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土佐拴好,于飛二人來到醫務室,頓時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地此時正躺著一頭牛犢子,它的身還趴著楊濤和一個陌生人。
張老頭在一旁看到于飛進來,點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地那頭牛犢子身。
于飛注意到,這頭牛犢子的左前腿有一條深深的傷口,都能看到暗紅色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膜,看樣子傷的不輕。
就在他觀察這頭牛的傷勢的時候,陸少帥忽然叫到:“這是牛嗎?怎么跟養牛場里的牛不一樣?”
于飛白了他一一眼說道:“這是水牛,養牛場里的是黃牛,那能一樣嘛,你不會沒見過水牛吧?”
“誰說我沒見過?”陸少帥兀自嘴硬道:“這不是被按在地看不清楚嘛。”
這一鬧,壓在水牛身的人也抬起身來,一個四十來歲的普通男人,不過在看到于飛的時候面的表情明顯帶著些不自然,并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大爺。
這明顯就是不打自招嘛,你這一套動作不就暴露了你是張大爺的親戚或者朋友之啥的。
“這是我的一個本家侄子,家里養了幾頭水牛,這頭小牛犢在翻欄桿的時候被別斷了腿,這不求到我這邊來了。”張大爺很自然的解釋道。
于飛并沒有說啥,只是沖那人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魏忠這時候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兩塊夾板,嘴里還說道:“這東西備的少,所以不太好找。”
“來來來,趕緊幫忙,我把傷口縫合一下就得夾板了,剛好小飛也在,可以幫忙按住點。”
于飛當時就驚呆了,他剛才以為的按住點只是為了好醫治,沒想到竟然是為了給牛縫合傷口,你都沒給人家麻藥嗎?
“想啥呢?這不是為了防止在縫合的過程中會有意外發生嘛,所以才讓你幫忙按著點。”魏忠解釋道。
于飛哦哦了兩聲,跟陸少帥兩人幫忙拽著水牛的兩條腿,好在這是個牛犢子,在加剛才都已經消耗一陣了,所以做起來并不算太費勁。
要說魏忠的手法還真可以,也就是一小會的功夫,就把水牛受傷的那條腿給收拾利索了。
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魏忠松口氣說道:“好了,該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爺吧。”
“啥意思?你這是治好了還是沒治好啊?”陸少帥不解的問道。
“人生病住院那還得有個康復期呢,更何況是頭牛,而且還是斷在了腿,雖說不至死,但最終能康復到哪一步真就不知道了。”魏忠解釋道。
牛主人的面色有些晦暗,不過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魏忠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心懸了起來。
“這頭牛現在不適合散養了,最好能找間屋子給它半固定起來,要不剛接好的腿很有可能會二次傷殘。”
牛主人求助般的看了看張大爺,后者沉吟了一下說道:“就先把這頭牛放到這里吧,等過幾天看看啥樣再說。”
屋內的幾人都看向了于飛,后者聳聳肩說道:“都別看我,在這里張大爺是最大的,他說咋做就咋做。”
“給你添麻煩了,謝謝埃~”牛主人連連跟于飛致謝。
“你也先別忙著謝我,等這頭牛真好過來再說,咱們不是留的有處置室嗎,就先把這頭牛給挪過去,還有,真正出力的還在那擦汗呢。”于飛笑道。
牛主人又對魏忠一陣的感謝。
最后,在幾人的合力之下,把那頭小牛犢給挪到了處置室。
這個過程中,那頭小牛犢一直都很配合,張大爺則嘆口氣說道:“受罪呦~”
在其他人收拾殘局的時候,張大爺帶著于飛二人在養牛場里的大路溜達了一圈,看到圍欄里已經長開了的牛,于飛心下一陣的欣慰。
都說家產千萬萬,帶毛的都不算,但現在他這里,那都不是問題。
“這牛長的可真夠快的,這才多長時間啊,眼看都長大了一圈。”陸少帥說道。
“廢話,那要是一點都不長的話我就該哭了。”于飛說道。
陸少帥斜了他一眼道:“還別說,自從我認識你之后都沒見你哭過,要不你哭一個給我看看,讓我見識見識。”
“你信不信我沒哭,先把你給打哭。”于飛同斜看著他威脅道。
張大爺看著兩人互懟,笑了笑后又沉默了下來。
于飛早就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對了,剛才人多他沒好意思問,這會就能放開了。
“大爺,從剛才你就一直愁眉不展的,這是有啥事嗎?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張大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陸少帥后才說道:“要說這事跟你們沒關系,跟我的關系也不算太大,但我就是覺得心里不得勁。”
“是關于你那個侄子的事情吧?”陸少帥問道。
張大爺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他的日子過的真不叫日子~”
又是嘆了口氣,然后就給于飛說起他這個侄子來,張少強,一個聽起來很年輕化的名字。
說道這,張大爺忽然問道:“你們知道他多大嗎?”
“多大?”
于飛撓了撓后腦勺說道:“我看也就是四十來歲的樣子,應該不是太大。”
“我覺得也差不多,不過他給我的感覺要更年輕一些,包括處事方式以及眼神活動,我覺得他應該在四十歲以下。”陸少帥想了一下說道。
“呵呵~他今年才三十二歲,有個兒子今年八歲。”
張大爺的答案讓于飛兩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不是差一兩歲,是差了近十歲。
陸少帥聳聳肩說道:“可能過于操勞了,所以長相就顯老了一些,這也正常。”
“正常嗎?”張大爺說道:“我倒不覺得,誰要是在二十五歲結婚,在三十二歲有個八歲的兒子,那都不算太正常。”
于飛訝然,不過隨即就釋然了,這種事情也不是啥稀奇的,在農村娶過門女的大有人在。
不過陸少帥這會倒有些懵了,還伸出一雙手在那劃拉呢。
“三十二減八等于二十四,他二十五結……這時間對不啊。”
“那個兒子是他媳婦帶來的。”張大爺替他說了答案。
“哦,這就說的過去了……哎~那他就愿意了?”陸少帥又有了新的問題。
于飛這邊正憋著聽原委呢,他擱這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都不夠煩的。
“先聽,再問~”
陸少帥立馬就把嘴巴給閉了,張大爺見狀搖搖頭,接著說道:“還不是窮鬧的,擱農村二十五六還沒結婚的那都算是半個寡漢條子了。”
“不過好在有人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女方不要求啥彩禮,但有個條件,就是要把自己剛滿一歲的孩子帶。”
“既然能娶媳婦了,那就別講究那么多了,不就是一個兒子嘛,而且還小,自己就當親兒子養得了。”
“就這樣,從認識到結婚,都沒用半個月,結過婚,他家里也算是松口氣,對那個小孩子也都還算可以。”
“不過既然結婚了,那肯定還想再要個孩子,也就在第二年,他媳婦懷了,一家人都挺高興的。”
“就這么盼啊盼的,孩子終于足月了,就在一家人高高興興等待小家伙降臨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就在咱縣醫院。”
“哦,因為他媳婦年齡有點大,所以為了保險就去了縣醫院去生,可縣醫院也沒能真的保住,羊水栓塞,大人小孩都沒了。”
說到這,張大爺又是嘆了口氣,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于飛和陸少帥兩人也沒開口。
吐出一口煙,張大爺繼續說道:“當時少強一口氣差點沒不來,要不是搶救及時,估計也跟著她們娘倆走了。”
“哎~最后還是別人勸說,說你還有個兒子,哪怕是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的活著。”
“他是真的拿那個孩子當自己的親兒子了,所以也算是有了活下去的奔頭,為了能讓孩子不當個留守兒童,他在家養牛種地。”
“那句話咋說的來著,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也就是兩三年的功夫,他父母先后都走了,這孩子一下子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陸少帥咬了咬下嘴唇,不過很快又收了起來,表情也變的很安靜。
“有啥需要幫忙的說一聲。”于飛沉默了一下后說道。
張大爺搖搖頭說道:“他也是個犟種,累死自己都不會開口跟別人求一口飯,也就是今天沒法了才找到我,就這他還趁亂塞給了我五百塊錢。”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一把鈔票。
“我知道他給我塞錢了,但我沒有拒絕,這錢回頭我會以另外的方式還給他。”
于飛也嘆了口氣,他知道張大爺做的對,這樣的人,他的尊嚴需要去維護。
陸少帥忽然開口道:“這樣的人,以后要么窮困潦倒一輩子,要么就會一飛沖天,不選擇跟命運妥協的人,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難!”張大爺搖搖頭道:“你說的一飛沖天需要很大的機緣,相反的,越是犟種最后越是落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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