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睡覺

    母親躺在床上，用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的神情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不是你的錯。”母親說。

    她沒有說話，只是拉著母親的手，母親眼里有一抹亮色，明艷動人，臉上的笑意帶著讓人平靜的祥和，她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恐慌。

    “好好活著，你沒有讓父親和母親失望過，以后沒有母親陪著你，你也要好好的，不要怨你的父親，不要怪他，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不管是你，還是無源，無憂，都要好好的。”

    北承瑤只是貼著她母親的手，母親有所感覺，撫摸著她的臉頰，她很少對北承瑤這么溫柔，在她訓練后，除了幫北承瑤上藥，幾乎不會見面，但是現在，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融在那個撫摸中。

    “無謠，你記住了嗎？”母親重重咳了一下，口中有些腥甜，用力的問到。

    “嗯。”她從鼻腔中發出的聲音，心中害怕，身子也忍不住的發抖，不，不要，她不要母親有事，她快速的伸手，想要握住母親的手。

    只是，母親的手驀然落下，那一刻，幾乎讓她窒息，那樣突如其來的動作，她難以置信。

    自責，恐慌，后悔全都涌了上來，她一遍遍的問自己，為什么自己會控制不了，為什么要在院子里操控蛇，甚至是開始懷疑自己。

    那天她跑出去后，把自己關到房間里，就窩在床和墻的角落里，不許任何人靠近。

    哥哥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夜晚還是很冷，她窩在那里一動沒動。哥哥靠過來，握著她的手，把自己的體溫傳了過來，只是那樣默默的陪著，什么都沒有說。在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窗戶的時候，哥哥強行把她拉到窗邊，說，“你感覺到了嗎？你還活著，母親沒有怪你，也不是你的錯。”

    她置若罔聞，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錯過了陽光。

    哥哥向前一步，按著她的肩膀，“母親的死，不是你的錯，你沒有想過讓母親死的，不是嗎？”

    母親的死，他也傷心，但是他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妹妹這么自責，這么難受，而且，他更擔心，她會陷在這件事中，走不出來，其實，這件事情也不難怪她。

    而且，她還只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她當時冷笑，抬起頭看著哥哥，固執的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但是沒有說出口

    哥哥站在她面前，整個人都籠罩在陽光里，柔和的光從背后打過來像是哥哥身上有一層光芒，刺在她的眼里，傳到心里，印在腦海里

    對她而言，哥哥就像是救贖，不管是日復一日的從蛇窟里把她帶出來，還是那籠罩在光里給她柔和的希望，都是獨一無二的。哥哥在她生命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任何人都無法抹去，更無法代替！

    她是什么時候察覺到自己對哥哥的感情不同的呢？

    大概是在來到北國之后，哥哥失憶以后，對她便疏遠了很多，眼里還有一些防備，雖然很淺，但是自己還是可以看的出來，那時候，心中已經在擔心了，每次站在哥哥面前，都感覺心揪成一團，鈍鈍的疼痛。小時候的孩子，對于自己在乎的事情總是有超乎尋常的感知，更何況，當時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哥哥。

    來這里之后，哥哥很少對他溫柔的笑，很少安撫一樣摸摸她的頭發，整個人都變得陌生了。

    她在北國傷好之后，她曾主動親近哥哥，只是一直都像是隔著什么。父王覺得她在這里太過無聊，帶著她去了北國訓練暗衛的地方，她看完之后，主動要求留在那里。父王本來是不愿意的，但是拗不過她，才勉強同意。自那以后，她開始和木瑾他們一起訓練，和哥哥見面便少多了，有時候半年都不回去一次，哥哥從來沒有去看過她。

    除了閉關的時候，她每年至少會回去冷兩次，一次是哥哥生日的時候，一次是過年的時候，但是即使是不在宮里呆幾天，她和哥哥的關系也再沒有回到從前，像是兄妹一樣，但是少了親密和信任。

    之前只是悶悶不樂，覺得哥哥不再關心她，雖有怨氣，但是沒有表現出來，直到君傾城的出現。

    君傾城是哥哥喜歡的女人，在她出現后，哥哥所有的心思都被她占據了，所有的寵愛，關懷，都屬于那個女人。

    她討厭那樣的感覺，不喜歡哥哥關系其他人，甚至不喜歡哥哥接近她，但是無論她心里怎樣，從來沒有真正表現出來，閉關三年后，她第一次見到哥哥，居然是在那個女人的房間，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難過？心痛？絕望？她知道，她以后和哥哥之間，都回不到從前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定義她和哥哥的關系，她希望哥哥眼里只有她一個人，希望哥哥能像以前一樣寵她，疼她，她甚至覺得，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南宮羿的出現對她來說是個意外，知道那里有人的時候，是打算直接除掉的，認出他是鳳凰城城主后，知道他與自己的事情無關，便打算直接離開，沒想到南宮羿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就想讓自己帶他離開，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只是南宮羿的笑容過于肆意，還有那身紅衣，讓她有些心軟，那時候她就知道，南宮羿可以讓她再去看看這個世界，不再只是停留在過去，南宮羿的性格不算溫柔，但是對她來說恰好，不熱情，不冷淡，她不必覺得麻煩，也不會感到無聊。

    隨意逗了他一會，便竟直離開了，她告訴自己，如果可以再遇見，他如果還有跟著，她就同意，沒想到當晚南宮羿就救了她，可以說是救吧，那支冷箭，她不一定躲得過。

    而和南宮羿的相處，比想象中的還要輕松，雖然是城主，但是沒有高高在上的感覺，也不因為她北國公主的身份而顯得疏離，比較自在。

    她沒有想過南宮羿會來，所以看到他才會吃驚，她知道南宮羿是跟著她來的，但是不知道該對他說什么，是說她本意不是要離開，還是說他太大驚小怪，好像都不合適。如果不是南宮羿真的在乎，怎么可能趕來，她不知道南宮羿在雨中呆了多久，是不是直接跟著她去的，不是沒有感觸，只是哥哥在她心里太重要了，她太難容得下別人，只能盡力去接受他。

    北承瑤想著，過往的事情讓她心疼，卻也有些迷茫，想著想著，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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