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珝贊嘆道：“紫女姑娘果然冰雪聰明，一猜即中。”

    紫女笑嗔道：“聽了這么多若還是猜不出來，那紫蘭軒早就被新鄭下底下的暗流吞噬的尸骨無存了。”

    姜珝喝了口茶，而后看向衛莊，問道：“他為了韓非而來？”

    衛莊橫目看向姜珝，冷聲道：“調查的很準確。”

    紫女秀眉輕蹙，疑惑道：“為了韓非？”

    姜珝解釋道：“商鞅變法是使秦國變強的關鍵，因此嬴政最為推崇法家學說，恰好，韓非又號稱集法家之大成。”

    儒家最擅長造勢，分布在各國的儒家學子，都是宣傳儒家的口舌。

    在漢代之后，儒學最為鼎盛的時候，儒家更是掌握著天下輿論，很多儒家大賢，便是連君王都不愿意得罪。

    雖然這一趟出來看似什么事都沒辦，但姜珝已經給流沙眾人傳遞了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我為嬴政而來，而且非但不準備殺死嬴政，更準備保護嬴政。

    面對玲瓏和夜幕的聯手刺殺，韓非必然會尋找外援，所以無論如何，韓非最后都會拉上姜珝一起。

    而嬴政雖然欣賞韓非的才華，但他對于韓非來說，卻是秦國最大的敵人。姜珝雖然有自己的謀劃，但對于韓非來說，卻是韓國可以拉攏的盟友。

    哪怕姜珝最終選擇的盟友并不是韓非，但也一定是韓國中的某一位。

    在這種情況下，韓非就絕不會向嬴政透漏姜珝的真實目的。

    因此在嬴政看來，姜珝來韓國的目的是為了在韓國之中拉攏盟友，而非專門為他而來。

    而且嬴政來韓國本來就是一時興起，他絕不會想到有人早已掌握了他的行蹤。

    因此嬴政絕不會懷疑姜珝的目的。

    姜珝利用的就是雙方情報的不對等，游走于各方勢力之間。

    眼見事情已經辦完，姜珝也沒了聊天的興致。

    東方天際已經微微發亮，姜珝伸了個懶腰，轉頭對紫女說道：“一夜未睡，真是累死我了。不知紫女姑娘可否安排一下，找個寂靜之地讓我稍作休息？”

    紫女撫媚一笑，淡淡道：“這里空房間多的是，你自己去找吧！”

    “好吧！”姜珝無奈道。

    清晨，天色依舊有些昏暗，韓非剛剛結束與李斯的交談，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紫蘭軒。

    韓非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衛莊昨晚收集到了哪些情報。

    之前天澤作亂時，新鄭的局勢雖然混亂，但卻從來沒有壓抑到讓韓非感到心慌意亂的程度。

    但這一次，韓非卻隱隱有種感應，韓國似乎真的要出大事了。

    以往只是山雨欲來，而這一次，卻是黑云壓城。

    衛莊早已等候韓非多時，一見韓非便開口道：“我要引薦一位朋友給你。”

    “額！”韓非的表情依舊有些玩世不恭，聽到衛莊的話便調侃道：“你這么神神秘秘，到底要我見的人是誰啊？”

    衛莊語氣低沉道：“一個很久未見的朋友！”

    韓非歪頭看著衛莊，玩味道：“莫非鬼谷縱橫的另一位，已經在城里了？”

    說到這里，韓非摸著下巴，仔細觀察衛莊半響，分析道：“你的右邊鞋子上有好幾道擦痕，應該跟右手習慣用的那幾招劍勢有關。”

    從衛莊肩上找到片木屑，韓非繼續道：“而且身上還有這種碎屑邊城望樓衡量架構獨特的楠木。”

    “你在那里和人打過架了？”韓非一指衛莊，語氣肯定的說道：“應該不是跟七絕堂切磋，你氣息略有急促，能讓你這樣，對方必定是高手。但心跳有力，所以不是生死相搏，而是切磋較量，棋逢對手的興奮。”

    “而且我認識你那么久了，你這人根本就沒有朋友。所以你要給我認識的人，必定是一位故人，并且大有淵源。”

    “綜上所述，只有你的師兄，秦國首席劍術教師蓋聶才對。”

    不得不承認，韓非能夠從一些細枝末節上分析出衛莊昨晚交戰的對手，這個能力是姜珝所不及的。

    但分析能力出色又如何？

    在嬴政這件事上，韓國如何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當然是勾結呂不韋干掉嬴政。

    秦國目前的局勢看上去雖是嬴政與呂不韋、嫪毐兩位權臣相斗，但若沒了嬴政，呂不韋和嫪毐之間必然要分出一個勝負。

    只有秦國內斗，韓國才能得到喘息之機。

    但為防呂不韋事后將嬴政之死推到韓國頭上，所以聯合呂不韋，韓國派兵封鎖全城，再有玲瓏刺殺嬴政，事后這將是雙方共同的秘密。

    即便在秦國內斗中呂不韋勝出，但韓國掌握著呂不韋刺殺嬴政的秘密，因此在呂不韋掌權時代，就絕對不會攻打韓國。

    而保護嬴政看似可以讓嬴政回國后與呂不韋相斗，但一個臣子，如何能斗過一位手段、能力出色的君王？

    其實這一點，對于趙國來說也是一樣。

    若姜珝一心為了趙國，這個時候哪怕拼盡全力，也絕對要將嬴政留在韓國。

    但養寇自重是一個非常好的解釋。

    因為一旦趙國周邊沒有了強敵，李牧與姜珝這對師徒，就會成為趙王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而韓非選擇與嬴政合作，從玲瓏的手中保護嬴政，看似是出于人道，而且有了相救之恩，嬴政或許也會對韓國開一面。

    但何為帝王心術？

    一個遵守承諾的帝王，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金口玉言，那是對于手下來說，因為一位一言九鼎的君王可以在下屬中建立絕對的權威。

    但對于敵人，從來都不會有遵守承諾的帝王。

    與其相信嬴政的人品，還不如去相信愛情。

    其實分析出蓋聶來到韓國之后，韓非的心里已經有了某種預感。

    蓋聶是秦國的首席劍術教師，他教的是誰？

    當然是嬴政。

    蓋聶既然到了韓國，那也就意味著嬴政也已經到了韓國。

    臉上雖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但韓非心里卻已經開始分析利弊。

    韓國如何才能從這件事上，獲得最大的利益。

    雖然還沒有見到嬴政，但韓非心里其實已經有了決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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