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去挖墳?去哪里挖墳?”小妹一聽臉色就變了。
“是,二奶奶讓你帶人去把抱琴姑娘的尸首帶回來……”平兒低聲道。
“為什么是我……我……”小妹有些崩潰,她也是個女子好不好,她也很害怕。
“這件事情要絕對保密……賈府里人多口雜,萬一傳出去,全府上千人都會人頭不保……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賈府,只有你去最合適……”平兒道。
“可是,我,我怎么知道她埋在哪里?”小妹猶豫道。
“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死后都是葬在亂葬崗,那個地方你也去過,香菱姑娘不是就埋葬在那里。抱琴姑娘的墳上插了一支臘梅……應(yīng)該很好找……”平兒囑咐道。
“這……我……”小妹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寒風(fēng)呼嘯,細碎的雪花已經(jīng)越來越大,地面也積了薄薄一層雪。
“我……我害怕……我……不想去……平姑娘,你還是找其它人,好么?”小妹低聲說道。為什么一有這種事情就想起他呢?第一次是葬香菱,第二次是迎春和繡桔,這次又是抱琴……
她莫小妹也不是專管陰陽事的先生,她真不準(zhǔn)備趟這渾水。
“晴雯……二奶奶也直說對不住你,可是,賈府里實在沒有其它人可以用了,府里那些老爺太太,你也知道……倒是還有些下人,可是她們哪里知道輕重,萬一這件事情透漏出去,咱們賈府可就全完了……”平兒忙解釋道。她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幾張黃紙遞給小妹。
“晴雯,這是二奶奶讓我給你帶來的。”平兒說道。
“這是什么?”小妹說著,隨手接過來翻了翻,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手里是幾張焦黃的紙,黃紙上是黑墨寫的一紙文書。一共有五張,其中三張已經(jīng)很陳舊了,還有兩張很新,甚至能聞見墨香味兒。
這是賣身契,是她們五人的賣身契。
看著這幾張賣身契,莫小妹手都有些發(fā)抖了。毀了這五張賣身契,她們五個人就恢復(fù)了自由身,就再也不是奴婢了。
“這……”莫小妹激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二奶奶說你是難得的人才!況且為我賈府出了大力,二奶奶對你很是感激!”平兒盯著小妹手中的賣身契,眼神有些恍惚。
平兒也是奴仆,她的賣身契也在鳳姐兒手里呢。
在這個年代,只要簽署了賣身契,那你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變成了一件可供買主隨意處置的商品,生命就捏在別人手里!主家可以任意凌辱,可以隨時奪走你的性命!而起這是受官府保護的,是合法的!
莫小妹把幾張賣身契攤在眼前仔細查看:上面有鮮紅的官印,還有賣主的親筆簽名。她拿起晴雯的賣身契仔細看了看,只見上面有三個幼稚拙劣的毛筆字:莫小妹!
“莫小妹?原來晴雯的本名兒也叫莫小妹?怪不得自己會穿入她的體內(nèi)!”小妹暗想。
她無法想象,七八歲就賣身給賴嬤嬤的小晴雯,她是怎樣簽下這一紙文書的。
待她細細翻閱了剩下的幾張,這才知道司棋的本命兒原來叫做劉芳姑,高媽叫做高麗華,翠兒叫龍翠,桑媽叫桑椹,她們?nèi)硕及研悦u給了賈府,是賈府可以任意處置的一件商品。
拿回了這幾張賣身契,就相當(dāng)于又變成人了。別人再也不能隨意凌辱欺負你,再也不能任意取你的命!
“這,二奶奶……”小妹很是激動,她沒想到王熙鳳舍得下這么大本錢。
“恭喜你了,小妹!”平兒微笑道,她的眼神里既有羨慕又有些落寞:這一輩子,她都不會恢復(fù)自由身了,她的命永遠都不會由自己支配。
“平兒姐姐,你不要灰心,總有一天,你也能拿回自己的賣身契!”小妹看懂了平兒的傷心,急忙安慰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小妹苦笑一聲說道,“她和王熙鳳呆了小半輩子,怎會不了解她的為人脾性?若不是這次有求于小妹,又看出小妹確實精明強干,人性又好,日后會有大用處,她怎么會把賣身契還給她?自己的賣身契,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晴雯,不,是小妹!”平兒稱呼慣了,一時還有些不習(xí)慣,話出口才想起晴雯如今已經(jīng)是自由身,可以用回自己的本名了。
“小妹,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去……”平兒催促道。
“那,什么時間合適呢?”小妹問道。王熙鳳這次很大方,直接就歸還了幾人的自由身,小妹再也無法推辭。
“二奶奶的意思,你今晚上趁著沒有關(guān)城門就出去,找到抱琴姑娘的尸首,明天一大早一開城門就趕緊回來!”平兒道。
“那好,那我現(xiàn)在就走,眼看天已經(jīng)黑了,再耽誤一會兒就怕關(guān)城門了……”小妹隨手把賣身契揣入懷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就往外走。
不用說,小妹自然不敢自己去,她叫上司棋和桑媽兩個人,匆匆忙忙拿了幾件厚衣服、被褥、火盆等物就上了馬車出門了。
夜色越發(fā)濃重了,風(fēng)雪愈大,狂風(fēng)卷著大雪在天地間肆虐。大顆大顆的冰粒打在駿馬的頭臉雙眼,駿馬嘶鳴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前行。
大街上空蕩蕩不見人影,賈府的這一輛馬車穿行于冰雪狂風(fēng)之中,費了將近兩個時辰才來到寬厚的城墻邊上。
此刻,天地間已經(jīng)是一片雪白,城門門洞內(nèi)只剩下一個士兵蜷縮著,城門洞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照明。
看見賈府的馬車駛過來,他嘟囔道:“真?zhèn)鬼天氣,怎么還有人出門?難道說奔喪不成?”他只顧抱著身子取暖,眼皮也不抬,任由小妹和司棋等人乘著馬車出城而去。
到了城外,道路愈發(fā)難行。厚厚的積雪覆蓋了道路,行不多時,馬車就差點兒就滑入溝里。把小妹幾人嚇得花容失色。
到后來,阿金無法,只得放緩速度,一任幾匹駿馬緩緩而行。就在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馬車躑躅而行,阿金坐在車前方早就變成了一個雪人。
小妹、司棋和桑媽坐在車里,圍攏著炭盆,尤覺寒冷,幾人圍上了厚衣服,這才好些。小妹見阿金在車外苦不堪言,急忙拿了一條厚厚的被子給她捂在身上,阿金這才暖和些。
到了郊外愈發(fā)顯得天地廣闊,風(fēng)雪更加兇猛。密密麻麻的風(fēng)雪幾乎如同厚厚的雪簾子一般。這一輛馬車如同天地間的一只渺小的螞蟻,慢吞吞穿越厚厚的雪簾,一點點向前爬行。
亂葬崗位于城外東南角,幾人在大雪中難辨方向,一直走到將近天亮,東方已經(jīng)隱約透出銀色的光芒,這才終于來到了亂葬崗,假死的抱琴就埋葬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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