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老太倒沒事,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驚魂未定,緊緊拉著另一個老太的胳膊,而這個瘦小的老太,清波問半天都是嗯嗯,一副想表達(dá)卻說不出來的樣子,弄得清波和她猜了半天手勢,才明白她沒事。
大夫被昌東他們攙到了椅子上坐下,沐筱蘿也顧不上避嫌,幫他摸了下腳踝,發(fā)現(xiàn)只是傷了韌帶就讓客棧老板去請個大夫來給他包腳。
客棧老板失笑,說:“這位小姐,他就是我們這個鎮(zhèn)上最好的大夫!你別擔(dān)心,等雨小了我派人把他送回去,讓他自己弄點(diǎn)藥包扎下吧!”
那大夫猛點(diǎn)頭,看到一旁還等著的兩個老太,又趕緊拿起自己的藥箱,要上去給人看病。
醫(yī)者父母心,沐筱蘿看他這么敬業(yè),就讓昌東和兩個士兵把大夫扶上去,那兩個老太太趕緊跟了上去。沐筱蘿看她們走得利索,就去洗手,準(zhǔn)備吃飯。
等回來昌東他們點(diǎn)的菜已經(jīng)端上來了,清波給她盛了飯遞給她,沐筱蘿接了過來,舉筷招呼昌東他們:“快吃吧!都別客氣!”
昌東怪怪地盯著她的手,沐筱蘿察覺到他的目光,就奇怪地問道:“有什么不妥嗎?”
昌東指了指自己的手指,疑惑地問道:“三小姐,你為什么要帶個戒指?”
沐筱蘿臉微微有些紅,說:“這戒指是楚公子送的,代表我是他定下的娘子……”
她話還沒說完昌東就急急問道:“楚公子是不是也有一枚同樣花紋的戒指?”
沐筱蘿一怔,腦中電閃雷鳴,立刻就想到了剛才的一幕,想站起來上樓,還沒等站起來,就見那大夫在一個老太的護(hù)送下走了下來,沐筱蘿若無其事地對眾人說:“快吃吧,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趕路呢!”
那老太眼睛往這邊看了看,見沐筱蘿他們說笑著吃飯,誰也沒看她,就放了心,低頭吩咐著大夫,等抬起頭來,她突然呆住了,只見那邊桌上只有清波幾個人,沐筱蘿不見了。
老太是向蘭,頓時覺得不妙,扔下大夫就要往樓上跑,清波也不管會不會嚇到其他客人,憑空一躍就落在了向蘭前面,冷笑道:“向蘭,還想走嗎?”
向蘭一回頭,看見昌東也帶人圍了上來,客棧老板剛走過來昌東就叫道:“老板,我們有點(diǎn)私人恩怨要解決,你放心,我們小姐說了,打壞了東西都給你雙倍賠償!
那老板就站住了,猶豫地看著眾人,不懂剛才還幫人家老太的幾位好人怎么一瞬間就和老太變成了仇人……
沐筱蘿趁向蘭和大夫說話之際悄悄上了樓,徑直來到她們的房間,她猜不透苗栗到底是什么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沒人開門,沐筱蘿就猛地推開了門。
只見那剛才想說話的老太盤腿坐在屋中的桌子上,似乎在運(yùn)功,而床上躺了一個人,沐筱蘿的心頓時亂跳起來,那是楚輕狂嗎?想到剛才她們請的大夫,猜疑起來,他怎么啦?
苗栗似乎運(yùn)功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聽到聲響,睜開眼睛看了看,一臉的驚疑,眼睛里的不安和惶恐一覽無遺,似乎害怕沐筱蘿這時動手。
沐筱蘿趕緊安慰她說:“苗師父是你嗎?你放心運(yùn)功吧,我救過你就沒想過再害你,我只是想看看輕狂,他是我夫君……”
苗栗看她繞過自己走到床邊,的確沒有對自己動手的意圖,雖然一時不懂沐筱蘿說什么,也顧不上了,趕緊閉眼運(yùn)功。
“輕狂?”沐筱蘿看到床上迷迷糊糊的老頭也被惡心了一把,那禿頭太雷了,她一時想笑,看著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又想掉淚,一把扯了他頭上的偽裝,就摸索著解了他的穴道。
發(fā)現(xiàn)向蘭不止點(diǎn)了他的啞穴,還點(diǎn)了好幾個穴位時,她怒了,他都燒成了這樣,她竟然還這樣對他,這就是愛他的表現(xiàn)嗎?
七手八腳抹去了他臉上的偽裝,沐筱蘿心痛地發(fā)現(xiàn)楚公子臉上也不知道是發(fā)燒的原因還是過敏,昔日傾國傾城的臉上長出了許多小紅點(diǎn),有些都有點(diǎn)潰爛了。
她也不管苗栗在不在,看到盆架上有清水,就端過來幫楚輕狂清理臉上殘留的易容物,順便也幫他清洗干凈。嗅到他身上的臭味,沐筱蘿更是一肚子的火,楚公子那么愛干凈的人,怎么受了這樣的待遇呢!
一把抱起楚輕狂,她無法再把他留在這里,起身就要往自己房間走去。苗栗跳了起來,沐筱蘿一腳踢飛了那盆水,怒道:“苗師父,我敬重你們?nèi)频赖娜,請不要讓我對你們的最后一點(diǎn)好感都消滅了。輕狂是我夫君,我現(xiàn)在要救他,誰擋我,誰就是我的敵人……”
“三小姐……”苗栗遲疑了,當(dāng)初沐筱蘿救她們時的果斷她有很深的印象,這樣堅決的女人說得出肯定做的到。而看她懷抱楚輕狂的樣子,似乎也不像說謊,有什么地方錯了?她無法阻攔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抱著楚輕狂走過自己,到隔壁房中。
沐筱蘿一進(jìn)屋就將楚輕狂放在床上,剝?nèi)チ怂恳路恿耍s緊幫他擦洗干凈換上干凈的衣服。
楚公子燒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說的什么胡話,聲音粗糙,沙啞難辨,唯有一句因為重復(fù)不斷,讓沐筱蘿聽清了。
他說:“我不要忘記你……”
忘記誰?沐筱蘿猜測著,沒有那么孔雀地以為是自己。他的生命里那么多人,人人對他都很重要,她當(dāng)然也重要,只是還沒到讓他迷迷糊糊也不忘惦記的地步吧!
擦洗干凈,總覺得楚公子的高熱不正常,沐筱蘿也顧不上外面鬧成什么樣,靜下心來給楚輕狂把脈,發(fā)現(xiàn)他脈息散亂,氣息時強(qiáng)時弱,似乎心肺都受損了。
沐筱蘿雖然學(xué)過醫(yī)術(shù),可是都是書本上的知識,臨床經(jīng)驗很少,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弄成這樣,昔日生龍活虎的楚公子怎么幾日功夫就變得如此衰弱呢,是不是向蘭她們給他吃了什么藥造成的?
這年代也沒抗生素什么的,沐筱蘿無力地看著楚輕狂高熱不下,出門匆忙,也沒帶著純酒精,只好不斷地給他換水袋,讓客棧老板將陳年的花雕都貢獻(xiàn)出來擦身用了。
向蘭已經(jīng)被清波他們制住,正捆綁著苗栗下來了,向蘭大叫:“師父救我啊!”
苗栗想動手,剛拔出劍來清波就先說道:“苗師父,筱蘿說了,你們?nèi)频赖娜瞬皇遣恢v道理的,你幫向蘭帶走我們楚公子可能是不了解實(shí)情,被她挑撥。筱蘿說如果你知道內(nèi)情你一定不會幫向蘭的,苗師父,你想聽聽向蘭都做了些什么事嗎?”
苗栗就遲疑了,向蘭慌忙叫起來:“師父你別聽她亂說,你快救我啊!”
清波冷笑一聲:“向蘭我還沒說你怎么就知道我亂說?亂不亂說眾人都看得到,你害怕什么?”
向蘭語塞,怔了怔又怒道:“你是沐筱蘿的人,你肯定只會幫她說話,不是亂說是什么?”
清波就笑道:“我又沒塞你的嘴,也沒點(diǎn)你的啞穴,我要說的只是事實(shí),你覺得哪里不對都可以辯解,你急著反駁什么啊!”
苗栗聽出了端倪,看了向蘭一眼,找了個椅子坐下,沉聲說:“那我就聽聽吧,這位姑娘你請說!”
剛才打架,吃飯的客人都跑光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清波也不客氣,往苗栗對面一坐,就從向蘭還在沐筱蘿府上做丫鬟的事說起,她怎么喜歡上楚公子,怎么把三善道的令牌要回去的事都一一告訴了苗栗。
江湖人最重承諾,苗栗聽到向蘭把三善道的令牌要回去就臉紅了,狠狠瞪了向蘭一眼,越聽越心虛。等聽到楚輕狂幫他們劫尸體照顧三善道的人都是看在沐筱蘿的面子上時,一張老臉更是掛不住。
再聽到楚輕狂和沐筱蘿竟然是情侶的關(guān)系,而楚輕狂發(fā)過誓,這輩子只娶沐筱蘿時,苗栗更是怔住了,她差一點(diǎn)就助紂為虐,做下了讓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天性
而讓苗栗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對向蘭絕望的事還在后面。
向蘭換酒杯設(shè)計了水佩被表哥侮辱的事苗栗還可以原諒,可是等聽到喜歡向蘭的彭偉竟然因為撞破她帶走楚輕狂的事被她殺了時,苗栗坐不住了。
清波控訴般的語氣強(qiáng)烈地撼動著她的心,清波說:“苗師父,我們江湖人最講義氣,也最重情義。不說筱蘿對你們有那么大的恩情,就說彭偉吧,喜歡她有什么錯嗎?她受傷的時候都是彭偉在照顧她,什么小事都是彭偉幫她做的,她就沒一點(diǎn)感動嗎?對一個喜歡她的人她都能下得了手……對恩情都能輕易背叛,她的道義何在?她拿什么來讓楚公子喜歡她?”
苗栗氣得發(fā)抖,沒想到向蘭變成了這樣,她的話和清波說的完全相反,而看向蘭,還一副不知道悔改的樣子,固執(zhí)地盯著清波,惱怒地罵道:“我又沒讓他喜歡我,是他自己傻……”
清波罵道:“就你的感情是對的,別人的都是錯的嗎?楚公子也沒讓你喜歡他,他有說過你傻嗎?也是筱蘿和楚公子善良,你要敢如此對我,你十個向蘭都死了!”
向蘭不甘地反駁道:“你不就是占了人多才抓住我嗎?有本事單打獨(dú)斗,我不一定會輸給你!”
清波嘲諷地笑道:“單打獨(dú)斗啊……我好怕!不過不是怕你的武功,而是怕你的小人……我就納悶了,三善道有你這樣的人才,怎么還被沈天斌追得到處跑呢?我看你和沈天斌也差不多了,就會背后算計人……你干脆去算計一下沈天斌,把教主的位子奪過來坐吧,也別分三善道和三惡道,全稱小人幫算了,反正你們多的是這方面的人才!”
這話就像一個大大的耳光,連帶苗栗都被扇得面紅耳赤,也找不到話反駁清波。背棄信義,忘恩負(fù)義的人都是自己人,連算計楚輕狂自己也參與了,她還有什么臉反駁呢!
怔怔地看著向蘭,苗栗又怒又恨又有些憐憫她,剛才被她點(diǎn)了穴道她是恨不能給她兩個耳光,現(xiàn)在看她被綁著又覺得有些可憐,她的喜歡看來無望了,以她的性格她能甘心嗎?
腦子里突然想到了忘憂草,苗栗在心底苦笑,或許需要忘憂草的人才是向蘭,只有忘記了楚輕狂,她的生活才可能回到以前的軌道上!
苗栗疲憊地起身,這是余師父留下的徒弟,按照教規(guī)她做下的事是死路一條,可是她無法看著她死,就只能幫她選擇第二條路了。希望她忘記楚輕狂,能重新開始生活。
向蘭看到苗栗的樣子,心下就有些害怕了,恐懼地看著苗栗,叫道:“苗師父,你別相信她的話,我沒錯……你幫幫我!”
“你反省吧!我去和三小姐請罪,再來帶你走!”苗栗頭也不回地上樓,敲開了沐筱蘿的門。
沐筱蘿坐在床頭,懶得動,只隨口應(yīng)道:“進(jìn)來吧!”
苗栗進(jìn)去,看到沐筱蘿細(xì)心地幫楚輕狂換毛巾,而楚公子還迷迷糊糊的,又為自己差點(diǎn)做下錯事愧疚不已。想了想她也不顧面子了,原地跪下,苦澀地說:“三小姐,苗栗本無臉求你了,可是還想厚著臉皮最后求你一次,放過向蘭,好嗎?”
沐筱蘿抬頭,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又低頭看著楚輕狂,一看到他滿臉的紅點(diǎn),任何求情的話在她耳中都被怒氣蒸發(fā)了。
“我知道她罪孽深重,可是她也是很苦的,從小被父母拋棄了,是我?guī)熜质震B(yǎng)了她,她……”
“別說了,這些都不是理由!”沐筱蘿不客氣地打斷她,抬頭諷刺地說:“她仗的是什么?命苦嗎?外面比她命苦的人多得是了,如果仗了這個理由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不把別人放在眼中,就可以無休無止地給別人制造麻煩,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武功好是嗎?會用毒是嗎?我承認(rèn)我們這些凡人沒有你們江湖中人有本事,你們可以無視秩序,無視法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綁人殺人,毀別人一家都不放在眼中……我們做不到,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殺,受你們欺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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