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關(guān)心招親大典么?”怎么還去打聽駙馬之事?
觀雪傲然揚(yáng)眉:“顯示一下天機(jī)閣捕獲訊息的能力。”
他也是心態(tài)極好的人,被皇帝這樣反擊,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來,且說得煞有介事、理直氣壯。
姬舜不再與他貧嘴,收起笑,負(fù)手感慨:“創(chuàng)業(yè)易,守成難。看來,昔日老閔公拿命替閔氏一族掙來的這份榮華富貴,怕是也快到頭了。”
觀雪站在身側(cè),溫淡從容地望著他,他很清楚這位皇帝的做派,手下忠奸之人,在他心里都有個(gè)明晰的投影。
朝中不乏作奸犯科之人,他們自以為皇帝不追究,是因?yàn)椴恢椋以為滴水不漏,可實(shí)際早已被皇帝耳目洞察得一清二楚,但他依舊可以不動聲色,放任其漫生滋長。看上去,他有一顆懷柔之心,而一旦動手,便是要鋪天蓋地,連根拔起的狠絕。
至申時(shí),典禮后的芳華臺已是人去樓空,似一場繁華落幕。
幽夢獨(dú)自徜徉于清寂的殿宇樓臺,走到一座角落上,想靜靜地待上一會。
她婀娜傾身,依靠扶欄,一手撐著臉頰,一手握著那株淡雅的綠幕隱玉,她百無聊賴地盯著層層花瓣看,杏眸空洞無神,好似在想著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沒想。
她恍然回神,嫌棄自己這庸人自擾的心緒,不由抬起眼簾,眺望天邊,一排飛鳥穿越斜陽的萬丈光芒,掠過玫瑰色的云影,剪落美人眉間一縷惆悵。
招親大典徹底結(jié)束了,等到夜里,皇帝會宴請沐王爺夫婦還有世子,兩個(gè)家族的人坐在一起,慶賀從此成為一家人的喜悅。
想及此事,幽夢還真是提不起半點(diǎn)情緒呢。
她兀自解嘲地一笑,隨手就將手中的牡丹丟了出去。
一襲白衣渡出廊階,恰從樓下經(jīng)過,似一片清麗的冰雪,頓時(shí)驚惹了幽夢的余光,那花朵墜落而下,不偏不倚地砸在那人腦殼上,沿著雪白的背影墜落。
幽夢做賊心虛地縮回身去,又難以遏止好奇,小心翼翼地將視線探出扶欄,卻見那白衣男子并未抬頭,反而俯身優(yōu)雅地蹲去地上,平靜地拾起牡丹,拈在指尖欣賞,細(xì)嗅其香。
那背影看得幽夢心里一驚:這不是那個(gè)看著像蘇稚的男人?他是誰啊?
“這么好看的花兒都舍得扔,真是可惜。”
他背上仿佛長了眼睛,知道做了壞事的人正在高處偷看他,所以平聲靜氣地,有意說給她聽。
幽夢果然被他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可男人不緊不慢地起身,帶著那朵牡丹,從容自若走過廣場,在臨近宮內(nèi)護(hù)城河的漢白玉石橋下,登上一輛白銀裝飾的馬車。
觀雪坐于車內(nèi),侍者將紗簾放下。他今日未梳高髻,一頭烏發(fā)披在肩后,用發(fā)帶低低地?cái)n了一綹,帶著一絲隨性和慵懶,仙氣卻半分都未消減。
幽夢急忙沖下高樓,白銀馬車已經(jīng)啟程,但速度不快,她一鼓作氣跑至車隊(duì)前,喝到:“停車!”
馬車漸停,薄紗簾幔掩映一個(gè)朦朧的人影,幽夢看不清,便上前想掀開紗簾,卻被旁邊侍衛(wèi)揮手阻攔。
姬舜從殿室走至露臺,剛好看到這一幕,雙眼饒有興趣地一瞇,不由上前踱了幾步,仿佛想更清楚地看一場好戲。
她正欲呵斥,忽聽車內(nèi)傳出個(gè)清朗寧和的男聲:“外面這位貴人,我不曾妨礙你,你緣何阻攔我的去路?”
幽夢兩耳一酥,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這嗓音竟也與蘇稚有著七八分的神似,只是蘇稚更沉郁、清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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