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學、夏學軍和莫放明聽了隨心的，就各自交了三毛三的早飯錢，要好好吃一頓早餐。
三人都曾經在這里吃過某一樣東西，真是叫嘗一嘗，爸爸或媽媽給買了一根油條，就決不會再有糯米炸的油果子或包子，而且，一年也不一定能吃到一次，這種情況，他們老同學之間曾經交流過，都一樣，不過都沒怨言，爸爸媽媽的工資就那么多，不精打細算不行。
讓莫久學、夏學軍和莫放明高興的是，終于可以在飯店吃碗面條了，早聽人說過，面條里的湯是骨頭湯，這種湯使面條更好吃。面條是一角二一碗，爸媽是舍不得花這錢的。
三人很興奮，自己掙了錢，總算能吃到以前只能看著流口水的東西了。
隨心看著三人高興的模樣，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作為一個有上世記憶的人，最清楚現在的工資收入和物質產出，二者倒是比較平衡的，但每個家庭都不富裕。運動結束后，七至七九年調整了一次工資，調整比例是百分之四十，但這次工資調整的爭斗激烈程度不亞于一場戰爭，都拉下臉來爭這區區六、七元工資，打得渾天黑地，鬧得不可開交！江南省最后的規定是雙職工家庭只許調其中一人，自家是爸爸漲的工資，比媽媽漲工資要多兩塊錢。
隨心在上世看過這次漲工資的資料：
當時確定的調資比例是百分之四十，方式是由單位內部評選產生，領導班子協調，張榜公示，上級批準。條件是工齡長短，技術高低，貢獻大入廠先后，收入偏低等。而且干部有干部的指標，職工有職工的比例，似乎既嚴密又明確。但卻恰恰低估了人們提高生活水平的沖動，壓抑了多年的增加收入的n象火山爆發一樣噴涌而出，將事先設計好的一切程序沖擊得七零落。領導之間爭，干部之間爭，職工之間爭，爭、爭、爭，爭得一塌胡涂！領導之間爭，強調自己責任重，貢獻大干部之間爭，都強調自己崗位重要，貢獻突出老職工爭，強調自己進廠早，工齡長，藝術高，自然貢獻大年青職工爭，強調自己的現實作用突出。總之，都強調自己的特點，結論是自己應該調資。完全沒有了國人傳統的溫、良、恭、儉、讓，甚至有些人走了極端。聽說有人手拿利刃找到領導，威脅領導不給長級立馬s有人拉著領導要一起摸電門有的到領導家中“坐地泡”凡此種種，百象雜陳。
據說這次調資全國出了不少事。
往事不堪回首，其原因是自建國以來，抄襲蘇聯模式實行的工商企業級工資制，黨政機關24級干部工資制一直延續了幾十年，而且單一的收入來源使普通干部職工終其一生難滿百元。那時沒有實行計劃生育政策，孩子普遍較多，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就是這樣，正常的晉級制度也因“運動”而停頓，新參加工作的工人到二級工，干部也到相應的級別為止，加上地區差別，一般是三十幾元到四十幾元不等。如果運動前沒有趕上最后一次調資，一停頓就是十幾年時間。
所以，隨心懂老同學的心情。
隨心知道莫久學的亂花錢行為會讓他媽媽生氣，必須為他分擔一下，就對秦蘭英檢討道：“媽媽，是我建議他們來的。他們今天的收獲比較多，一下賣不完，說不定耽誤一上午，回家吃飯又麻煩，來這吃飽很方便。”
秦蘭英氣道：“你們的翅膀越來越硬了，學會了自作主張。”
隨心忙說道：“不會，不會，我們都挺聽話的�！�
隨心的模樣肯定挺乖巧，配合著他的說話，讓同桌的長輩和藍萍、薛曉琳忍不住露出笑意。
秦蘭英嘆道：“你們是比較懂事的，也不亂花錢，吃個早飯沒什么，我不會說久學的，你不用幫他說話�！彼缫芽辞迤渲嘘P鍵。
楊揚笑著接話道：“蘭英，他們會有出息的，我們只管享福�！�
秦蘭英瞟眼楊揚道：“我們沒想到隨心進步這么大。”
楊揚明白她們心理，盡量謙虛道：“他們一起長大，都在進步。隨心，將來你們上大學了、畢業了，都要互相支持。”
隨心認真說道：“這是肯定的，象四人幫那樣不對，但在工作生活中互相幫助、互相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一好好漢三個幫，不讓別人欺負了�！比缓螅首魃衩氐剌p聲道：“嗯，最好是我們把別人的路都走了，讓別人無路可走！”
隨心后一句是桌上人沒聽過的說法，有趣似乎也有道理，現在任何單位都有競爭，這樣做，自己進步是方便多了，雖說有些缺德使壞，但好處嘛，大家懂的。思想轉圜過來的楊揚、趙文娟她們忍不住又笑起來。
熊麗君說隨心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思想倒挺復雜的�！�
隨心連忙推托：“書看多了，書看多了，是社會太復雜、太勾心斗角了。”
眾人好笑之余，四個長輩心有同感，就說每年學校單位評個先進個人吧，教師之間、干部之間不也要爭取一番。但如果幾個好友之間取得共識，推一兩人出馬，數數他的先進事跡，這先進個人豈不十拿九穩，嘿嘿，“讓別人無路可走”，大人們不由互望一眼，笑了。
莫久學、夏學軍和莫放明不知大人笑什么，但知道莫久學不會再挨他媽媽數說。
隨心扭頭問三人：“賣得怎么樣？”
莫久學嗓門大，自覺不吱聲，莫放明說道：“魚快賣完了，腳魚還有幾只。”
“賣到十點就差不多，天氣這么熱，后面上街的人不會多。”隨心建議。
莫放明點頭：“那些賣菜的也這么說。”
夏學軍看隨心不慌不忙的樣子，問：“你不坐車下去？”
“我騎車到明縣再坐車。”隨心答道。
“我聽我爸說過，明縣去省城的班車多�！毕膶W軍隨口就說出隨心的行蹤，當然也沒什么。
莫放明問道：“隨心，你到省城，是不是很晚了？”
“不會，不會�！彪S心這句話等于告訴大家。
薛世人一直關注著隨心這一桌，聽了忙笑道：“小陳，你到了省城，看看他們說的亂，是不是真的？”
隨心故意道：“我可是怕水老倌�！�
薛世人笑道：“我沒聽說你怕過誰�！�
眾人都笑，這是隨心的厲害處，不惹事，也不怕事。
隨心笑道：“薛叔你了解我。好吧，只要水老倌不惹事就好，要是找事，我就代表塘灣人民、明縣人民教訓他們�！�
隨心的豪言壯語逗得店里的人“哈哈”笑起來，不過，外人、不了解隨心的人都不相信隨心惹得起城里的“水老倌”，聽說“水老倌”他們是人多勢眾，警察都不敢惹他們，你個外地人行？認為隨心是真的吹牛皮，是啊，吹牛皮不交費，說說而已。
這頓早飯吃的時間有點長，走出店門，隨心看眼手表，七點三十二分，相對銻礦來人，時間還有點早，嗯，晚上停在區委大院的班車也還沒走，發車時間是點。
回到街心，趙文娟五人往右走回家，她們要經過聶群三人站著的攤位，隨心也跟過去看看，女孩們自然跟了過來。
到跟前一看，桶里的魚沒了，只剩甲魚和一些螃蟹，這購買力行，雖說塘灣人口基數不但這段時間應該是街上居民買得多，街上人舍得吃、有消費意識啊，隨心想。
“街上人買得多？”隨心要確認一下。
聶群說道：“蝦和螃蟹都是街上人買的，腳魚也是街上人買得多�！�
隨心聽懂了，魚是街上人、鄉里人都買，鄉里人買甲魚的也有，但沒有鄉里人買蝦和螃蟹，說明鄉下還沒有嘗鮮的習慣或舍不得花這錢。
趙文娟她們和聶群、李青川、蔣坤只是打個招呼就走了，趙文娟是聶群的舅媽，真正的親戚。
見趙文娟她們走遠，隨心笑道：“今天得了不少吧！”
蔣坤得意地說道：“有我姐一個半月的工資�！�
這么形象的一對比，楊揚立即清楚，這蔣坤至少已賺了六十塊，楊揚知道蔣坤的姐姐是二級工，一個月工資四十來塊，要辛苦上班一個月才能獲得，而他不過一個早晨。
楊揚不由得想，難怪很多人喜歡投機倒把，這樣賺錢多輕松，不過，這不算。楊揚是知道現在正在進行的“打擊經濟領域犯罪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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