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的心情受到嚴(yán)重影響,以至于回程的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
柳蔚今日也是無功而返,她跟外祖父打聽過,外祖母一般煉一只蠱,也就用十個時辰,到二十個時辰不等,柳蔚卡著點(diǎn),覺著今天來見游絲絲,應(yīng)該是能堵著人了。
但來了樹甄才告訴她,游姑娘要閉關(guān)七日,若是成功,七日后可出,若是不成,時日會延長到十日,到二十日不等。
柳蔚差點(diǎn)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就是算著煉一只蠱耗時短,成果快,才捉了只蝎子給送過去,早知道游絲絲要弄這么久,她不如直接在外祖母盒子里偷一只生蠱算了,反正外祖母因?yàn)榻o珍珠做零食,時不時就會多煉幾只蠱,現(xiàn)在珍珠走了幾天,外祖母的盒子又半滿了,柳蔚偷個一只半只,外祖母肯定看不出來的。
因?yàn)橐姴坏接谓z絲,柳蔚就沒打算多呆,樹甄倒是拉著柳蔚問了許多尚卿殿的事,柳蔚撒起謊來一套一套的,把樹甄糊弄過去了。
不過樹甄還是很擔(dān)憂,她說:“娘娘的病情又惡化了,前幾日還能斷斷續(xù)續(xù)說兩句話,這兩日,已經(jīng)一句話都未說過了,也不知以后,會不會更嚴(yán)重”
柳蔚對此深表遺憾,并且鼓勵樹甄:“一定要堅(jiān)強(qiáng)。”
柳蔚離開后就跟上次一樣,去與容溯匯合,上了車,就看小黎一聲不吭的坐在角落,腦袋埋得很低。
柳蔚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瞪容溯。
容溯馬上解釋:“與我無關(guān)。”
柳蔚半信半疑,就坐到小黎旁邊,摟著兒子的肩膀,問:“怎么了?沒見著你小矜哥哥?”
“見著了。”小黎悶悶的說,說完,側(cè)過身子,把臉埋進(jìn)娘親懷里。
柳蔚抱著撒嬌的兒子,拍著他的背,又問:“見著了還不高興?小矜哥哥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
小黎的情緒真的很低落,但他又什么都不肯說,回到別院后,擔(dān)心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柳蔚就去找容棱,讓容棱跟小黎談?wù)劊行┰挘泻⒆涌赡芨?xí)慣同父親說?
結(jié)果容棱進(jìn)了小黎房間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出來了,他直接伸手把柳蔚抓起來,把她拽進(jìn)房。
房間里,小黎正趴在桌子上,盯著窗外剛剛冒新芽的老樹看,看起來十分明媚憂傷,容棱把柳蔚帶進(jìn)來后,自己就走了,離開的時候,他還把門“砰”的一聲,關(guān)得很大聲。
柳蔚云里霧里的,看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兒子,又看看拂袖離去,隱含憤怒的丈夫,過去,關(guān)切的問小黎:“你到底怎么了?”
小黎隨口道:“我沒事。”
柳蔚揉了兒子腦門一下,在他旁邊坐下,又問:“那你爹又怎么了?他好像發(fā)脾氣了?”
小黎搖搖頭,把頭枕在胳膊上,就看著窗外不眨眼。
柳蔚覺得兒子長大了,都有心事了,她一時有些不適應(yīng)。
大概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小黎過了半天,才看了娘親一眼,眨著眼睛問:“娘,人長大了,都會變得很奇怪嗎?”
“怎么奇怪?”
“撒謊,騙人,傷害別人。”
柳蔚忍不住笑,把兒子好端端的頭發(fā)揉亂:“說的還挺深沉,小屁孩懂得不少,誰撒謊騙你了?”
小黎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你。”
柳蔚一愣:“啊?”
小黎問:“你沒騙我嗎?”
柳蔚不解:“我騙你什么了?”
小黎冷笑:“外祖母說,容叔叔就是我親爹,她還說你跟她承認(rèn)過,那么娘,你到底是在騙外祖母,還是在騙我?”
柳蔚:“”
“其實(shí),娘,我已經(jīng)長大了。”小黎懶洋洋的,用胳膊撐起自己半邊身子,看著娘親閃避的眼睛:“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判斷是非,也會自己思考了,以前你就告訴我,我的親爹拋棄了你,拋棄了我們,付叔叔也告訴我,我的親爹不是好人,非常之壞。那時候,你們告訴我什么,我就相信什么,但現(xiàn)在,我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好騙了,根深蒂固的印象很難消除,你們一直給我灌輸同一個想法,我也就下意識的相信了這個想法,但是跳開這個思維,我客觀的去分析,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diǎn),娘,你是讓人隨便拋棄,隨便吃虧的人嗎?你會這么沒用,這么懦弱嗎?”
柳蔚:“”
“剛才容叔叔進(jìn)來問我,我有什么不高興,可以告訴他,我問他,他是我親爹嗎?他沒回答,把你叫進(jìn)來了,我看的出容叔叔也很不高興,這件事是你不告訴我,不是他不告訴我,你從一開始就把答案引向了另一個方向,容叔叔不管是解釋還是辯駁,都需要你的配合,但你一直沒有配合過,娘,我能理解容叔叔的不公開,但不能理解你的隱瞞,你們大人,真的都很奇怪。”
柳蔚:“”
小黎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幾乎把柳蔚逼到墻角,柳蔚根本回答不上,她啞然的沉默著,第一次被兒子訓(xùn)得抬不起頭來。
小黎似乎也沒期待她的回答,他娘什么破樣子,他清楚的很。
小黎嘆了口氣,又看向窗外的大樹,樣子恢復(fù)了之前的傷感,但又沒有很激動,反而很平靜:“你們都覺得我年紀(jì)小,好騙,好哄,你是這樣,小矜哥哥也是這樣,今天我去見小矜哥哥,他對我非常客氣,一開始我覺得很別扭,覺得我和他之間,好像多了一層隔膜,我很拘謹(jǐn),不知道該說什么,小矜哥哥就一直對我笑,他的笑容看似親近,實(shí)則帶著疏離,那會兒我們都還很不自然,再之后,我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他突然很激動了,跟我說了些奇怪的話,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肯說了。”
柳蔚忍不住問:“他,他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說了什么不重要。”小黎盯著他娘道。
一與兒子對視,柳蔚立刻垂下眼睛,樣子特別心虛。
小黎又道:“剛聽他說那些話,我也挺生氣的,覺得他誤會了我,我覺得不舒服,可等我進(jìn)了他的書房,安靜的思考了一會兒,我就發(fā)現(xiàn),他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柳蔚問。
“他不想見我了,所以用比較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告訴我,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他。”
柳蔚皺著眉思索,不太理解容矜東想表達(dá)的意思,同時她也不確定小黎的說法與真實(shí)情況是否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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