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冰雪之城與冰原隔開的巍然冰墻高三百丈,無人可越。
此墻橫臥冰原之上,墻后一座巨城,一座小城,再往后,便是以天涯為名的無邊大海。
從空中俯瞰,巨型冰墻如山丘高盤,將冰城包圍在內,墻內是繁華人間,墻外則是極寒煉獄。
冰獄之地,最是名副其實不過。
冰墻面向城內一面,每隔三里便鑿有直達頂端的冰階,一階一米,共九百九十階,作為城內守衛攀爬的通道。
這樣的冰階由那個城內外唯一通道的冰洞向兩側擴散,共百條,每條冰階都有一隊守衛負責,一隊十人,兩人一輪替,每次輪替的間隔為兩日。
負責在冰墻頂端瞭望放哨的守衛有兩百人,三里地兩人,可將城外異動巨細無遺的觀察清楚。
冰墻建造之初,墻外曾發生大戰,稍有智慧的武者便知道此墻一旦建成,墻外之人再無自由可言,更會被死死鉗制,沒有任何話語權,說的難聽點,與被圈養的奴隸沒有任何區別。
大戰慘烈,死傷不計其數,城內現留史書有只言片語的記載,尸疊尸,十里不見白,血蓋雪,眼中獨留紅。
除了那場大戰,隨著冰墻不斷筑高,冰原上再無暴動,湊巧的是,千百年來積攢下來的仇怨,三萬三千全為鑄身境之上的武者攻城,被李鴉和武極碰上了。
三萬三千鑄身境以上的武者不是一個小數目,便是這座冰城內也沒有如此數量,卻全部身隕,換來的是城內守衛十不存一,此城的防備之力空前虛弱。
冰墻之頂,無一守衛。
冰原上武者傾巢而出,全死在眼皮底下,負責此城防守事宜的十三大盟從未如此放心過。千百年沒出事,城外罪囚威脅盡去,有人可派都要抽一半人出來,無人可派,難不成要讓大盟駐于此地的高層去受那高空寒風之苦?
城內距離冰墻最近的是民居,武城巡查使開啟武獵,無關人皆要回避,民居內十之是城里最底層的武者,自然在武獵開啟之日乖乖呆到了自己家中。
民居距冰墻一里地之遠,墻下陰寒,無人愿居,世代下來一遷再遷,寸土寸金的城內只允許民居遷到墻下一里,依舊陰寒,卻不像墻下一般能將人生生凍斃。
一戶民居內,一家三口盤坐在冰炕上吃著午飯,一碟咸菜,一碟青菜,一碟牛肉,夫妻與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一人面前一碗白米飯。
少年裹在厚厚棉衣里,手上戴著御寒效果極佳的薄皮手套,捉著一雙筷子夾向咸菜。
卻被另一雙筷子架住。
“難得清閑一日,大老爺們神仙打架,要全城回避,不必去做苦工,咱們一家聚在一起,開個葷,吃什么咸菜。”其父撥開少年筷子,自己手中筷頭一轉,把一碟牛肉夾了近半,塞到少年碗中。
再將另一半牛肉夾起,塞到了溫婉婦人碗里,“不明白你為啥愛吃這個,又扎牙又噎得慌。”
婦人白了一眼自家男人,端著碗把碗里肉食分了兩半,一半撥給兒子,一半撥給丈夫,自己夾了一筷子青菜,“就你心好,跟了你算我倒霉,兒子,你要好好練武,別跟你爹一樣沒用。”
男人訕笑,少年偷笑,一同端起碗大口吃飯。
“媳婦,你說他們什么時候能打完,還有這天上紅的讓人瘆得慌,對門老王一家昨個搬走了,鄰居也都搬走了,咱們要不也搬走吧,錢攢的差不多了,夠供咱兒子習武。”男人幾口將一碗飯吞完,放下碗筷道。
女人小口小口吞咽白飯,皺眉道:“搬離這里,哪里還有這么高的薪酬,再呆一年吧,瑞兒習武花費多少說不準,多攢些錢總沒錯。”
“聽你的。”
“瑞兒,若你練武有成,當不負你母親這番勞累。”
少年懂事的點了點頭,兩年前父母一齊來到此地,千般辛苦萬般勞累,他都看在眼里,人小已知恩。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冰地酷寒,飯后慣例要活動一番身體,少年放下碗筷,輕快躍下冰炕,幾步便出得屋門,來到院里。
剛剛擺開架勢演練起基礎武術,一陣刺耳的咔嚓咔嚓聲忽然傳入少年耳中。
側耳而聽,聲音由冰墻方向傳來,連綿不絕,一刻比一刻聲音更大。
少年不知這些聲音是何種聲音,不由高聲將父母喊出來,夫妻兩人剛一出屋便聽到顯得刺耳之極的咔嚓聲,以及像極兵器劃到冰面上的尖銳嗤聲。
“我去看看。”男人臉色凝重,從屋里取了一把刀,就要去查看到底發生何事。
“怕不是武獵的雙方在打斗,你去看什么,被卷進去,我們娘倆哭都無處去哭。”
“我去看一眼便回,聽聲音不像”
一聲如野獸般的沉悶嘶吼猛然響起,男人話音突滯,臉色瞬間難看,來此地兩年,他從未出過城,自然不知冰鬼此物,但他至少還是一個武者,只聽此音便知發出嘶吼的必然不是善物。
城內人能出城者極少,對那座冰墻之外的廣闊冰原畏懼之余,生出許多傳言,惡獸、怪人、神秘巨怪,無一不是窮兇極惡之物。
“速速收拾細軟,咱們走!”男人返身回到屋內,其妻子與兒子跟隨在后,三兩分鐘便出屋,也不管武獵需無關人回避的規定,打開院門,向城內急走。
又一聲嘶吼響起。
唐沁心中驚悸,她實力提高聽力也跟著提高,此處離冰墻至少五六十里地,沉悶嘶吼卻如在耳邊,惡聲驚心,心生不祥。
冰層被破開的咔嚓聲,冰鬼利爪挖在冰面上的尖銳嗤聲,兇惡至極的嘶吼聲,在唐沁耳里一聲高過一聲,交織為低沉卻振聾發聵的進行曲。
毀滅前奏。
“你干了什么?李鴉?”
唐沁再難按捺心中焦切,按著刀柄的手緩緩提起,看向長街上的武極。
天空上的紅甲所披紅甲已散,內罡還在,和天穹赤色同為一物的寒煞卻重返其本質,化為一團赤光,向這座冰城洋洋灑灑而落。
一縷赤光一絲血,絲絲縷縷,鋪滿整座冰城。
冰鬼因極寒而生,而極寒的實質便是這滿天的赤色寒煞,赤穹初起,在冰原上或蟄伏或漫無目的游逛的冰鬼便覺醒,它們可感知武者體內氣血,可感知寒煞,而李鴉將兩者做成一道大餐,堂而皇之擺到了冰鬼眼前。
冰鬼可輕易破冰李鴉并不知,但也確定冰原中無數冰鬼用頭撞也足以將那座冰墻轟開,更何況冰墻開洞,十重鐵門,連三萬血伍都擋不住,遑論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個三萬。
寒煞散去,李鴉同時失去借其觀察城外狀況的能力,實際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城外,確定自己預料沒錯就沒再多加關注。
他們幾個能否撐到冰鬼破城之時尚是未知數。
不
他們幾個,已經撐到冰鬼破城。
冰墻上突生裂縫,一只冰晶也似,指甲如利刃的手掌從裂縫間刺出,再回縮,再刺,反復幾次,一個足夠使冰鬼鉆出的洞口出現。
洞口前,赫然站著幾個因好奇而聚集的武者,和將頭部露出,有著一對猩紅雙目的冰鬼正正對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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