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似乎惱了，也不躲閃，徑直一拳打在狼腰上。那狼落地時拱起身子跳開了。

    五皇子片刻不停，繼續(xù)劈手一拳打在狼頭上，繼而雙手抓起狼的前腿舉了起來。雙手一劈，竟徒手將那狼生生撕開了。

    狼血噴灑而出，灑在五皇子臉上、身上，將淡黃的衣袍染得猩紅。他將狼身高高舉起，朝向威帝這邊致意。

    我松了一口氣，提步上了幾級臺階。

    從月臺側(cè)面欄桿縫隙看去，臺上威帝正微微頷首。

    臺下五皇子此時卻將狼身摜在地上，揪住狼頭和身體撕裂的地方，俯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喝起狼血來！

    抬頭時，滿面肆意歡暢的笑容，卻已是滿臉血污，口中還咬著一塊狼肉！合著身上血衣，瞧去甚是可怖。

    此時，我聽見月臺上的威帝對身邊的老內(nèi)侍說了一句：“非我族類，狼性不改！不可不防。”

    我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這話是說五皇子。

    他的兒子！

    我頓時有些驚惶，威帝此語，必定是不愿其他人聽見的。

    我掩住衣裙，輕巧轉(zhuǎn)身沿著臺階而下。

    然而，身后幾步遠，有一人站立不動。

    定妃娘娘！

    風(fēng)將她玫紫色的衣裙吹得飄飄蕩蕩，仿佛一團火焰愈燃愈烈，卻絲毫吹不開她臉上的悲戚！

    她美目含淚，死死地看著月臺上威帝的背影。

    適才威帝所言，她也聽見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威帝的方向，快步走到她身邊，扶著她的手臂，半拉半托的帶著她離開月臺御階，到了配殿廊下。

    “娘娘，”我躊躇半晌，開口想說點什么安慰定妃，卻發(fā)現(xiàn)無法為威帝開脫半分：定妃身為厥族塔搏可汗自小嬌寵的女兒，當(dāng)年拋下一切奔向心中的愛人。卻在生下五皇子后恩淡愛馳，五皇子飽受猜忌、成年卻不封王。本來藤甲兵亂那日得了威帝贊許，卻轉(zhuǎn)眼成空，竟被威帝認定為狼性不改。

    那是威帝與定妃的血脈相融生下的親子啊！

    定妃傷心欲絕在所難免。

    我想了想，對定妃施了一禮，“適才圍場中，幸得五哥相救殿下。小莞在此謝過。”

    定妃緩慢的轉(zhuǎn)過頭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才理解了我話中的意思，點頭道：“兄弟之間互為支援，何須言謝。”

    忽然仰頭凄然一笑，容光璀璨奪人，然而滿目恨意，咬牙道：“你瞧，我忘記了，適才陛下說了，我們不是晟氏親族，是異類！”

    我牽起她的手握住，安慰道：“陛下一時無心之語，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殿下心中，素來是敬重親近五哥的。”

    定妃喃喃道：“我不是不知道他猜忌晞兒，可我總以為日子久了，他就知曉我的心，知曉我們待他有多么真！可是你瞧，他親生兒子在他心中是什么！今日總算讓我知道了他內(nèi)心的話！我真后悔，當(dāng)年父汗的話竟都是對的。可笑我阿史那.布衣拋家去國，這些年來，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推開我的手，“我真后悔！”

    轉(zhuǎn)身帶著侍女走開了，背影無比落寞，卻透著絲絲決絕。

    翠濃見我猶自發(fā)怔，過來提醒道：“昭訓(xùn)，我們還去看臺那邊嗎？”

    我環(huán)視四周，臨近處沒有兵士，剛才除了我與定妃，只有定妃貼身侍女和翠濃、如意兩人。

    “今日之事，不可對外人說，免得傷了娘娘和五皇子的體面。”

    見兩人應(yīng)下了。我平息了心情，仍舊去了正殿月臺。

    晟曜、五皇子和衛(wèi)王已經(jīng)完成首圍射獵，登上看臺，與威帝立在一處。五皇子猶不知威帝對他豪飲狼血、生啖狼肉的評價，正與晟曜一處，圍在威帝身前，興奮的說著適才兩人擊殺猛獸的經(jīng)過，不時的還和晟曜一起比劃了動作給威帝看。

    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我心中有些憐憫——這世間，人人都有不如意之事！不如盡自己所能，給予身邊的人關(guān)切，給予值得的人幫助，相互用暖意，去融化這世事弄人的冰寒。

    當(dāng)下微微笑著，登上了看臺。

    晟曜回頭看見我，笑意更甚。

    我盈盈行禮，威帝對我倒是和氣，頷首道：“曲氏來了。”

    起身后又對五皇子和衛(wèi)王行禮，兩人均都側(cè)身避開，還了半禮。

    我笑意盈盈：“幾位殿下都是豪氣干云的錚錚男兒，剛剛圍場上的表現(xiàn)叫人好生佩服。不愧是父皇血脈！”

    威帝淡淡一個眼風(fēng)掃了過來，我只作不知，面上微微笑著。須臾威帝便移開了目光，倒是同五皇子說了幾句話。

    晟曜執(zhí)了我手，從看臺朝下望去，此時是朝中親貴近臣在場中射獵了。圍場之中人人鮮衣怒馬，喊聲陣陣，煙塵滾滾。不時有人舉起獵物朝看臺這邊獻禮。晟曜大概看得有些手癢，笑道：“走，帶你去騎馬。再打幾只兔子給你。”說著朝威帝告退。

    威帝看一眼晟曜和我，笑道：“去吧。年輕人本當(dāng)如此。”又轉(zhuǎn)頭朝五皇子、衛(wèi)王道：“你們也去，護著太子。”

    一旁早有內(nèi)侍去安排了。

    等我們一行人下了御階，已經(jīng)有衛(wèi)士牽來了馬匹，晟曜三人的俱是慣用的坐騎。一名個頭較小的衛(wèi)士拉著一匹小紅馬上前，笑道：“殿下們的坐騎都是現(xiàn)成的，這是適才小的在馬廄里挑的一匹，還請一位貴人掌過眼，性情溫順著。正合適給昭訓(xùn)騎乘。”

    晟曜扶著我上了馬，笑道：“自在莊教你的本事，都還在吧？”

    我睨他一眼，拿鞭子在小紅馬身上不輕不重的抽了一下，“駕”的一聲，一馬當(dāng)先的沖了出去。回身去看，倒把他拉下老遠。不由展顏，得意的朝他笑。

    他遠遠的笑著喊道：“看你逞能，當(dāng)心些！”說著和五皇子、衛(wèi)王打馬趕了上來。

    他的黑馬剛到我身邊，圍場上忽然爆發(fā)一陣叫好聲，合圍的衛(wèi)士們和場中眾人俱都抬頭看向空中——只見一只大雁被羽箭射中，正直直朝下墜落！

    那箭矢，正中大雁眼睛！

    我亦贊嘆：好準的箭法，好犀利的目力！

    晟曜和五皇子、衛(wèi)王見了也擊掌叫好。

    大雁“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周圍的人散開，一名身材瘦小的親衛(wèi)上前拾起，雙手奉給了立在圍場上的發(fā)箭之人。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