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了什么?”沐筱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那你等著好了,等到死為止!”深沉的聲音聽不出半點調(diào)侃和揶揄,楚玉的目光讓沐筱蘿知道,他當(dāng)時是怎樣的不確定。
“所以筱蘿沒去找楚漠北,便是王爺謝筱蘿的理由?”沐筱蘿覺得這個謝似乎無甚必要。
“是!你的信任讓本王知道,我楚玉依舊是戰(zhàn)神,馳騁沙場,所向無敵!你所有的幫助從來沒有讓楚玉成為一無是處的廢物。”楚玉敞開心扉,坦誠直言。
“王爺?shù)囊馑际恰阍脒^自己是傀儡?彼時你酒后的那些話是發(fā)自肺腑的?”沐筱蘿眸色凜然,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傀儡,那是對你的褻瀆,是廢物,是楚玉對自己的輕視。楚玉曾經(jīng)想過,如果不是你一路相護,我會不會有命走出楚皇宮,如果沒有旌沐號的雄厚財力,和你所有的人脈支持,楚玉能不能有與楚云釗抗衡的力量,我承認,在失意的時候,楚玉曾罵自己是個廢物,眼睜睜看著你站在我面前,替我抵擋風(fēng)雨,我卻幫不上你的忙……”楚玉的眼睛里帶著自嘲,心苦澀不已。
“是筱蘿忽略你的感受了……”沐筱蘿無言以對,心,卻漸漸寒涼。前一世,她讓楚云釗覺得自己像傀儡,這一世,她讓楚玉覺得自己像廢物。她全心全力的付出是錯的么?若真的錯了,那她還要如何待人?
“不是!如果沒有你沐筱蘿一次次為楚玉解圍脫困,楚玉豈能活到現(xiàn)在。在楚皇宮,楚云釗幾次設(shè)下陷阱引楚玉入萬劫不復(fù)之地,若非你機智果斷,楚玉早已是楚云釗手下亡魂,以往是楚玉糊涂,眼睛里看到你堅強無畏,雷厲風(fēng)行,便生依賴,便覺自己一無是處,竟越發(fā)沒了自信。從不顧及你在做這一切時是怎樣的心力憔悴。直到現(xiàn)在,楚玉仍后悔這一路走來,讓你承受太多,如今陽朔大捷,楚玉終于找回自己,從現(xiàn)在開始,楚玉有能力為你鏟除前路所有荊棘,筱蘿,楚玉謝謝你的信任,是你的信任,讓楚玉知道,即便面對非人非獸,我楚玉的大軍也可以所向披靡!”楚玉的聲音鏗鏘有力,眸底波光瑩瑩。
“王爺真是這樣想的?王爺不覺得是筱蘿掩蓋住了王爺?shù)墓饷ⅲ俊币粋楚云釗,沐筱蘿真是怕了,如果大恩成仇,她又何必存太多執(zhí)念。
“如果沒有你沐筱蘿,便沒有本王今時今日的重新振作,楚玉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楚玉會和楚云釗一樣,將莫心所有的關(guān)懷看作負累,楚玉在此發(fā)誓,此生若有半點這樣的想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楚玉信誓旦旦,眸光堅定如刃。
“只是這樣?”其實楚玉覺得,只待自己發(fā)完毒誓,沐筱蘿必定上前阻攔,伸手撫住自己的薄唇,之后含情脈脈的撲到自己懷里,緊接著便你濃我濃。可惜事實永遠和臆想存在太多差距。正如現(xiàn)在,楚玉有些無語了。
“那就……再加上飛灰煙滅,挫骨揚灰!”楚玉挑眉,試探著看向沐筱蘿,言外之意便是還要不要再毒一些?
“勉強可以了,其實王爺來找筱蘿該不會只為了這些吧?”沐筱蘿的神情看似靜如平湖,可心底卻蕩起絲絲漣漪,縱她如何壓制都無法平靜,沒人知道,楚玉的誓言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本王是誠心來謝你的,至于別的事,本王原是想明日再與你商量,畢竟天色已晚,打擾你休息就不好了。”楚玉覺得在沐筱蘿面前,自己真的是無所遁形,偏生這種感覺讓楚玉分外窩心,如果不是在乎,誰會花心思去看透一個人呢。
“如今陽朔已被攻破,剩下的平定,涼城因?qū)倩食桥R近郡縣,所以守軍人數(shù)不過十萬,就算楚云釗想要調(diào)派大軍支援,可以平定和涼城兩郡的條件,根本容不下大軍駐扎,如果筱蘿沒猜錯,王爺必定是想近日連攻兩城,之后與楚云釗在皇城決一死戰(zhàn)!”沐筱蘿分析的鞭辟入里,正是楚玉這兩日所想的精髓。
“這天下,知我者,唯筱蘿一人!”楚玉發(fā)自肺腑感嘆。
“王爺這話是在贊美筱蘿?”沐筱蘿挑了挑眉梢,神情怡然。
“必須是啊!”楚玉中肯點頭。無語,沐筱蘿櫻唇淺笑,一番肺腑之談過后,沐筱蘿忽然覺得一身輕松,與楚玉的關(guān)系似乎回到了彼時在關(guān)雎宮的時候,又似比那時多了些什么,至于是什么,沐筱蘿不愿在這個時候深究。
“不知王爺可還記得敦親王謝重?”沐筱蘿言歸正傳。彼時便是料到會有今日,她才會助德妃謝思與那藏在萬佛堂里七年的劍塵成其好事,且不惜用了燕南笙兩顆九轉(zhuǎn)回魂丹,當(dāng)時所有人都覺她是在浪費,可沐筱蘿知道,用兩顆丹藥換取皇族中最為德高望重的謝重的支持,她不知賺了多少。
“本王當(dāng)然記得,其實本王就是想跟你研究這件事,本王想私會謝重,希望他能支持本王誅殺昏君,這段時間便要麻煩你……”楚玉還沒說完,便被沐筱蘿攔了下來。
“如果筱蘿有辦法讓謝重全力支持王爺,不知王爺可否應(yīng)下筱蘿一件事?”對于謝重,沐筱蘿有十足的把握。
“你想去皇城?本王不準(zhǔn)!”楚玉由始至終也沒想過讓沐筱蘿冒險。
“王爺放心,筱蘿于謝重有天大的恩惠,只要筱蘿適當(dāng)以利而誘,保證謝重會傾已之力支持王爺!而且有殷雪相陪,筱蘿不會出事。”已然到了皇城腳下,沐筱蘿早就動了謝重的心思。
“若你一定要去,本王陪你,否則本王不放心!”楚玉知道自己扭不過沐筱蘿,所以只能退一步。
“若連王爺都走了,陽朔怎么辦?當(dāng)初筱蘿決意離開,便是因為王爺行事多以筱蘿安危為重,少了對將士的一份責(zé)任,如果王爺再這樣堅持,便是逼著筱蘿再離開。”沐筱蘿言語間解釋了自己當(dāng)初為何要說出那番無情的冷漠之語,此至,兩人誤會徹底解開。
“原來……也好,那本王便在陽朔等你回來,可是筱蘿,如果你出事,本王……”楚玉眉目間皆是擔(dān)憂,眼底眸色如輝。
“筱蘿不會出事,筱蘿還要留著這條命看著楚云釗得到報應(yīng)!王爺盡管按計劃出兵攻打平定和涼城,筱蘿希望能與王爺在皇城相聚。”清越的聲音透著絕頂?shù)膱远ǎ弩闾}櫻唇緊抿,眼底華彩紛呈,時至今日,她終于見到了曙光,楚云釗,你的死期真的到了!
楚皇城御書房
“楚玉……楚玉!你這個混蛋!你憑什么要反朕,朕才是真命天子!”楚云釗廣袖狠甩,龍案上的奏折掉落一地。
龍案前,稟報的侍衛(wèi)噎著喉嚨,腦袋垂到了胸前,生怕一個對視,小命不保。
“傳朕旨意,派姜成平出兵平定!務(wù)必將楚玉斬于平定!不可讓他近皇城一步!”楚云釗咆哮開口。
“是!”侍衛(wèi)聞言,登時應(yīng)聲逃出御書房,且等侍衛(wèi)前腳才走,伺候在楚云釗身邊的李公公戰(zhàn)兢的走了進來,
“啟稟皇上,武將姜成平抱恙在身,特遞上辭呈,欲告老還鄉(xiāng)。”李公公說著話,便將姜成平的奏折遞到了楚云釗面前。
楚云釗聞聲震怒,打開奏折后,黝黑寒眸頓時如覆冰霜。
“豈有此理!沒有朕的準(zhǔn)許,是誰讓他告老還鄉(xiāng)的!是誰放他出城的!來人!即刻將姜成平給朕抓回來,如拘捕,滿門抄斬!”楚云釗歇斯底里的吼叫,眼中赤紅如荼。
“是……老奴這便去傳旨!”李公公見楚云釗眉心紅印,登時驚懼不已,彼時他親眼看到皇上只憑一只手,便將一個小太監(jiān)捏死后化作灰燼,當(dāng)時皇上眉心便有這樣的紅印。
待李公公離開,密室里的無名踱步走了出來。
“朝廷真是無能,楚玉還沒打進來,便已無將可派了。”無名聲音中透著嘲諷,不屑看向楚云釗。
“你還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什么鐵血兵團,不過是一群廢物!楚玉能從莽原打到陽朔,都是朕太過信任你們!”楚云釗赤紅眼眶里,瞳孔漆黑如點墨,其間涌動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偏生無名不懼,冷眼從地上的奏折上踏了過來。
“鐵血兵團可不只是魅姬他們幾個,十萬死士各個身懷絕技,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敵!當(dāng)年鐵血兵團隨先皇出征,面臨五十萬大軍,鐵兵團兵只派出一萬人,便大獲全勝,若非有此戰(zhàn)功,先皇也不會如此重視鐵血兵團。”無名標(biāo)榜著鐵血兵團的榮耀,眼底泛起詭異的光芒。
“既是如此,朕便派你無名率領(lǐng)鐵血兵團出兵平定!朕倒要看看,你手下的鐵血兵團到底有沒有你嘴上說的那么驍勇!”楚云釗嗤之以鼻。
“出兵自是沒問題,但有一點,若無名凱旋,那皇上至此之后……便不用上朝了吧……”無名云淡風(fēng)輕的開口,卻換來楚云釗勃然大怒。
“無名!你要造反不成?你不讓朕上朝,難道是想取而代之?”楚云釗厲聲怒斥道。
“皇上想的過于嚴(yán)重了,若皇上想上朝,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些決定,若無名覺得不妥,皇上便不能下旨。”無名說的委婉,卻掩蓋不住言辭中的侮辱之意。
“挾天子以令諸侯?無名,你真是狼子野心!”楚云釗雙手攥拳,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幾欲迸裂,幾乎同一時間,楚云釗陡然出手,一道紅光陡然射向無名,空氣中的熱度順間颮升,楚鴻弈笑的猙獰。
可當(dāng)無名揮手間熄了楚云釗襲擊過來的火龍時,整個空氣驟然降至冰點。
“你!”楚云釗驚愕看向無名,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
“無心術(shù)可不是天下無敵的,皇上也太過自負了。如何?如果皇上應(yīng)下無名的要求,無名便出兵平定,若……”無名挑著已經(jīng)墨黑的長眉,冷冷看向楚云釗。
“好!朕答應(yīng)你,只要打敗楚玉,你想要什么,朕都給你!”楚云釗從驚愕中鎮(zhèn)定下來,妥協(xié)開口。
“既是如此,無名這便回地下宮殿,為皇上排憂解難。”無名揚唇啟笑,轉(zhuǎn)爾十分囂張的進了密室。直至密道內(nèi)沒了動靜,楚云釗唇角方才勾起一抹冷笑。楚玉豈是吃素的!朕是如何都不相信你無名能憑十萬死士擋下楚玉近百萬大軍。且讓你們兩敗俱傷,朕再將你們像捏死螞蟻一樣一個個的踩死!
無名,楚玉!你們膽敢威脅朕,朕便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楚玉思忖至此,當(dāng)即喚進。
“屬下在!”自御書房外進來,恭敬候在龍案前。
“你且傳朕旨意,命臨近皇城二十個郡縣即刻調(diào)兵皇城,且等楚玉打到城下,朕要與楚玉決一死戰(zhàn)!”楚云釗狠戾開口,登時領(lǐng)命退下。
且說無名回到地下宮殿,真的就想要點兵出征,卻不想啟滄瀾會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無名叩見大祭祀……”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無名對這位大祭祀越發(fā)畏懼起來,那股無形的威壓硬是讓無名卑微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放棄楚云釗,保存實力。”悠揚的聲音宛如天籟,落在無名耳朵里,卻生生震裂了他的心臟。
“大祭祀!現(xiàn)在放棄楚云釗,那我們之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無名怎么都沒想到啟滄瀾會有這樣的決斷,彼時計劃是打贏這場仗的。
“白費?無名都尉也知道我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么!”幽冷的聲音仿佛空谷中的回聲,在房間里激蕩不止,無名登時垂目,再不敢看那雙仿佛帶著魔力的眼睛和那一頭如月華般的銀發(fā)。
“無名知罪。”無名當(dāng)即匍匐,聲音些許顫抖。
“法師另有計劃,即刻起,你便不要再插手此事了。”空中,那抹黑袍無聲而動,袍間滾動著金絲云彩,瑩瑩閃閃的耀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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