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尚華惱怒道：“還有什么道理講？如今人證、物證懼在，阮碩人、曲小莞勾結(jié)，盜取皇家珍玩，該依律褫奪封號，廢為庶人。”
我直視武尚華道：“太子妃娘娘，您這是要把東宮有位分的側(cè)妃都一網(wǎng)打盡呀！”隨即粲然一笑，道：“這可真是太子妃的大事！”
武尚華一滯，反應(yīng)過來自己言語失當(dāng)，可很快無所謂的道：“本宮處事，素來嚴(yán)謹(jǐn)公正。你即便智計百出、牙尖嘴利又如何！還能推翻這些鐵證不成？”
武尚賢此時上前扯了扯武尚華的袖子，示意她收斂脾氣。自己躬身稟道：“稟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內(nèi)侍婢女出入宮門，皆要搜身。這二十一件財物要夾帶出宮，宮門守衛(wèi)必有內(nèi)應(yīng)。微臣已經(jīng)查過了，阮良娣的族兄正是右監(jiān)門府的阮頎人阮參將。而沅茜出宮七次，均為阮參將當(dāng)值的日子！”
武尚華朝皇后鄭重一拜：“母后明鑒，阮氏一族私盜珍寶、把持宮禁，實在居心叵測！懇請母后對阮碩人、曲小莞予以嚴(yán)懲，以正內(nèi)坤。同時報與父皇，緝拿阮侍郎、阮參將，查其蔑視皇族、監(jiān)守自盜之罪，以正朝綱！”
清脆的擊掌聲響了起來！我站起身，笑道：“太子妃憂國憂民，心系內(nèi)宮前朝，實在叫我等不得不擊掌贊嘆！”
我目光轉(zhuǎn)寒，道：“更要為太子妃排除異己的高明手段喝一聲彩！這不僅是要東宮從此再無阮良娣，更是要將阮氏一族連根拔起啊！阮侍郎擔(dān)心旁人押送不夠盡心，親自帶隊押運輜重糧草補給，半月前去了平叛前線。當(dāng)此戰(zhàn)時，你兄妹二人不以國事為重，卻只記得在這里構(gòu)陷忠良！難道你們不知道，前線統(tǒng)帥正是你們的祖父武建業(yè)大將軍？你們此等作為，豈不教天下人寒心、自此再無人敢為武氏送糧草！”
武尚賢頓時臉色一白，武尚華卻將她兄長扯到一邊，斥道：“這宮內(nèi)偷盜之事與前線糧草之事，可是兩件事！有功當(dāng)賞、有罪便當(dāng)罰！你以為可以相互抵消么？”
我頷首道：“太子妃說的在理。可既是論罪，便沒有只聽一方的道理，請?zhí)渝菸覇栆粏栐斍椤Ｈ粽嬗凶铮倭P我們不遲。”
武尚華遲疑片刻，退幾步坐回桌案后，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諒你也翻不出水花來。”
我微微一笑，沖沅茜道：“沅茜，你為阮良娣私藏了幾件珍玩呢？”
沅茜不假思索的道：“二十一件，婢子記得清清楚楚的。”
我點頭道：“很好，記得清楚就好。宮婢都由內(nèi)宮尚文局教導(dǎo)過，粗通翰墨。你就在這里，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兒，把這二十一件珍玩的名稱寫出來，樣子畫出來！你去阮府將珍玩交與何人、或藏在何處，也清清楚楚的寫下來吧！”
武尚華立即出言阻止：“胡鬧！她一個婢女，哪里有這個能耐？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我笑著不緊不慢的道：“不用畫的精細，只用有個輪廓大概就行。她既然經(jīng)手私藏、夾帶出宮、交與阮府這一系列的事情，對這些珍寶自然印象深刻！就應(yīng)當(dāng)畫得出。”我瞥一眼沅茜額上滴下的汗珠，忽然肅聲：“還是說，她根本從未做過這些事，所以根本不曉得這些珍玩都是些什么樣子！”
皇后已讓人送了筆墨紙硯來。
沅茜跪在那里，抓著毛筆在紙上先畫了童子執(zhí)靈芝騎象擺件的樣子出來。
我淡淡笑道：“沅茜，這一件就不用畫了。殿上之人都看到了，知道是什么模樣。”
沅茜聞言一滯，雙肩又開始抖動。
金嬤嬤此刻低聲道：“沅茜，你可要好好把器件名稱寫出來，那冊子上涂改過的地方可是一清二楚呢，萬沒有讓你混過去的可能！”
沅茜眼中精光一閃，立刻開始運筆書寫。半盞茶功夫后，低聲道：“婢子寫完了。”
我起身取了紙張看去：果然寫了二十一件珍玩的入庫記名兒。心中知道這是方才金嬤嬤遞話點醒了她的緣故。當(dāng)下笑問道：“怎么全是干癟癟的入庫名兒，一件樣子都不畫？我常去擷英殿，這里面有一大半都在阮良娣內(nèi)殿陳設(shè)過好幾個月的，難道你一件也畫不出么？你不是她身邊日日侍候的心腹侍女么，難道你竟是個進不了內(nèi)殿的心腹？”
我將她寫的那張紙遞給葉尚宮呈給皇后過目，自己施施然走回桌案后坐下，又笑道：“那也奇了，這等隱秘之事，難道要在大庭廣眾的地方吩咐你去辦？阮姐姐也不怕隔墻有耳么？”
武尚賢開口道：“這婢女膽小如鼠，因聽了主子的話偷盜皇家物品而一直良心難安，今日在殿上又受驚過度，畫不出有什么稀奇！不是都寫出名字了嗎？退一萬步說，微臣帶人去侍郎府起出的贓物可是板上釘釘、不容狡辯。”
我目光淡然看向武尚賢，他眼中驚艷之色很快被戾氣掩去。我笑道：“武大人，你可起出了二十一件贓物？”
武尚賢目光閃爍，強應(yīng)道：“暫時只找到了這一件。其他的，必定被阮府的人藏的太深，或是已經(jīng)轉(zhuǎn)手賣出也說不定。”
阮良娣反駁道：“我阮府門戶頗嚴(yán)，想來你們要找人混帶珍玩進去栽贓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自然只有一件！”
我故意開口：“武大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只是不知道京中有哪家掛招牌的店鋪敢收來歷不明、打著內(nèi)庫火印的珍玩？”
武尚華嗤笑道：“你真是孤陋寡聞。京中還有黑市啊，他們有什么不敢收的！”
“那與黑市談價、送貨的是阮府哪位執(zhí)事？總不能還是沅茜吧，那她可真是包攬一切啊！”
應(yīng)淳春聽了笑得花枝亂顫，“出宮后何時回宮都是有限定時辰的。這個婢女如此能干，竟然短短時間就能辦妥這許多的事來。阮姐姐，妹妹斗膽想問您討了去，您可不能小氣不給。”
阮良娣道：“這樣的背主賤婢，妹妹敢要？小心哪一天就被她害的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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