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宵入夢截止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的時候。
狐平與景臣帶著東西呈到了宵入夢的面前。
看到只有一個儲物戒指,宵入夢有些不耐。“我已經告訴過你家主子,我要兩份。”說罷,他就要將戒指丟回來逐客了。
跪在地上的狐平忽以頭嗆地,重重地磕頭:“丹祖尊上求您了,您看一眼吧”
宵入夢一愣,手指掠過那儲物戒指。他的表情一時很是復雜,“他去了殺春池,是不是。”
“是的。”狐平泣不成聲,“王爺說,這是他最后能拿出來讓您打上眼的東西他甘愿用這個,來換您再想想辦法,哪怕再給她一個月時間,給她一線生機。”
那儲物戒指在宵入夢指尖來回輕轉,戒指上的光澤在他的臉上折出一塊塊的光斑,似冷血動物的鱗片匿于窟中一隙閃閃亮起的光。
殺春池,天狐族的禁地。
宵入夢此時站在這座巨石外,說道:“小王爺果當不愧慧心,明察秋毫。”
久久,從那巨石之間的縫隙里傳來一聲虛弱的回應。“丹祖尊上過獎了。”
“你既然猜到我有所隱瞞,為何還要做到這種地步,直接當場揭穿我又能如何呢?您是這灃尺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小王爺,真若對我丹宵宮下手,我這一個區區六化的小修士也只能受著不是?”宵入夢怡然笑起。
“丹祖尊上。”狐玉瑯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低啞,“您想探我的底線,想知我能為墓幺幺做到何種地步,想看我的誠意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想看看我是不是苦心積慮的想從她身上擷取掠奪些什么。這是理所當然,您是能救她性命的奧醫,她又曾入于你門下,于道義于情理,您應知,也當問得自也當做得。”
這樣一個深算竭慮,心機深深的男人,此時已完全卸去了所有的算計與籌謀。哪怕看清,哪怕戳破
他也并不在意。
宵入夢嘴角的笑意已是難以自已。
這便是那個談笑間便能將灃尺大陸上攪得風云變換,覆手間便可血雨腥風的天狐族小王爺么。或許只是從他宵入夢眼角的一個輕輕抖動,或許只是察覺到宵入夢口吻里一個若有若無的氣音,就判斷出了他宵入夢心懷鬼胎,另有所圖。
天都會妒這般心智,鬼神也會怨懟這世間不該出現這樣玲瓏心竅的人。
可。
宵入夢的手指掠過自己的眉眼,遮住了自己眼角因為心神太過愉悅而難自持亮起的隱隱光紋。
可他狐玉瑯,就算明透了,看徹悟了,又如何呢?
還不是要明明知他宵入夢的歹毒陰險,還要配合他肆意妄為的惡行。
誰讓你狐玉瑯,愛上了一個你絕不該愛的女人呢。
宵入夢的指縫中,微微泄出的紫色隱光似丁香花下揚起的蝎尾。“小王爺。”
“丹祖尊上請講。”
“你既已看穿我,自當知我是一個怎樣的人。那么,為何還要將這樣珍貴的東西贈予我。”宵入夢又問了一個問題。“你這和以肉飼鬼有什么區別?你便不怕我這個餓死鬼,生生吃了你的血肉,扒了你的皮還要將你的魂魄也一并食了?”
“怕。”狐玉瑯答。“怎會不怕。可我還有更怕的東西。”
宵入夢沉默了許久,忽再次笑了起來。
“狐玉瑯。”他此時直呼其名,輕輕放下手去,右邊的琥珀色瞳孔已是因為興奮而開始漸漸變了顏色。“看在你是這世上能入我眼為數不多的人,我便告訴你實話罷。你猜得不錯,我的確瞞了你一些事。其一,墓幺幺并不會過了我給你那三天之限就無力回天,但當然也不會太久,大約也便是半個月左右了,這個,你猜到了。而你沒猜到的是,關于太悲盞,我還隱瞞了一個條件。”
狐玉瑯并沒有任何被瞞騙的怒火,他的反應也很平淡。“丹祖大人請說。”
“嫦娥為何棄后裔奔月呢。”宵入夢并不答,反而問了一個非常莫名的問題。
不等狐玉瑯回答,宵入夢又問,“織女為何棄牛郎登天呢。”
“你看。”宵入夢靠上身后的巨石,望著天邊的星海,“哪怕神話之中這般感天動地的情愛拳拳,也阻不了嫦娥奔月,斷不了織女牛郎。是那一顆仙丹誤情,還是天上王母心狠?不是。是這人間情愛,比虛幻縹緲的神話還虛偽不存。”
“而你,狐玉瑯。”宵入夢收回視線,手指撫過身后的這塊巨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情真意切,真心不悔,假以時里昭告天下,你此番癡舉定能感天動地,博得世人皆知你天狐族的小王爺為了一個女人恨不能剜心剔骨?最好的是叫她知,叫她明,叫你此情可待,情深得償?”
“你算盤打的著實不錯,天狐族小王爺你這肚腹心肝全是精妙機關。走一路算一路,見一人謀一人。”他繼續說道,“這人心,這情愛,在你手里,比神話里還虛偽的令人捧腹。你看透了她故作兇強的外殼之下心腸軟的如泡過酒的糯米,你知她如何心狠手辣,但總是柔情似水的,你知她是你見過,最誠摯良善的那個人,你還知她墓幺幺敢天下人也從不負人深情。”
巨石之下,傳來狐玉瑯壓抑不住的咳。
“你更知你對她如此,在她眼中,你兩人之間早已意絕,再無一線轉圜。她有了白韞玉,有了弗羽王隼,有了染霜,還有了甚至你根本不知道是誰的男人。這些個男人各個被她珍愛,各個得她深情償待。”宵入夢仿感覺不到狐玉瑯的情緒波動,仍說道,“你知她入了碧落黃泉,你也終不配得她望你一眼。你比不過那些男人,又絞盡腦汁地想分得她的青睞。所以,狐玉瑯你走了最險的一招棋。”
“既再無得她偏愛可能,那便去奔月,去登天,去葬海,去做一切能在她關于你這本神話里刻下情深的志號。”冷風吹起宵入夢的衣擺,麻料沙沙地掠過他的肌膚,好聽得像是蟬蛻時瑟瑟發抖的翼擺。“既生已得不到她回頭看你一眼,那便以死明志,讓你成為她心頭永遠失去的嫦娥,永遠失去的織女,永遠失去的那一抹光。既然已在她心中占不得一席,便成她活著一輩子都愈合不了的傷。”
宵入夢將被風吹開的發絲籠在耳后,“你狐玉瑯,機關算盡,痛定思痛已得不到她付你長情,便讓她負你一生情恩。”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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