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沈充怕了,他從吳興帶來的人馬有幾個活到現(xiàn)在?也怕了楊彥,撤退的命令一下達,紛紛做起準備,傅沖也回到了自家小院。
“見過郎主!”
沈充對傅沖還是挺重視的,送給他兩個清秀可人的婢女照料生活,這時見著傅沖,雙雙施禮。
傅沖面色陰沉,只擺了擺手,便徑直而過。
“傅郎怎臉色如此難看?”
薜氏也迎了出來,一怔,便問道。
“進去再說!”
傅沖與薜氏入屋,把剛剛的事情一古腦兒的如實道出。
薜氏雖然容貌蒼老憔悴,但傅沖頗有上古君子之風(fēng),堅守糟糠之妻不可棄,對薜氏甚是尊重。
聽了之后,薜氏倒也沒太過驚訝,只是嘆了口氣:“沈府君此人,本也是一代英杰,奈何碰上楊府君,萬般謀算難以施展,竟落到如喪家之犬的田地,又方寸大亂,利令智昏,今天還虧得傅郎急中生智,才使我家免遭大劫,不知傅郎今后有何打算?“
傅沖搖了搖頭,沒說話。
薜氏咬了咬牙,問道:”傅郎可曾想過,向沈府君辭去這主簿一職,往郯城投靠楊府君?“
傅沖苦笑道:”府君怎容我離去,怕是我只要稍微透露點念頭,必遭毒手,更何況為夫哪有臉面再去見楊府君啊!“
是的,一步錯,步步錯,僅因面子放不下,結(jié)果步步走錯,薜氏也能看出來,夫郎的心里未嘗沒有悔意,可人生便是如此,一次次的選擇構(gòu)成了人的一生,一次選擇錯誤,就可讓人走入岔道,乃至萬劫不復(fù)。
其實想想,連崔訪都能給楊彥效力,泥陽傅氏再顯貴,能比得過清河崔氏么?
薜氏看著夫郎的落魄神態(tài),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開不了口,只是在心里抱以無聲的嘆息,作為一個女人,除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還能怎么樣呢。
不知不覺中,三日過去,在這三日里,東海國下屬六縣全部開城獻降,畢竟縣豪和鄉(xiāng)豪的實力是不能比的,連十來家鄉(xiāng)豪都向楊彥俯首稱臣,以沈充為首的四家聯(lián)軍被破歷歷在目,誰還敢再拒楊彥?只能交出佃客田地,享受七品官的待遇,也算是不錯的結(jié)果。
對縣豪,楊彥采取與鄉(xiāng)豪同等政策,以其自有資金扶持開發(fā)產(chǎn)業(yè),這對于縣豪是有利的。
東海國的精華全部集于中于郯城一帶,往東過了沐水,土地漸漸貧瘠,越靠近海岸,就越受鹽堿地的侵襲,往北則是沂蒙山區(qū),往西是蘭陵,往南在沂水和沐水的下游,地勢低洼,分布著大小不一的沼澤與水淹地,每到洪水時節(jié),十年有九年淹,并不適于農(nóng)耕,這也是縣豪實力薄弱的根本原因。
自然條件不行,小農(nóng)經(jīng)濟沒法發(fā)展,因此楊彥的產(chǎn)業(yè)扶植對于縣豪來說,反倒是一項利好。
其實楊彥有過在下游的低洼沼澤地帶搞鴨鵝養(yǎng)殖的心思,但是沒有抗生素,集中養(yǎng)殖家禽的風(fēng)險極其巨大,禽類染病死亡無非是經(jīng)濟損失,而一旦傳染給人,就是瘟疫。
最終楊彥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在他抽出空去研究青霉素之前,依然放任民間散養(yǎng)家禽,每家自行養(yǎng)些雞鴨,逢年過節(jié)要么自己吃,要么拿去賣了換點錢,雖效率低下,卻勝在安全。
據(jù)初步預(yù)估,東海國縣豪的總兵力約在九千,人口六萬有余,暫時還未來得及造冊整編,大概要到秋季才能把下屬六縣的情況全部摸清。
而在這三天里,沈充也把蘭陵各城的人手抽調(diào)回來,于第三日夜間,一支車馬悄悄離開了氶城,合計有一萬多人,大部為老弱婦孺,這也是沈充的全部人手了。
想去年就藩,帶了數(shù)萬人,而今年幾乎損失了所有的精銳與大部分丁壯,只能偷偷回返。
隊伍偃旗息鼓,默不作聲的趕路,盛夏的夜間悶熱難當(dāng),有些嬰孩受不了,嗚哇大哭,隨行兵卒厲聲喝止。
可是小孩哪管那么多,越是受了驚嚇越哭,哭聲傳出去,更多的孩子跟著一起哭,母親手忙腳亂,心里慌張,又哄又勸之下,哭聲止不住,于是自己也哭了起來。
漸漸地,隊伍中的哭聲越來越大,沈充愈發(fā)的心煩意亂,眼里一抹戾氣正在凝聚。
錢鳳連忙勸道:“士居兄,務(wù)必冷靜,嬰兒要哭就由得他罷,若是強令喝止,只怕適得其反啊,況且若楊彥之要來攔截,哪怕嬰孩不哭,諾大動靜也瞞不過他。”
“他敢!”
沈充怒哼一聲,不過總是有點底氣不足的樣子。
“不好!”
這話剛出口,沈充便面色劇變,前方,隱隱約約現(xiàn)出了一條火龍。
錢鳳的額頭頓時布滿了汗珠,這真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想當(dāng)初,楊彥也被閻平這樣堵過,但人家大破閻平,而自己是否能復(fù)制楊彥的勝利呢,他沒有絲毫信心。
只是他清楚,這時亂不得,當(dāng)即喚道:“停下,結(jié)陣防御!”
剎那間,陣中的哭喊聲達到了一個頂峰,誰都知道,有敵來襲了,不過好歹沒人亂跑,畢竟在淮北這地方,脫離了大隊亂跑就是找死。
不片刻,火龍漸漸接近,借著火把的光亮,可以看來這是一隊騎兵,約有三千騎,領(lǐng)頭者正是楊彥。
楊彥抱拳呵呵笑道:“沈府君可在?”
在沈充收束各城兵力的時候,楊彥收到了迅息,于是集中騎兵,待得沈充出城,就趕緊過河,當(dāng)頭迎上。
沈充與錢鳳交換了個凝重的眼神,雙雙策馬上前,沈充草草抱拳:“原來是楊府君,深夜前來,是為何事?”
楊彥帶著戲謔之色,問道:“沈府君私離駐地,這是要往哪里去?”
火光掩映中,楊彥的這張臉越看越是討厭,沈充再也按奈不住,咆哮道:“楊彥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若想取沈某性命,盡管放馬過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取得!”
楊彥也是面色一沉:“沈充,好,既然如此,那本將就和你說清楚,你無非是想棄城而逃罷了,這簡直是笑話,你當(dāng)楊某人瞎了不成,我數(shù)萬兵馬,怎容你逃離?
在與徐龕之戰(zhàn)中,我向你連獻三策,無一接納,終與石虎兩敗俱傷,可你反怪到了我的頭上,然后又秘結(jié)郗鑒、劉遐與蘇峻合攻于我,被我大破,自你就藩蘭陵以來,我自問無半點得罪之處,而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欲置我于我死,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現(xiàn)在知道不是我對手,想跑了是不是,哪有那么容易?“
其實沈充知道楊彥這話不盡不實,卻沒法反駁,畢竟楊彥在明面上,從未表示過要對他沈充如何如何,有關(guān)楊彥的威脅,全部來自于臆測,哪怕這幾乎就是可預(yù)見的事實,可楊彥并未主動進犯過蘭陵。
一時之間,沈充無言以對。
還是錢鳳拱手問道:”楊府君,你究竟意欲何為,何不道來?“
”好!“
楊彥點點頭道:”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沈充雖屢次欲害我性命,但我并無相害之心,沈府君要回吳興,我不反對,不過無端率兵攻打于我,必須予我賠償!“
沈充氣的臉都白了,自己的血本都快要虧光了,這小子竟然還厚顏索要賠償?
他不相信楊彥真如小白兔般人畜無害,一旦壯大,必會圖謀蘭陵,只是自己沒及時扼殺此子罷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士居兄稍安勿燥,且先看看此子要些什么?”
錢鳳擺了擺手,便問道:“請楊府君明言!”
楊彥伸出一根手指,緩緩道:“把被我軍俘獲將士的親眷和所有的前溪歌舞姬及樂師送來,過兩日,我會讓人列上一份名冊送于沈府君,前溪歌舞姬我也有名單,合計有女一百六十三,反正你也養(yǎng)不起了,由我來代你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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