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還沒進門，姨媽楊柳就迎到了門口，拉著隨心走向客人，向他們介紹這位功臣。

    之前，在坐的人，在知道誰都沒有察覺到周潔冰懷孕的事情后，都一致斷定，如果周潔冰到田里干活，十有**會催動胎氣，胎兒不保還是輕的，大人都可能危險，這大熱天的，人中暑了都危險，何況還流產出血呢！太那個危險了！

    眾人一番評說，頓顯隨心此舉的“高大上”，這是救命之恩啊。

    姨媽一番介紹，隨心認識了姨媽的親家母、周潔冰的媽媽、周麗雪的伯娘肖王竹；認識了莫大興的哥哥莫永興和嫂嫂周玉芬；認識了赤腳醫生莫正新。還有親家周遠仁沒到，莫大興的妹妹莫永娥和妹夫羅訪秋也未到，莫玉成去接去了，就在本大隊對面山下的土地廟生產隊。

    請來的客大都是親人，只有赤腳醫生莫正新是真正的客人。

    這些不熟的客人，見隨心只是個很俊秀的年輕人，沒想到他醫術竟很高明，治好了莫正新也沒法治好的周潔冰奶奶的咳嗽病，這是莫大興才講的事情，都夸贊隨心了不起。

    赤腳醫生莫正新是個樣子很精明的中年人，帶些文雅氣質，看來“赤腳醫生”做久了，農民粗曠的本色少多了，應了“腹有詩書氣自華”之說。

    莫正新笑對隨心道：“小陳，如果不是你說了周潔冰有喜，我不一定注意到，她滑脈不明顯，只會認為她夏天的脈會跳的稍快點。后來才是越把越象的。”

    隨心微瞥下周潔冰，見她臉色通紅，估計兩手腕被莫正新摸了個夠。

    醫生，確實是個易耍流氓的職業，明年，山區公社被槍斃的那位羅醫生也不冤枉他，“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聽說醫生潛女病人比導演潛女演員、女藝人還多，當然，女藝人的顏值普通高得多。

    不說隨心心里誹謗醫生，只聽莫正新問道：“小陳，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隨心笑道：“‘中醫四診’，用‘望’字訣啊。我見潔冰表嫂神情有些疲倦，不長時間后面(上衛生間)去了兩次，人也長豐滿了點。”用只有兩人懂的眼光示意下胸脯。其實自己是感覺周潔冰身上多了股氣息。

    莫正新“哈哈”大笑，似遇上了知音。這莫正新看來不知吃了多少豆腐、偷了多少腥。這是隨心上世沒參與過的體系。

    莫正新意有所指地笑道：“這要熟人才行，以前不了解情況，就難以做出結論。”還做了個“你懂的”眼神。

    “這簡直是污蔑加誹謗。”隨心想，二世中都沒動過這些念頭，得讓他知道自己為人的“偉光正”，不能與你同流合污。

    “醫生有幾個和病人熟的？見嫂子臉上有了些色素和痘痘，身體也胖了，就不能不多想了，書上是寫得清清楚楚的，是有喜的征兆，我沒聽到我姨媽報喜，學以致用，不說出來不行啊！人命關天的事情。”隨心正經八百地嚴肅說道，上世里對這種言行的說法是：很有“逼格”地“裝逼”。

    隨心這話讓旁邊聽的人都肅然起敬，七嘴八舌地夸獎隨心了不得，年紀輕輕就學了這么多本領。藍萍和青心看著隨心露著從沒見過的嚴肅認真姿態和謙虛謹慎樣子，互視一眼，抿嘴竊笑，倒讓偷偷窺視兩人的男人一飽眼福。

    姨媽準備的菜夠多，滿滿一桌，十二碗菜。

    席間氣氛是很熱烈的，隨心隨大流喝酒，來者不拒，看樣子，姨父和親家妹夫幾人，下午是別想做事了，莫正新和姨父的哥哥雖說有醉象，但回家沒問題。

    在席間說起今年早稻的豐收，大家預計晚稻的收成也不會差如早稻，交完公糧，賣完議價糧，留足口糧，今年家家戶戶的余糧會足夠多。

    隨心就向莫正新打聽，哪家哪戶要賣些去年的余糧，還有哪家賣雞。

    莫正新喝了酒，神經開始興奮，“哈哈”大笑道：“小陳，你問我，算是問對了人，我比你姨父還清楚上游大隊的各家各戶情況。”

    莫大興也是喝酒了，不大注意場合，笑罵道：“你這流氓，最清楚各家各戶的小媳婦大姑娘，都清楚到周圍大隊去了。”

    這話一出口，莫大興立即被楊柳鎮壓，背上“啪”地挨了一巴掌，引得眾人一陣大笑。這無傷大雅，男女之事，本就是永恒的話題。

    隨心笑道：“正新叔，我想買幾百斤谷子，十來只雞，有沒有消息？”

    莫正新想想道：“你后天上午來吧，帶上麻袋和雞籠，我領你上門去買這些。”他知道隨心爸爸是區里陳臥東，自己幫個忙不吃虧，是個小人情。

    “上游是在哪里打米？”隨心又問。

    莫玉成回答說：“大隊有個打米廠，由電工兼著，一個星期就星期二、五兩天打米，不方便。”

    隨心笑道：“玉成哥，你干脆辦個打米廠算了，不光打米，還可以磨米粉，做粑粑吃，用石磨推米粉太費勞力了，風車你自己會做，你不在家，姨媽、嫂子都可以操作。看著好象一次收錢不多，就幾角，可一月上百次，就是幾十塊了，等于坐著收錢。”看看姨父、姨媽，補充道：“這發不了大財，但細水長流，不比家里有一個人在廠礦上班差，上班的人自己要花錢吃飯穿衣用掉一大半，而辦打米廠，只是開始要買機器，以后就是坐享其成。”

    藍萍、青心很好笑，隨心走到哪，主意就出到哪。

    這是個向個人致富傾斜的時代，百花齊放、百廢俱興，是否勇做弄潮兒，就看膽量和沖勁。“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說法就是這時候開始流行的。

    莫玉成看莫大興一眼，心動了。

    其余人也直點頭，上游打米真的不方便。

    這話題一開，喝酒的興趣更濃。

    隨心提前對喝酒少的表哥莫玉成說道：“玉成哥，吃完飯，我先送我姐和妹妹回家，再來接你去舅舅家，明天晚上送你回家。”

    這是不忘來的目的。

    藍萍喜歡吃雞肉，平日家中吃雞時，兩只雞大腿是她和青心一人一只，她還喜歡啃雞翅膀。今天姨媽把雞大腿剁成了幾截，隨心眼明手快，把雞腿都挾進了藍萍和青心碗里，口中還有詞：“敬大學生一塊肉。”“妹妹你最小。”

    隨心的行為逗人笑，不和隨心爭雞腿。

    農村人吃飯比城里人、文化人斯文，是真正的客氣。為什么說文化人是假斯文、是斯文敗類？不講其它，到餐桌上看他們吃飯便知。隨心能挾到所有雞腿，實與桌上人人斯文，人人講客氣有關。

    莫大興沒埋沒隨心功勞，告訴大家，魚是隨心在河里捉的。

    大魚煎了魚塊，比兩碗全魚做的紅燒魚更受歡迎。大廚是莫大興，廚藝挺不錯，符合隨心口味，是家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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