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兵早上起來捂著歪脖子納悶,“怎么落枕了?這一覺睡得可真是累呀,怎么會這么累呢?”
沈和只作不知情。
這回早飯是送到屋里來的,還是那個穿著單薄的火孩兒。吃了早飯,沈和叫朱兵給他做向導,到村子里四處去看看。
都說胖子不怕冷,可朱兵這個胖子的脂肪是白長的,不抗凍,只想躲回屋里烤火爐,吃烤餅。而且他扭了脖子,叫天叫地的說難受,只給沈和隨便指了兩指就往回走了。正好又路遇那黑壯漢子找他說事,于是朱兵就跟著漢子走了。那漢子看看沈和也沒說什么,任他一個人在村子里亂逛。
沈和東看看西看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感覺這個村子房子多人少,十分的詭異。就在他對著一個雪坑左右研究的時候,聽見身后有個稚嫩的聲音叫他,“伯伯,伯伯!”
沈和心里顫抖,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哀嘆自己已經升級為伯伯,實在是令人恐懼啊。回頭一看,是個頂多三歲的小孩,穿得棉咚咚像個球似的,那件衣服好像都要把小孩給壓垮了。
“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啊?”沈和做出和藹的模樣。
小孩說:“我們老大想見你。”
沈和差點噴飯,聽一個三歲小孩說“我們老大”,實在是好笑。
“你老大是誰?”沈和笑瞇瞇的問。
“你跟我來,跟我來!”小孩使勁沖沈和晃腦袋。
小孩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跑,沈和跟在他后面走,替他孩子揪著心,總擔心小孩會突然摔倒。不過這小孩雖然搖晃得厲害,但始終沒摔一跤。
跟著小小孩在灰屋子間繞來繞去,沈和很快就被繞糊涂了。途中又遇到幾個小孩,大大小小的,都跟在沈和的后面,后來就像個行隊伍似的。
現(xiàn)在這種村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很少留在村里,村里的孩子也少,看到這么多小孩也是件罕見的事。
被一群孩子包圍著,最后小小孩把沈和帶到一棵大樹下,小手往上一指。沈和仰頭往上看,日光刺了他的眼,他用手擋住上方的光,這才看清樹上的人。
也是個孩子,并且正是沈和要找的小孩,那條溜走的魚。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魚穿著一件大棉襖,戴著個大棉帽子,算是這里的標配。他嘴里叼著一根枯草,歪坐枝叉上,居高臨下的,一副占山為王的架勢。
沈和差點被他逗笑了,心道他在這里過得倒是滋潤,不像個被劫的。又想,自己這個樣子那小孩肯定沒認出是他來,又為什么會單單找上他?
仰著頭看著這個小代王,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就不說話,等這小代王先開口,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喂,你是個科學家?”小家伙毫無禮貌的問。
沈和忍笑點點頭,“對,我算是個科學家。”
那小家伙抖的一變臉,豎著眉毛惡狠狠的說,“我最恨科學家了,專門拿我們小孩做實驗玩兒。什么狗屁科學家,我見一個打一個!”
哎呦,這小子口氣不小。沈和明白他的恨從何來,心道,這是要拿我開張啊。“小朋友,你冷靜一下,我是地理學家,研究石頭土塊和天氣對它們的影響的,不研究人,也不拿小孩做實驗。”
小孩瞪著眼睛怒道:“別想騙我!我不是小朋友!我是這里的老大!”
他從那枝杈上站了起來,小胳膊振臂一揮高呼,“兄弟們上!給我打他!狠狠地打!這些狗屁科學家打他丫的!”
一幫小孩一擁而上,當即將沈和撲倒在地,一陣亂拳亂腳。自上次在賓館廚房被陳世昌用奇怪的香氣暈翻后,沈和超出常人的力量就突然消失了,他也不得其解。不過即使這樣,對付幾個平常人還是綽綽有余的,何況是一幫小孩。
只是沈和的力量不可能對小孩子們用,所以他只一味地抱頭蜷縮。透過孩子們包圍的縫隙朝外偷窺,見小魚已經從樹上竄下來,自己也動手加入了打人的行列。
一堆小胳膊小腿在眼前晃,那些孩子,大的比小魚要大一點,十三四歲的樣子,小的像之前來叫沈和的那個小小孩,頂多只有三歲,走路還搖搖晃晃的,就也沖進來跟著打人。沈和都擔心摔著擠著那孩子,悄悄的護著那小孩,心中哀嘆,什么時候淪落到被一幫小孩君羊毆。
他喊了半天“別打了,聽我說!”也沒人理他,孩子們打嗨了,根本停不下來。雖然是小孩的拳腳,但雨點般的落在身上也并不好受,沈和忍不住叫道,“小魚,快住手,是我!”
“等等,都停手!”
小孩發(fā)話了,孩子們都住了手。小孩陰沉的臉不像個小孩的樣,對那幫他的小追隨者們說,“都退后,再退后點,都遠點!”
“老大你小心!”有個小孩提醒他。
小孩擺擺手表示沒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沈和的臉,“只有兩個人叫我這個名字,你知道另一個叫我小魚的是誰嗎?”
沈和輕動嘴唇,小聲說:“小南。”
小孩身體有點抖,有些鄙夷的說,“你怎么長這樣了?又老又丑。”
“還好吧,也不算老吧。”沈和摸摸自己的臉。
“你是來找我的?”小孩問。
“對。”沈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
這下小孩要仰著臉看他了,“你能把我從這兒帶出去嗎?”
沈和微微一笑,“試試吧。”
小孩板著小臉很有性格的說:“就算你能把我?guī)С鋈ィ疫是會跑的。”
“可以可以,”沈和說,“你這么能跑誰也看不住,不過,你能不能長大點兒再跑?你這么小,落單在外面多扎眼,外面這么多壞人,還不得打你的主意,你還是得不到自由。”
小魚低下頭,好像在思考沈和的話。
“黑泥鰍來了!”
不知哪個小孩喊了一聲,眾小孩一哄而散,小魚也拔腿跑了。沈和不明所以,回頭就見那個黑壯漢子帶著一個瘦子朝這邊走過來。沈和這才意識到黑泥鰍就是叫這黑壯漢子了,倒也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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