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字一出口,圍堵在出口處的三十人皆面色一肅,齊齊揚起手中兵刃。
這一戰的主動權從來都在十三大盟手中,他們要和,只需一紙入城令,別說是冰原千萬武者,便是再有千萬,規模巨大的獄城也容得下。
然而城容得下人,人卻容不下人。
冰原上有囚犯,有囚犯受極寒侵蝕而身體異變形成的冰鬼,還有囚犯傳承下來的后代。
已成繁衍生息之地。
趙候一個殺字出口,預示著從冰墻墻外而始,偌大冰原,從此成為殺伐之地。
尚在冰洞內的血伍在趙候與大盟中人對話時陡然停滯,又在片刻沉寂后隨著一個殺字緩緩向前移動,僅五步,血伍前進速度便只能以寸進來形容。
戰斗已開始
趙候向正對自己的上官奉劍悍然襲殺。
深灰sn鎧將他老朽不堪的身軀撐起,露在外的臉部已被罡鎧遮住,狼性殘忍,身穿狼鎧的趙候做了茫茫冰原上茍延殘喘的狼群頭狼,帶領已至末路的狼群向十三大盟發起最是殘忍不過的赴死之戰。
趙候之后,身穿紅衣的武者縱身向呈半圓包圍他們的其余二十九個武者殺去,三十人對三十人,十三大盟選的戰場只有這么大,在冰墻外會被圍攻,在冰洞內會久戰而疲,只有在此地,他們才可以從容以對,將作亂的冰鬼們全部清剿。
趙候人老成精,進冰洞時無人阻攔,出冰洞時三十位已至鎧身境的武者圍堵,怎會不知面對絕境。
他為冰原千萬武者開一條路,卻不知在十三大盟乃至武城眼里,冰原上的不是千萬武者,而是千萬冰鬼。
深灰sn影速度超絕,邁步便至上官奉劍身前,雙匕化利爪,一刺肋,一刺喉。
被兩柄短劍截停身前。
上官奉劍身穿之鎧為華美異常的鸞鎧,紋理天生,穿插交匯于鸞鎧之上,動作之間五彩迷眼,不似人間物。
她以兩柄短劍截住趙候雙匕后,雙劍一撥一引,一套揮動之間鸞火相伴的劍術使了出來。
紅藍兩色交織,鸞火輕燃,在她身前形成亦攻亦守的火。
將趙候輕輕松松擋了下來。
一步未退
其余二十九人同樣如此,把襲至他們身前的紅衣武者們全都擋下,一步也不讓其向前移動。
冰洞出口騰開小小一塊空地,瞬間被后方武者占滿。
在洞內他們便看到局勢如何,卻毫不猶豫舍身而前。如趙候所言,他們此來是為冰原上武者開一條路,開得就開,開不得就死。
戰斗進行的極是壓抑。
若是李鴉目睹眼前戰斗,定會覺得極其乏味,從來到冰原之始便被壓抑隨身,連從來都是讓人血液沸騰的戰斗也看起來壓抑,這個冰獄的主色調只有壓抑兩字。
六十人在狹窄范圍內一板一眼的見招拆招,兵器一觸即收,能以傷換傷也不下手,就像每人身上都有看不見的絲線操縱著他們,讓他們別割開對方的皮膚,別在這冰城里染上不一樣的色彩,更不要用慘叫打擾這里的寧靜與和平。
趙候分心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回光返照,說不定下一瞬就會死去。
雙匕翻飛,隨意抵擋上官奉劍漫不經心攻來的雙劍,趙候目光越過她,再越過她身后一圈比一圈長,層層疊疊上百圈的武者,放到了他所能看到,離他最近一座用冰塊開鑿而成的酒樓上。
彼為人間
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趙候眼角掃過身側三五人,雙匕格開上官奉劍兩柄短劍,不攻不守,欺身向前。
獨狼行于刀尖劍刃之間。
任由上官奉劍兩柄短劍劃過自己兩肋,速度陡然提升近倍的趙候在她始料未及之下,留了兩條還未墜到地上的血痕,從其身側一掠而過。
血痕墜地,摔成大大小小血珠。
筆直向酒樓方向延伸。
悶哼如驚雷,一直壓抑著的戰斗終于回歸其酷烈本色,二十九個正與十三大盟中人交手的血衣武者齊齊刀刃加身,然后齊齊向擋住他們去路的武者們發起有死無生的暴烈沖擊。
一圈血珠灑落,武者的強悍生命力讓他們身受致命傷后仍舊頑固前進。趙候渾身上下數不清傷口連身上狼鎧都遮掩不住,孤零零一人穿過兵器形成的血路,來到他認定的人間所在。
一直硬挺的腰深深彎了下去,趙侯散去身上狼鎧,弓腰轉身,費力坐到酒樓臺階前,面對一路追著他過來的上官奉劍,咳了兩聲,呵笑兩聲,睜目而逝。
雙匕早棄,趙候身邊只留一寸堆疊一起的冰血。
一朵含苞待放的艷紅花朵在冰洞出口處綻放,二十九人沖擊幾步后被利刃破身,皆剩殘軀,戰場之上刀尖無眼,孤身入敵群,只會被亂刃分尸。
一顆顆腦袋掉落,一具具尸體栽倒,寸寸冰血堆疊,二十九人未能殺一人,只將包圍圈沖開兩步。
三十人之后又三十人。
艷紅花朵盛而不凋,一點點往開綻放。
冰血一寸寸向前延伸,血伍一寸寸向前推進,漸有慘叫聲起伏,一聲高過一聲,一聲烈過一聲。
天空赤光失色,從沒經過如此規模戰斗的武者們失去理智,腦中只剩下殺死對方的執念,十三大盟中人漸有死傷,當先三十人人人帶傷,心生驚悸,退到后方掠陣。
頭顱滿地,殘尸滿目,沒了主人的兵刃四處散落,限于擴大至三十米便再次僵持的小小戰場,雖卻慘烈無比。
戰斗前不知算不算談攏的條件只做繆言,哪里還分什么天才不天才,戰場上,只分勝敗,勝者生,敗者死。
尸體漸漸堆疊,戰斗的場地再次向外擴散,由三十米擴至五十米,十幾分鐘后,又由五十米擴至十米,再過半個小時,十米戰場擴至一百三十米。
鋪了滿滿一地紅衣尸體。
紅衣,紅血,間雜不那么鮮艷,卻被血液染為暗紅的十三大盟武者尸體。
再沒有比戰爭更殘酷的事了。
凝出異象的武者,放到一座小城中是當之無愧的棟梁之才,現在卻鋪成一地血妝,為這座冰城染上永不褪去的顏色。
冰洞內武者前進的速度漸漸加快,位于最后的李鴉和武極聽著從響起就不曾停下的喊殺聲,看著少女忍不住顫抖的身體一步步向前挪。
害怕了
怕她死了
三萬三千武者死了得有一萬多了吧,兩人只覺慘烈,只嘆生死只在一瞬間,便是再過上半天,這三萬多武者全都死了,兩人也不會怕,大不了事不可為遠遠望上一眼掉頭就跑。
可這少女
沉默著跟隨不斷前進的血伍,李鴉在心里不停計算過去了多長時間,預估著還有多少時間就能走出這冰洞。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兩人身前最后一隊血伍縱身躍出冰洞。
冰洞外景象徹底落入兩人眼中。
十米直徑的一塊半圓空地上血液不斷流淌,來不及被凍住就被散著絲絲熱氣,從空地外堆疊尸體下流出的血液覆蓋。
淌到兩人腳下,凝為紅色的冰。
他們兩人竟然未察覺腳下冰面不知何時在往高抬。
血泊之外,一圈尸體向四周散開,越堆越高,一層壓一層,直到把兩人視線擋住。
幾為尸山血海。
驟然看到如此慘況,李鴉和武極不由自主呆愣,心里不知為何生出既懼又怒的復雜感覺。
懼占七分,也許是人之天性,生人懼死人,更別說像這樣堆疊,眼里除了尸體再無它物,除了死亡再無它感。
已到極致的殘忍。
怒則為無名怒,根本不知該為何而怒,是怒這殘忍,還是怒這慘況。
不知該歸于哪具尸體的頭顱,該歸于哪具尸體的殘肢斷臂,更不知該歸于哪具尸體的血液,在兩人眼前簡簡單單刻畫出何為慘絕人寰。
兩人應該掉頭退走。
戰斗進行到如此境地,不管什么人,只要一露頭,必然陷入生死廝殺中。
呆愣片刻,李鴉往前邁了一步。
武極同樣往前邁了一步。
也許還有那么一絲機會能進了城,兩人只是過客,只是看客,不應被不分青紅皂白卷入戰斗中。
也許可以幫那個少女一把,再不濟,拉著她逃跑總可以。
冰面一步比一步更高,假如不是在這樣的極寒中,血液已流成一條河,鼻間血腥味已濃至嗆鼻。
走出冰洞,踏足城內,李鴉一把扯住欲搶先一步走在他前面的武極,直接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單打獨斗你走前面,這么多人,數都數不清,我走前面比你強。”
腳下還未凝固的血液一絲絲飄起,隨著李鴉邁步向前走,一絲絲變成一滴滴,懸浮于他身邊,再緩緩依附到他身后血身之上,一滴滴又變成一股股,不斷填充到十丈血身中。
腳下踩到第一具已經被凍硬的尸體上,時隔兩月,李鴉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用的血禁之術再次凝聚出一條血河。
一具由血液構成,名副其實的血身,一條十米長一米寬的窄窄血河。
以及李鴉和血身手中各持一柄,血焰高燃的長刀。
緩緩出現在已經擴散到一里地的戰場后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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