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賴賴頭學的，不止他這個白撿的媳婦，那個白撿的閨女，也被他媳婦拉了過來一起學。

    賴賴頭覺得在家里教效果不好，這耽誤他傳播福報，可不教也不行，因為他媳婦不會說，他就不能領黃粟。

    于是賴賴頭干脆帶著媳婦孩子來到門口，在大街上講。

    賴賴頭在街上講述的時候，少不得一些老人、孩子過來聽，這讓他更加興奮。

    他本就是一個喜歡吹牛說大話的人，人越多他越興奮，直從白天講到黑夜，嗓子都冒煙了，人也都散了，他才帶著老婆孩子回家。

    晚上少不得要大戰幾場，以此作為自己今天贊頌火神的獎勵。

    火神說了，付出就有回報，頌火神，有福報，黃粟還沒領到，就先享受這個福報吧。

    等他累的不行要睡著了，卻被自家媳婦搖醒，死活要他聽自己講得對不對。

    勉為其難聽了一會，糾正了幾個錯誤，賴賴頭便困得不行睡了過去，氣的他媳婦照著他后背捶了好幾下。

    第二天，正帶著老婆孩子吃著黃粟，便聽到門外很熱鬧，出了門一看，原來是昨天聽故事沒聽夠的孩子在外面鬧。

    大門敞開，黃粟粥的味道飄出來，這些孩子忍不住嗅了嗅空中飄散的黃粟味道。

    “只要你們學會講我講的故事，一人一碗，不，三碗黃粟粥，稠的。”

    賴賴頭立刻承諾，反正他一個人可以換一壇子，付出三碗不算多。

    孩子們聽了興奮的嗷嗷叫，立刻催促賴賴頭講故事。

    又是一天講述，天都黑了很久，賴賴頭的嗓子都有些受不了了，這些人還不離開。

    “再講講，再講講，我這老頭子沒聽夠。”

    老頭子因為牙掉的差不多了，說話冒風，平日里少言寡語，今日卻第四次挽留賴賴頭了。

    賴賴頭又如何不明白，這老頭不是沒聽夠，是沒學會。

    他人雖然老了，卻也想混那三碗稠稠的黃粟粥喝。

    賴賴頭也想繼續教，但是他的嗓子真的不行了，好說歹說讓這些老人孩子離開，賴賴頭覺得，他需要快點培養一個可以代替自己的人。

    而這個人選，身邊就有一個，就是自己的福報媳婦。

    有了這個想法，賴賴頭當天晚上特意少快活了一會兒，留出時間讓媳婦給講述火神的故事。

    他媳婦和他想到一塊了，便把自己記得的都說了出來。

    在賴賴頭聽來，這故事講的牛唇不對馬嘴。

    但按照那個中年人的說法，對這些人的要求沒有自己等人那么高，再教教，估計就可以換一壇子黃粟了。

    就這樣賴賴頭白天在外面講，晚上在家里聽老婆講，六七天，他老婆也能把故事按照脈絡講出來了。

    就在他老婆能講出故事的第二天早上，他帶著自己的福報媳婦，奔著火都的孤兒院走去。

    來到孤兒院前，賴賴頭卻猶豫了。

    他覺得這事不太靠譜，會講故事就給一壇黃粟，想想就像是個騙人的，別把自己的福報媳婦搭進去。

    除了這個，還有就是他怕見那個聲音清朗的中年人，每次看到他，賴賴頭就會想起他笑著揮手砍人頭的場面。

    他在南城混了這么多年，看過被打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可這般笑著殺人的，實在沒見過。

    越是想，越是覺得不靠譜，他轉身就準備拉著自家福報媳婦回家，卻不想旁邊出現幾個眼熟的戰士，看到這些人，他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忐忑的帶著自己的福報媳婦進入孤兒院，正見到那中年人笑瞇瞇的給孩子們上課，講得也是他學的那個故事。

    中年人對他擺擺手，嚇得他一個講了一遍。

    那中年人笑了一陣，道了一句確實是福報媳婦，便開始讓他的福報媳婦講故事。

    賴賴頭的福報媳婦也緊張，故事講得亂糟，但大體順序還是記得的。

    先是創世，然后與眾多圖騰立約，指定火部落族人為自己的第一批信徒等等。

    中年人認真的聽著，不時的點點頭，抽空還逗弄賴賴頭的便宜女兒，等賴賴頭的妻子說完最后一篇，他才開口。

    “你是第一個來的，做的很好，黃粟準備好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中年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到賴賴頭的便宜女兒手中。

    “這是蜂糖，泡水很好喝，我女兒也愛喝，送給你。”

    賴賴頭有些不知所措，她那便宜女兒卻沒那么多想法，一把便把布包拿在手中。

    “走吧，我就不送你們了。”

    中年人笑著摸了摸賴賴頭便宜女兒的頭，讓他們帶著黃粟離開了。

    直到離開孤兒院，賴賴頭的精神才恢復正常一點，長出一口氣，看看自己懷中一壇子黃粟，才確定不是做夢。

    “回家。”

    大手一揮，賴賴頭豪情萬丈的說道。

    抱著黃粟回家的路上，少不得又有人問他做什么，他便把壇子中的黃粟向外展露一下說道：“頌火神，得福報。”

    就這么一路炫耀著回到家，遠遠的便看到一群老人小孩聚集在自己門口等著自己。

    “賴賴頭，你又干什么去了？”

    嘴巴漏風的老人問道。

    “頌火神，得福報，又得了一壇黃粟。”

    他把懷中的黃粟露出來讓人看看，便推開門回到家中，把黃粟壇子放好，才出門繼續講故事。

    有了這次的經歷，他講故事的更強烈了，這一天滔滔不絕的講下來，嗓子啞了也不停息。

    他在這里講，他的福報老婆也沒閑著，去左右鄰居家串門，拉著大嬸大姐就講，積極性一點不比賴賴頭差。

    夫妻兩人已然把這當成一份事業，開始拼了命的傳播火神的信仰。

    他們這里出了成績，其他人也沒閑著，二百余人開始陸陸續續帶著很多能講述故事的人去孤兒院。

    對于每個人帶來的第一個人，只要聽上去還行，韶都會獎勵一壇黃粟。

    有這實惠的一壇黃粟作為鼓勵，每個人的勁頭都更足了。

    他們開始不滿足自己一個人講，開始拉幫結派，向著自己身邊的親人、熟人下手，然后以此輻射。

    第一個做出成績的不是這二百多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賴賴頭的福報媳婦。

    她走東鄰，訪西友，拉扯了好大一堆婦人聽她講故事。

    她嫌棄自己講的不好，就拉扯著這些人來到賴賴頭面前，讓賴賴頭幫著講，她自己則不時的補充。

    十余天，這些婦人居然都達到她的水平，有的比她講的還好，她便讓賴賴頭帶著她見了韶。

    “你的意思時，我給她們每人半壇，剩下的半壇，給你？”

    韶望著眼前這個羞澀的福報媳婦，確定的問道。

    賴賴頭媳婦看看賴賴頭，隨后用力的點點頭：“她們歌頌火神，應該有福報。”

    韶用審視的目光望著賴賴頭的福報媳婦，他確信這女人是真的信了。

    別管在他看來這個故事有多荒誕，也別管稍稍有點見識的人就能看破其中的虛假構造。

    至少眼前這個不識字，不知道火神就是火部落圖騰的女人，是真的信了。

    “你怎么說？”

    韶又向賴賴頭問道。

    “頌火神，有福報。”

    賴賴頭的虔誠一點兒不比他福報媳婦弱，這讓韶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從不信，到相信，賴賴頭做到了，而是他引導著賴賴頭做到的。

    他曾從一本火神留在圣殿的書中看過一句話：

    謊言重復千百遍，便已經不再是謊言了，這個說謊的人，都會覺得它是真的。

    “好，頌火神，有福報，我答應你們的要求。”

    韶答應下來，賴賴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可她的福報媳婦比他淡定。

    “愿火神福報于你。”

    韶真的被眼前這個福報媳婦的一句話搞得愣住了，但他快速的做出反應，回應一句：“愿火神同樣福報于你。”

    如接頭暗號一般的對話說完，福報媳婦便讓外面的一群婦女走了進來，挨個給韶講故事。

    她們講得也是亂糟糟的，但從她們的眼睛中不難看出，她們相信這一切。

    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給每人半壇黃粟，并當場承諾她們：

    如果你們也能帶來可以講述這個故事的人，你們和你們帶來的人，每人都有半壇黃粟作為福報。

    這些人千恩萬謝的離開，韶的目光望向賴賴頭和他的福報媳婦。

    “作為回報，他們每帶來兩個人，你們就有半壇黃粟，我會給你們記著。”

    兩人千恩萬謝的帶著屬于自己的黃粟離開，由于這一次黃粟有點多，他們需要多走幾趟。

    但韶沒有讓他們麻煩，而是派人送他們回去。

    從這之后，韶改變了自己的策略，黃粟作為福報，開始分梯次的下發。

    自己訓練的二百余人作為種子，他們發掘的人才作為二類種子，二類種子再發掘三類種子，以此類推，推廣的模式正式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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