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你當真不念老夫幾次救你脫險的恩情?”桓橫知道這一劫他是逃不過了,若這世上他還有不放心的人,便是自己的女兒。
“哼!你那是救我么?你是想標榜自己的豐功偉績!你是想讓世人知道你是多么的英勇,如果沒有你,我李賢便會被人戳成篩子!桓橫,你的存在會讓我有陰影的!所以……你必須死!”李賢說話間猛的自袖出暗器。桓橫陡然閃身,眼底迸發(fā)出濃重的怒意,大恩成仇,這個世道總有個別人心里是扭曲的,可惜他雙眼蒙塵,竟真將李賢視作親子一般。
李賢武功雖然不如桓橫,奈何桓橫只身前來,身上并未帶任何兵器,打斗間自然吃虧,十幾招的功夫,已被李賢逼出房間。
“桓橫,你真的老了!射!”眼見著桓橫入了他的包圍圈,李賢一聲令下,幾百名士兵萬箭齊發(fā),一代名將,就這樣被戳成了篩子,身體于空中猛然摔落,震碎了心臟,彌留的那一刻,桓橫雙眼帶著無盡的恨意瞪著李賢肆意狂笑的臉,不肯瞑目。
“采兒……”桓橫死了,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一時的大意,換來了他此生的終結(jié)。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偌大的客棧內(nèi)彌漫著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傷,惹的人不禁落淚。
“嘖嘖……可別說本將沒領你的情呢,這滴淚,便是報你當日救本將脫困之恩了!”客棧二樓的欄桿處,李賢十分珍惜的自眼角抹了一滴淚,唇角勾笑。
“來人,把這逆賊的尸體抬回去,不日運回皇城!”李賢大聲喝道,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狂喜。只要將桓橫的尸體交上去,升官發(fā)財,揚名立萬指日可待!
就在眾士兵欲將桓橫的尸體抬起來的一刻,數(shù)道寒光咻咻射了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李賢!拿命來!”當看到桓橫一身利箭的躺在那里時,殷雪雙眸染血,拼命射出袖內(nèi)暗器,風雨雷電亦發(fā)狂似的甩著兵器俯沖下去。
李賢心知不妙,當下撇了手下的士兵,獨自朝側(cè)門遁走,殷雪生怕追下去會中了埋伏,當即折返至桓橫面前,繼而在風雨雷電的掩護下將桓橫的尸體帶出客棧。
江城,行館
沐筱蘿冷顏坐在正位上,冰晶似的眸子閃爍著掩飾不住的焦慮。于公,若桓橫有事,無疑是對伐楚大軍的重創(chuàng),于私,當初是她帶著桓橫走上這條不歸路,更聲稱會保桓府所有人一世無憂,如果桓橫有個三長兩短,她如何跟桓采兒交待。
方桌對面,楚玉自回來便不發(fā)一言,面色深沉若水,薄唇緊抿一線,桓橫的生死對楚玉來說意義重大,這一路走來,桓橫為他立下汗馬功勞,如果沒有桓橫,他斷不會這么快攻到江城,所以對桓橫,他一直心存感激。
“太子殿下……我那老岳父不會有事吧?”客座上,楚漠北眉目皆寒,所謂旁觀者清,李賢能用化金水那么歹毒的招數(shù)對付赫連鵬的大軍,此人必定心如頑石,此番桓橫是死是活,就要看沐筱蘿派出去的人是否來得及搭救了。楚漠北身側(cè),皇甫俊休眉眼皆是憂色。
楚漠北沒有回答皇甫俊休的問題,因為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
就在眾人忐忑之際,殷雪等人抬著滿身是血的桓橫走進了正廳,那一刻,整個正廳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每個人的心都似被巨石壓住心臟,呼吸艱難,幾欲窒息。
“回稟主人,屬下失職,趕到之時,桓老將軍已經(jīng)中了李賢的埋伏……萬箭穿心,命喪當場。”殷雪悲痛開口,眼中含淚。
此刻,風雨雷電已然將桓橫的尸體輕輕放置在正廳中央,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每個人的心情都無比沉重。桓橫死的太過慘烈,全身上下幾十支利箭,那雙眼瞪如銅鈴。
“老岳父……怎么會這樣?是誰?到底是誰下的手!”皇甫俊休踉蹌著匍匐到桓橫面前,眼淚滾滾。
“桓老將軍……。”沐筱蘿的眼淚撲簌而落,身體搖晃著走到桓橫面前,慢慢俯身,淚水滴落,與桓橫的鮮血融在一起。
“筱蘿辜負你了….你放心,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筱蘿都會讓李賢生不如死!俊休,老將軍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采兒。”沐筱蘿淚眼朦朧的看向皇甫俊休,哽咽開口。
“岳父大人放心,俊休發(fā)誓此生必對采兒如珠如寶,不離不棄!有違此誓,愿受五雷轟頂,不得好死!”皇甫俊休雙膝跪在桓橫面前,悲戚立誓。
或許桓橫的魂魄感知到了皇甫俊休的真心,就在皇甫俊休立誓之后,桓橫狠瞪的雙眼緩緩頜起。
“殷雪,將桓老將軍的尸體冰封保存,務必要等采兒回來……讓他們父女見最后一面。”沐筱蘿低泣開口,眼底迸發(fā)出凜冽的寒意,她真恨不得馬上取下李賢的首級,一刻也等不下去。
“桓老將軍……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我怎么就跑出來了!我這個混蛋怎么就跑出來了!”在看到桓橫尸體的那一順間,奔雷發(fā)狂似的撲了上去,雙手拼命敲打著自己的頭,如果可以,他情愿現(xiàn)在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殷雪!把桓老將軍請出去。”沐筱蘿含淚的眸掃過奔雷,聲音漸冷。
“奔雷,請你讓開。”彼時主人吩咐奔雷的時候,殷雪亦在,誠然桓橫的死是命,可若奔雷沒有離開,或許便是另一番光景。
待風雨雷電將桓橫的尸體抬出去之后,奔雷撲通跪在沐筱蘿和楚玉面前,將頭狠狠磕在地上。
“奔雷有罪,求主人和王爺處罰!奔雷愿為桓老將軍償命!”奔雷一心求死,因為自己的失職,害了桓橫一條性命,就算活著,他亦無顏再見軍中將士。
“若你的死可以換回桓橫一條命,本宮一定不會猶豫!”沐筱蘿冷顏開口,繼而起身離開正廳。
“王爺,奔雷只求一死!”奔雷將頭埋在雙膝間,痛哭流涕。
“你們都退下吧,本王想靜一靜。”自看到桓橫尸體的那一刻,楚玉只覺胸口似被海水倒灌,將他的心淹沒在又苦又澀的海水里,那種感覺令他窒息,他忽然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那個驍勇善戰(zhàn)的楚玉!
正廳內(nèi),楚漠北深吸口氣,繼而扶著神情崩潰的皇甫俊休離開。奔雷絕望的看向楚玉,終是退了出去,此時的正廳,就只剩下楚玉一人。
李賢,楚玉若不將你生擒,誓不為人!
適楚,月黑風高,寒風凜冽,后園枯井旁的歪脖樹上掛著一人,眼見著那人蹬腿,便有一把椅子十分及時的送到了那人腳下。
“冷冰心?你干什么!”奔雷氣惱的看向冷冰心,怒斥開口。
“自然是救你了!”冷冰心聳了聳肩,覺得這個問題很多余。
“誰要你救!是奔雷對不起桓老將軍,奔雷這便到桓老將軍面前負荊請罪,你讓開!”就在奔雷欲踢開凳子之時,冷冰心突然一嗓子嚇的奔雷怔在一處,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奔雷,你這個懦夫!你去死好了!本姑娘倒想知道,桓橫看到你兩手空空下去之后,會不會原諒你!快死啊,踢凳子啊!”冷冰心怒目看向奔雷,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那我能怎么樣?難道殺了李賢為老將軍和那五十萬將士報仇?怎么可能!”奔雷抱頭蹲在凳子上,痛苦低吼。
“為什么不可能?”冷冰心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你說什么?你有辦法,對不對?”奔雷似抓到救命稻草般看向冷冰心,雙目放亮。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李賢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了!本姑娘有辦法混進陽朔行館,你敢不敢跟本姑娘一起去?”冷冰心揚眉,自信道。
“敢!如果能宰了李賢,奔雷就算豁出這條命也在所不惜!”奔雷聞聲,騰的跳下椅子,信誓旦旦道。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走!本姑娘帶你報仇去!”冷冰心揮手間,奔雷即刻跟了上去,獨留歪脖樹上的麻繩,在風中飄飄蕩蕩,尤為慎人。
直至冷冰心和奔雷的腳步聲漸遠,沐筱蘿方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其實你并沒有怪奔雷的意思,對不對?”清越的聲音劃破了楚的寂靜,楚漠北走到沐筱蘿身側(cè),淡聲開口。
“筱蘿因一時之意害死了五十萬將士,又如何有資格怪奔雷……”沐筱蘿苦笑,唇角勾起淡淡的苦澀。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讓奔雷在絕望中見到生機,于是奔著那個亮點,直至找到光明,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如果本太子猜的沒錯,冷冰心該是你派過去的才是。”璀璨的眸閃爍著如子楚之星般的華彩,楚漠北自信看向沐筱蘿。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就算筱蘿原諒奔雷,他能過得了自己那關么?他又如何面對軍中將士?與其讓他帶著心結(jié),活的生不如死,倒不如讓他拼死一搏,若能生擒了李賢,他也解脫了。至于冷冰心……雖然筱蘿沒有吩咐她這么做,但筱蘿卻猜到她一定會這么做。”沐筱蘿眸色如水,心底一片凄然。她可以想盡辦法替奔雷解開心結(jié),可她的心結(jié),又有誰能解的開?
“你不怕他們有去無回?”楚漠北很奇怪沐筱蘿的自信緣于何處。
“有殷雪和風雨雷電暗中相助,他們想不回來都難。”沐筱蘿解釋道。
“漠北敢問一句,這個計劃婉兒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構(gòu)思的?”楚漠北好奇開口。
“看到桓橫尸體的那一刻。既然李賢是小人,筱蘿自該以小人的方法對付他!其實筱蘿早就這么想過,但當時還不確定無名等人會不會在陽朔,而且筱蘿也是對黃金戰(zhàn)甲太過自信了。”沐筱蘿至今仍在懊惱。
“做人是該向前看的。不過就算讓你生擒了李賢又如何?如今沒了黃金戰(zhàn)甲,陽朔大軍很有可能會像江城大軍一樣如喪尸般不怕傷不怕死的橫沖直撞。介時你該怎么辦?”楚漠北在給沐筱蘿一個臺階,只要沐筱蘿肯開口求他,他自會調(diào)撥金門五十萬大軍助她一臂之力,凡事都該付出代價,楚漠北所求便是沐筱蘿向他這個夫君說句軟話。
“如果筱蘿猜的沒錯,所謂的不怕傷不怕死,不過是服食了令人亢奮的藥物,本宮希望奔雷此行除了生擒李賢之外,還可以解開這其中的謎團。如果這藥有解,自然是好的,若不能……本宮相信楚玉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沐筱蘿眸如秋水,其間散著清洌的光芒,閃爍間奪人心魄。
“你就這么相信楚玉?如果他可以,就不會有黃金戰(zhàn)甲的問世了,不是么?”楚漠北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雖然不濃,卻似一滴墨浸在池塘里,順間韻開,感染了身體里的每個細胞。
“人總是要在不斷成長中學會更多東西,繞是三年前,太子殿下可在任何戰(zhàn)場上看到過箭爆鼠?像這種以硝石和硫磺做成的東西,威力遠大于砍刀和長槍,但萬變不離其宗,這些都是戰(zhàn)爭的調(diào)劑品,每一場仗的勝利靠的還是統(tǒng)帥者的智慧,筱蘿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楚玉有這樣的智慧!”沐筱蘿堅定開口,眼底光芒璀璨。
“你這樣夸贊楚玉,本太子可是要吃醋的!別忘了,你可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喲,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楚漠北似是說的玩笑話,心里卻真是這么想的。
“太子殿下也別忘了,那只是一場戲,而且是一場早已落下帷幕的戲。”沐筱蘿苦笑,她很費解楚漠北為何會把這件事掛在嘴上,依她之前所想,楚漠北不將知道這件事的人殺人滅口,已經(jīng)算他仁慈了,以他們之間的關系來說,這件事在楚漠北的人生中,絕對是個污點。
“有沒有落下帷幕,還真不是你說了就算的。”楚漠北不高興了,自己是有多差,才會讓沐筱蘿如此分分秒秒的提醒自己,當初那場盛況空前的婚禮,只是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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