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一日，都會有一場黑風暴，席卷戰場，讓雙方都不得不暫時停戰，收攏部屬，以待明日。

    但當這黑風肆虐之時，雙方的領頭之人，都會在黑風之中，秘密相會。

    沒到這個時候，雙方便會褪去冥鬼形態，化為人類的模樣，交流排兵布陣的種種技巧和心得。上百年后，一處海港之中。數萬噸的大船，在這海港之中，進進出出。

    其中一艘巨船之上，高掛著澹臺兩個大字，迎風招展。

    “東家！東家！”一名掌柜的沖上傳來，敲開了船長室的門：“東家！剛收到消息，南華港的天水木漲價了！”

    澹臺子魚本來正在整理賬簿，聞言頓時興奮的說道：“快！出航！一定要第一個趕到！”

    “是是是！”

    周圍的水手長齊刷刷的說道。隨即，整座大船都忙碌起來，片刻之后，一陣颶風襲來，這艘萬噸海船，便乘風破涼，駛向南華港。

    姬淵矗立在瞭望塔中，看著這艘巨大海船在驚濤駭浪之中，不停揚起下落。

    穿上的諸多水手，努力的調解船帆，讓這艘巨船，始終保持平穩，破開一個個浪頭，駛向前方。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很有意思呢。

    當萬噸海船，抵達南華港之后。恰逢南華港的天水木漲到了高價。

    澹臺子魚以足足四倍的價格，出售了這批南華木。

    給手下的人，結結實實發了一通獎金之后，這些水手都興高采烈的涌入碼頭去尋歡作樂。

    澹臺子魚則在船頭，擺下一張小小的茶桌，邀請“瞭望手”姬淵作客。

    姬淵見狀，笑道：“你在海船之上，不是喜歡喝酒么？怎么今天擺茶了？”

    澹臺子魚笑了笑，伸手給姬淵倒了一杯茶，而后笑道：“就是突然想請你喝茶。”

    姬淵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頓時香氣撲鼻，齒頰留香。

    他放下茶杯，笑道：“這似乎是普通的茶葉。而且，你也沒有學過茶藝。”

    澹臺子魚放下茶具，笑道：“看出來了？”

    姬淵笑了笑：“一法通，萬法通，陰陽相生，五行輪轉”

    而后，他看著澹臺子魚，忽然說道：“子魚，三千大道，四萬法則……辛苦你了。”

    一法通，萬法通，說起來簡單，但其實真正去做，卻會發現，三千達大道，四萬法則，各有各的神奇之處。

    絕不是粗略的一句一法通萬法通就可以解釋的。

    澹臺子魚微微搖頭，笑道：“都是為了自己，何談辛苦。”

    她說完，便輕輕晃動茶杯，普通的茶具，普通的茶葉，裊裊的水霧升起，于澹臺子魚身前，化為一個小小的惟妙惟肖的人兒。

    三千大道，四萬法則，萬法同，法相成。

    天地變而我不變，天地改而我不改，自有法相在。

    這便是……法相境。

    從此之后，九天之下，九地之上，任我行。

    澹臺子魚微笑著放下茶杯。

    數百年艱辛，在這一日，終成。

    ……

    姬淵微笑和看著面前這個小小的人兒。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數百年來，他看著澹臺子魚悄無聲息的，感悟著天地自然的變化。厚積薄發，水到渠成，子魚也應該在這一日，成就自己的法相之軀。

    夜晚，船艙之中，澹臺子魚沉沉睡去。

    無數日月，看起來，她總是在游山玩水，但每時每刻都要全力以赴，感悟天地自然的運轉規律。

    平靜的外表之下，其實……早已心力憔悴。

    姬淵點燃了一根寧神香。

    這根寧神香，乃是他親手特制。從離開靈武天宮那天開始，就帶在身上。

    這根寧神香，可以讓人充分的休息……也會讓人徹底的放松。

    看著澹臺子魚在香氣之中，漸漸沉睡，姬淵的目光，變的有些復雜。

    方才，澹臺子魚水到渠成，成就了法相之軀。

    雖然早就預想到這一步，但事情真正發生時，姬淵還是有幾分心思不寧。

    就在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整個九州，都微微顫動。

    天地封印顫動，九州界靈將出。

    即便被拆分成無數份，即便還有許多分身淪落下界，也許……無意中，都會被某些修士當作食物煉化掉。

    不管怎么說，被拆分的九州界靈……雖然極度脆弱……但依舊是九州界靈。

    當其中一個分身晉升到法相境時，九州界靈的身軀，就抵達了復活的邊緣。

    但這并不是姬淵心神不寧的愿意。

    早在許久之前，他就預判到了這一幕即將發生，并且，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讓姬淵心思浮動甚至震驚的，是源自他靈魂深處的記憶碎片。

    當澹臺子魚這個九州界靈分身真的晉升法相境時，姬淵識海中的記憶，才真正解封。

    這就好像是一個信號一般，信號亮起，而后，相應的回憶，才會別解封。

    只是霎那之間，看起來不起眼的記憶碎片之中，涌出海量的畫面。

    姬淵心神顫抖。

    若非他還有幾分定力，而澹臺子魚也陷入晉升之后的疲倦期，必定會看出姬淵的問題。

    良久之后，直到這寧神香徹底燃盡，姬淵才終于消化了這番記憶。

    這是他最核心的記憶。

    也是他來到這世界，最核心的使命。

    姬淵抬頭，仰望星空，凄慘一笑：“這……就是你出的難題么？”

    姬淵忍不住想起三柳等人，忽而笑了幾聲。

    難怪！難怪！難怪這幫人，寧肯去死，也不愿繼續走下去！

    澹臺子魚被姬淵的笑聲驚醒，揉了揉眼睛，疑惑的問道：“姬淵，什么事這么開心？”

    姬淵轉身，卻已經換上了一副笑容：“一想到明天等下就可以回靈武天宮了，就忍不住笑了。”

    澹臺子魚聞言，帶著幾分歉意說道：“這個倒是我任性了。你陪了我這么久，也應該回到靈武天宮之中，休息一番。”

    ……

    冥域深處，黑色的大地，在澹臺子魚晉升法相境之后，便開始劇烈的震動。

    一道道漆黑符文，在這廣袤的大地上，縱橫交錯，畫出一個個巨大無比的法陣。

    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漂浮于半空，那名女修，俯瞰著下方的大地，口中喃喃自語：“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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