恭打個哈哈道:“在下正腹中饑餓,那就叨擾李兄弟一頓了。”
李霸蠻撓頭憨笑道:“咱先吃頓飽飯,再去那陸家應募,方有力氣展示本事。”
此時,一名樵夫挑著一擔子柴火恰好路過,聽聞,止住腳步道:“二位吃飯何須自己花錢,聽說陸家那方有免費吃食。”
“真的?”李霸蠻咧嘴喜道:“這陸家好,俺省銀子了。”
“二位好漢同去,同去!”樵夫挑著柴火前行。
陸氏商業集團辦事處相鄰的幾家民戶,大門敞開,門口有專門接待,凡應募者先登記后方能入內。
陸氏集團考慮的非常人性化,那些千里迢迢步行趕到保德州來應募者,大多為窮苦人,一路風餐露宿,忍饑挨餓來到保德,恐怕身上蹦子皆無,能堅持趕到,已經謝天謝地,陸氏集團為他們免費提供幾頓吃食,算不得大事,但對那些應募者來說,就是妥妥的雪中送炭。
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應募者從中可以感受到陸氏集團滿滿的誠意和待人的態度。
那砍柴的樵夫把挑著的柴火放下,那登記的管事抬頭看他一眼道:“哪里人士?年紀多大,有何技能?”
樵夫道:“俺河北景縣人,二十有七,姓高,名傲曹,習藝經年善使長矛,俺拉的動兩石弓。”
那管事指著放置在一旁的強弓道:“那是兩石弓,你拉來瞧瞧。”
樵夫高傲曹過去,拿起那張強弓,試了試弓弦,然后雙腿開立站定,在眾人的矚目中,吐氣開聲,嘿的拉開,弓如滿月。
“好!”廖文恭大聲喝彩,放下長槍道:“我也試試。”
廖文恭同樣站定,屏氣凝神,雙臂用力,同樣弓如滿月。
管事點點頭道:“都是好漢子。”
高敖曹道:“這擔柴,是俺半路上打的,俺不喜歡白白生受人恩惠,這擔柴送你們了。”
管事看了一眼柴火,笑著搖搖頭,命人送往廚房。
“俺,李霸蠻,山東鄆州人,一十有六,俺不會弓箭,但俺手里的家伙重達八十斤。”
李霸蠻蒲扇大的手掌拎著八十斤的銅棍,舉重若輕。
光看李霸蠻豹頭環眼,八尺身高和那根銅棍,不用說是個有蠻力的。
緊接著是兩名身穿獵戶裝的年輕武人,分別名謝青,謝春,呂梁人,善使鋼叉,善射。
兩人一路行來,打殺許多野味,也一并交予廚房處理。
院內擺滿了桌子板凳,應募者已經擠滿。
噴香的飯菜冒著熱氣,每人一大海碗肉菜,一大碗蛋花湯,蒸餅自取。
趙舍人已餓的前心貼后心,拼命的吞咽著口水,耐心排隊等候。
待取來肉菜和湯,緊接著一籠屜蒸餅擺放在桌子中間,很快眾人伸手取走,拿走籠屜,又放了一籠屜上去。
囡囡也得了一大碗肉菜。
“乖囡囡,慢點吃,吃完還有。”
趙舍人盡管很餓,吃起飯來依舊慢條斯理,斯斯文文。
堂客劉娥吃的稀里嘩啦,鼻涕都流下來了,很快一大海碗肉菜和幾個蒸餅下肚,又喝了一大碗雞蛋湯。
“他大,你快點吃,俺再去填一碗。”劉娥生怕飯菜沒了,急道。
“急甚,你這婆娘!”趙舍人訓斥搖頭,心頭卻隱隱悲哀,眼窩發潮,想他滿腹經綸,實指望高官得中,俊馬得騎,但考試運不佳,連考了數屆,只得了個童生頭銜。
不免心灰意冷,看看自家堂客,做閨女的時候也是膚白貌美,現在跟著他混成了腌臜黃臉婆,每日為一日三餐發愁。
所謂人挪活樹挪死,恰逢保德州在雄州等地張貼招募啟事,趙舍人和堂客商量,遠走保德。
事實上,誰也不會在乎你身邊的是甚樣人,因為大家都在埋頭狂吃,有免費大餐,誰還在乎形象。
廖文恭吃的較為文氣,李霸蠻吃飯簡直可用風卷殘云來形容,和他們同桌的武人已多如此。
李霸蠻大口往嘴里塞肉,抬眼卻看到角落里那偷了自己錢袋的小賊笑瞇瞇的看著他。
“哼!”李霸蠻翻怪眼,捂緊自己的錢袋。
這直娘賊的賊胚子也來應募,此地不宜大動干戈,等背人的時候,讓你嘗嘗俺的拳頭。
“大,囡囡吃飽了。”
趙舍人看女兒碗里剩下的飯菜,搖搖頭把女兒碗里的剩菜倒入自己碗中,很快吃完。
然后摸著女兒的頭嚴肅道:“吾兒,一簞一食當思來之不易,碗里的飯定要吃完,下次注意。”
囡囡點點小腦袋,弱弱道:“嗯,囡囡知道了。”
挨著趙舍人同桌的一年輕生員,微笑的看看囡囡道:“很可愛。”
“兄臺謬贊,小女年紀尚小不懂事,求兄臺莫怪。”趙舍人謙恭的抱拳道。
那年輕秀才道:“在下田根生,本地人,請教兄臺大名?”
“趙舍人,雄州人氏。”
“趙兄請了,小生觀趙兄舉止文雅,可是讀書人,有否功名在身?”
田根生不是別人,正是陸府使女林晴雪的表哥。
趙舍人慚愧道:“一事無成,考試經年,只得個童生,不免心灰意冷,遠走他鄉,以求溫飽。”
田根生慰道:“小生僥幸是秀才之身,然又有何用,讀書百般好吃飯才最重要。”
趙舍人忙起身作揖道:“原來是秀才公,失敬失敬!”
兩人臭屁寒暄幾句,趙舍人道:“秀才公是本地人氏,亦是去陸氏應募的嗎?”
田根生點頭道:“不瞞趙兄,小生家境貧寒,衣食全賴表妹家周全,然男子大丈夫,寄人籬下,終不是長久之計,因吾那表妹在陸府做使女丫鬟,勸吾應募陸氏,吾思來想去,覺得表妹說的有道理,能自食其力,賺錢讀書兩不誤,誠為美事。”
趙舍人驚訝道:“原來秀才公在陸氏是有根基的,那應募應該問題不大。”
說罷,又起身作揖,懇求道:“舍人是外鄉人,求秀才公教我,如何方能應募得上。”
田根生不免內心得意,謙虛道:“吾實無甚經驗可傳授與趙兄,不過吾聽表妹言,凡通讀四書五經,識文斷字,懂算術之道,品行純良之人,皆可通過,陸氏目下多目不識丁之輩,所以陸氏家主求賢若渴,只要通過考核,均可在陸氏集團任職。”
田根生繼續道:“陸氏家主是個年輕俊才,生意做的好,且為人和睦,仗義疏財,好結四方人杰,吾那表妹在陸家每月已有幾兩銀子好賺,生生羨煞旁人,能在陸氏任職管事者,月銀二十兩,表現優異者,光是賞銀就有十幾兩到百兩好拿。
陸氏對用工者提供食宿和各項福利,如此待遇,小生作為本地人,已覺得無甚稀奇,但對外鄉人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訊息,趙兄,你為童生,想必詩詞文章,四書五經不在話下,吾唯一提醒汝者,就是多溫習溫習算術之道,對你應募成功,有極大裨益!”
趙舍人感激作揖道:“多謝秀才公金玉良言,俄找到住的地方后,就拿出書本溫習溫習。”
田根生笑道:“趙兄不用尋住處,待會兒自有管事專門針對外州應募者安排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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