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墓幺幺走來,狐平如同一只母獅子一樣警覺地抱緊了狐玉瑯,死死地盯著墓幺幺。
“狐玉瑯,你還記得嗎,我之前和你說過什么?”墓幺幺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
她近在咫尺的聲音似乎讓狐玉瑯安心了不少,他甚至能壓住嗓間翻涌的血氣,保持住微笑。
墓幺幺冷笑一聲,“我說過,狐玉瑯,只要我能活著離開,我就必殺了你。”
狐玉瑯仍然沒有減滅絲毫笑容,氣息甚至比剛才還要溫柔了許多,那釀透了血的聲音,柔軟地仍像是一層又一層的軟煙羅。他說,“我記得。”
墓幺幺反而沉默了下去,可她的殺氣,她的敵意,她的憤怒,卻像潮水一樣從她身體的各個地方無盡的翻涌而起。
狐平此時臉色煞白,她終后知后覺地想起眼前這女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這些日子里她被圈在牢籠之中,像一只柔弱重傷的困獸,叫她也心生憐憫,叫她也甚至覺得,她墓幺幺或許不過也是一個平凡的可憐人。
可。
困獸猶斗。
狐平忘記了
她墓幺幺不是被折斷了獠牙,也未被拆掉利爪。她只是被牢籠囚住了,她只是被迫縮起了獠牙利齒,被迫當成主人的玩物。
而牢籠已破,鎖鏈已碎。
那玩物,終究是獵獸。
狐平陡然緩過神來,一把將狐玉瑯攬在身后,用身體擋在了狐玉瑯的面前,屈膝跪倒在墓幺幺的面前,無比卑微的苦苦哀求“娘娘,不,不是,墓郡主,云舒郡主。我求求您,求求您,放過王爺,放過王爺”
“讓開。”墓幺幺只說了兩個字。
狐平楞了一下,她能察覺到墓幺幺身上的殺氣只增不減,瘋狂而拼命地搖頭,把狐玉瑯護得更緊了。
砰
只見一道黑影掠過,狐平如同一個被狠狠砸到墻面上的花瓶一樣,在一瞬就倒飛了出去狠狠地在墻上砸出了一個坑洞摔在地面上,連吐了幾口鮮血就動彈不得了。
髏笑笑收起手指,不耐地說道,“怎么,還得讓我幺幺重復第二遍?”
沒有了狐平的阻攔,狐玉瑯便失去了最后的盔甲,他半倚在石柱上,在看著她。
應該說,她從來沒見過狐玉瑯這樣的樣子吧。浮光雯繡,銀玉交章的緞錦襤褸臟污。霖霖銀發,滇染血污,如被生拔出,還帶著血似的長長白羽。他微仰著下頜,還仍帶著慣有的平寧,好似大雨滂沱中,被摧折去骨的白帛傘,俱是狼狽臟濘。
墓幺幺上前一步,稍稍屈膝,半跪在他的面前,與他平視。然后她抬起手來
狐玉瑯察覺到她的動作,是萬未有想到,于是頓是一驚,想去阻攔,可他哪里有力氣去攔。
她摘下了狐玉瑯的面紗。
“不,不別看”他驚慌失措,用盡全力想要抬起手來遮擋自己的臉。
晨降。
是這些日子里難得的暖陽一天。
那和煦的陽光自她的后背落下,暖洋洋地,讓她想起曾有一日見過這世上最美的日出。
可此時墓幺幺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整個宮殿,在此時,是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的。地上橫躺著的那些尸體,身后站著的髏笑笑,遠處趴在地上的狐平都好像消失了。
她只能看見眼前這個男人,面容枯槁,如同一顆骷髏之上覆著一層薄薄的人皮,毫無任何生機,像是已經踏入墳墓之中被風干了許久的尸體那樣可怕的臉。
墓幺幺想起狐平告訴她“殺春池自古就是我天狐族的懲戒地。那里的特殊陣法能折磨人體內的靈體,讓人痛不欲生。殺春池能把人的命元神魄從身體里短暫的剝離出來,不停地折磨那靈體,帶給人難以想象的痛楚。而王爺體質特殊,還是并蒂靈體,也就意味著別人體會到的痛苦他要承受雙份之多。這些年狐狂瀾讓王爺沒少在殺春池受苦。但同時殺春池還可以將人的命元神魄從人的身體里生生剝離出來。抽取的過程,到底有多么痛苦,我沒有體會過,我不能說我知道,但是,但是我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后果?
后果就是。
離了命元神魄。
人會死。
而倘若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死
比如像狐玉瑯這樣的七化大宗,道心堅固,精神力強橫,實力蠻橫的強者。
他也會如同一個被抽取了所有生命力的活尸一樣,人不人,鬼不鬼,最終腐朽衰敗,活著,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隨著時間,一點點腐朽,一點又一點地化成一灘灰燼。
魂飛魄散。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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