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剎猛地從床榻上起身，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淡金色的帷帳，以及躺在身旁的呂珝。

    “昨天自己做了個夢？”

    陳剎猛地低頭，看了一眼紅腫已經(jīng)消除大半，但是還有些痕跡的右手，牙根有些癢癢。

    “看來不是做夢”

    “你醒了，昨天怎么回事，怎么醉的那般不省人事，要不是我去買一些東西路上看到”

    呂珝睜開眼眸，有些不滿的看了陳剎一眼，倒不是因為昨夜陳剎醉酒而顯得異常勇猛，折騰了半夜的時間都沒休息，而是有些不滿對方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喝這么多的酒。

    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陳剎連忙拉開帷帳，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個黃皮葫蘆。

    “真的”

    陳剎眨了眨眼睛，開始回憶，終于，最后忍不住猛地給了自己一嘴巴。

    記得當(dāng)時喝了這一口酒之后，那個肥頭大耳的和尚，說這酒名叫黃粱夢。

    僅僅只是小酌了一口，很少有醉意的陳剎便瞬間被那股感覺沖上了大腦。

    后面的事情有些模糊。

    那牛鼻子老道士和禿驢和尚說了亂七糟一大堆云里霧里的話，反正陳剎是一句都聽不懂。

    總的來說就是感覺很厲害，但是總給人一種吹牛逼的感覺。

    后來那老和尚似乎是看上了自己化為了戒指模樣的神秘之劍，想要跟自己討要。

    想到這里，陳剎看了一眼仍然掛在手指中的那個黑鐵戒指，這才松了一口氣。

    即便是有些醉了，陳剎對于這東西也是萬萬不可能吐露分毫。

    可是好像后來那老和尚也拿出了一個戒指，說有東西能從這戒指里面拿出來放進(jìn)去，不占用丁點(diǎn)地方，他還演示了一遍，要和他換。

    自己不肯，那老和尚就說要和自己玩一個游戲，如果贏了，這戒指就白給自己，輸了也不用什么賭注，讓自己日后答應(yīng)一件不讓自己為難的事就可以了。

    陳剎發(fā)現(xiàn)自己酒后單純的有些可憐，竟然這么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手心手背這種游戲，只有孩童才會玩，昨兒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一身酒氣的和尚玩了不知道多久？

    結(jié)果手背被硬生生打成了大豬蹄子。

    事后還從老道士那里得來了一個噩耗，那戒指不是什么傳說中的空間戒指，只是老和尚單純的手比較快，從袖子之中取出來的東西而已。

    后來為了讓自己別跟這死禿驢置氣，老道士讓自己可以隨便問他一個問題。

    想到這里，陳剎就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嘴巴。

    當(dāng)時他壓根沒想這么多，醉眼朦朧的問了一個極為有哲理，但是屁用沒有的問題，那就是：

    什么是人生？

    然后他就真的給了自己好幾個嘴巴，邊打還邊嘀咕：

    文藝，文藝，文藝！

    矯情，矯情，矯情！

    小清新，小清新，小清新！

    “我特么隨便問問什么神功秘籍多好？”

    他這一塊記得很清楚，老道士和那肥頭大耳的和尚當(dāng)時愣了足有十個呼吸的時間。

    哈哈大笑過后，相互對視，肥頭大耳的和尚在自己眼前搖晃了一下酒葫蘆，“半夢半醒，”

    老道士小酌一口之后緩緩接道：“不清不楚。”

    后來，就只是閑聊了。

    兩人雖然分屬道佛兩脈，但是在看待某些事情的角度驚人的相同。

    不過也有不相同的。

    比如陳剎之前問向兩人，他們這等出家，出世之人，看待紅塵的態(tài)度。

    其實這一點(diǎn)從二人的衣著，就能看的出來。

    和尚給出的答案是：“老衲救不了蒼生，便只能活在蒼生里。看了太多的人間紛擾，聽了太多的聚散離合。老衲就是這紅塵中的一員，何來出世一說。”

    老道士則要更加高遠(yuǎn)一些，只回了一句：“云游四海，弄影三山。”

    這話跟紅塵似乎沾邊，但又不沾邊，陳剎又問了一句，老道士這才解釋：

    “江、河、湖、海，為四海矣，天、地、人，乃三山也！”

    談不上誰好誰壞，陳剎也沒有資格評論，后來他只是跟著這一僧一道喝酒，當(dāng)時的陳剎卻不敢再碰那一葫蘆黃粱夢了。

    他特意去旁邊的酒館買了一壺最好的，五十兩一壇的那種。

    可惜，后來卻怎么也嘗不出那種寡淡如水，卻有一種說不出來滋味的味道。

    迷迷糊糊的再醒過來，就是現(xiàn)在這一幕了。

    看著桌子上的那一黃皮葫蘆酒陳剎有些發(fā)呆。

    呂珝也不敢打擾他，只是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剛剛抽完自己嘴巴的陳剎，心里想的是：娘親說得果然不錯，那傳聞中的癔癥這種病，果然存在！

    “哎。”

    良久良久，陳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又不是個傻子，這一僧一道，顯然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哪里是什么酒肉和尚，哪里是什么連道觀傳承都不曉得的老道士。

    分明就是在世佛陀，降世天尊啊。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哪些游戲紅塵的前輩高人，因為他認(rèn)為在沙洲這破地方，實在是沒有什么可游戲的。

    沒想到，不是沙洲這地方破，而是自己臆想中的那些前輩高人，不夠高啊！

    可是碰到了這么高的高人，除了一葫蘆喝一口必倒無疑的破酒之外，自己毛都沒撈著半根！

    就這壺酒，連帶著破酒葫蘆都是陳剎用了前世那位大名鼎鼎的道濟(jì)和尚，做的那首名字取的極為隨意的詩詞詩一首換來的。

    雖然說那酒肉和尚不知道西湖是哪個湖，但是對于這詩作仍然極為喜歡。

    恩？不對，還有別的！

    陳剎低頭，看著還有些許腫脹的手背。

    對！還有一個大豬蹄子。

    陳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轉(zhuǎn)頭看向磨磨蹭蹭的往身上套著衣物的呂珝：

    “快些弄點(diǎn)吃得來，一會你和我一起出去找，找一個邋里邋遢，肥頭大耳的和尚，和一個跟老神仙一樣的道士！”

    呂珝有些委屈，心中暗自發(fā)誓，以后絕對要勸陳剎忌酒，看來他的癔癥，應(yīng)該就是在酒上得的。

    整個沙洲上哪里能看到道士和和尚去？這不是發(fā)癔癥是什么？

    不過他不敢直說，只是看了一眼陳剎還發(fā)腫的手，心中突然涌起了一句不知道從哪聽過的話：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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