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對了。”
克爾達說道，雖然近在眼前，但他的聲音又顯得綿軟而遙遠。
貝爾德不知道自己的聽覺是否還完整，但他依舊探出一只手，抓撓著灰色的沙土與光滑的石塊，透過那只尚可視物的眼睛，他看到依舊裝著毒藥的玻璃管還躺在原處。
他艱難地伸手去夠，內(nèi)心強大的執(zhí)念讓他戰(zhàn)勝了很多，比如幾近于將他肢解的痛苦變形藥劑的藥效太過于猛烈，這最初是為歐克的體質(zhì)設(shè)計的，人類使用的話，就必須保持血液的慢速流動，一旦過于激動，那些分解肌肉組織的成分就會讓人痛不欲生。
“我不能失敗”
“老大是說對了。”
貝爾德聽到嘆了口氣的迪瑞回應(yīng)他的同僚，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因為歐克語十分難以掌握。
“最近他似乎總是對的。”
刺客仰起頭，透過鮮血與濃霧看到一個個朦朧的身影，而這個簡單的動作便已然引發(fā)了絕頂?shù)膭⊥矗闹w開始痙攣，強大的意志力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控制自己的肉身。
很快，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蔑視著他，像兩柄bs將他釘在地上。
“克爾達，了結(jié)他。”
昆德拉咔指著地上掙扎的小子，他身上的長袍已經(jīng)剝落，露出光潔無痕的表皮。
這就是最大的破綻，沒有小子能做到那么“干凈”，藥劑雖然讓他變成了歐克的模樣，但是大量的傷疤卻模擬不出來，他也沒辦法自己往身上刻為了保障藥效持續(xù)時間，他直到孤身一人抵達潛伏點才服用，那時已經(jīng)沒有誰能再協(xié)助他了。
面對庭主的指令，克爾達意外的猶豫了一下，他考慮到了其他事情，比如講刺客活捉，然后交給霸主。
“老大？不應(yīng)該把他”
“照俺說的做，庭衛(wèi)。”
聲音落下，風(fēng)沙驟停，模糊中一個身影變得龐大，逐漸靠近，貝爾德看到一只覆有鐵甲的巨手撿起了玻璃管，但是沒有捏碎它。
“不知道這有什么效果？”
隨后，檢視了手中玻璃管片刻的克爾達，就將刺客的武器一揮而下，把玻璃管中的一切注入進了貝爾德瘀青的手臂。
“啊！”
昆德拉咔以一種見多識廣的懶散姿態(tài)目睹了那個刺客的毀滅，他饒有興味地旁觀著，期望對方的死亡能夠與他至今親歷的諸多殺戮有所不同在一定程度上，的確如此。
當(dāng)那個小子的身軀在抽搐中迅速萎縮時，克爾達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壓低他的尖叫聲。
在對獸化人的戰(zhàn)爭中，曾是戰(zhàn)幫頭目的克爾達把一個臭佬溺斃于冰冷的湖水里，他當(dāng)時將那畸變的怪物按在幽暗的水面之下，直到它停止了掙扎。
此刻他看著刺客中毒身亡，不禁回想起了彼時的殺戮。
那個看起來還比較強壯的小子令人難以置信地憑空溺斃了，在所有的肢體上，昆德拉咔看到病態(tài)皮肉先是變得如尸體般灰暗，隨后便再無定形，像紙張一樣干枯緊繃，而其下的骨骼與肌肉則迅速凋萎。
就連流淌在黑色土地上的鮮血也統(tǒng)統(tǒng)揮發(fā)，只留下一塊毫無任何水分的印痕，最終他的干尸定格在了一個人類的輪廓上。
克爾達最終把手甩開，讓留在指尖上的一層粉塵被狂風(fēng)卷走。
“這是種痛苦的死法。”
庭衛(wèi)檢視著他的手說道。
“看見這些了？”
他指著自己手套指節(jié)處的一道微弱刻痕說。
“這是他死前咬的，雖然沒什么用。”
昆德拉咔掃了一眼指揮帳篷，沒有誰出來查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他猜測古克甚至不知道外面所發(fā)生的這場殺戮。
畢竟，他事務(wù)繁多，有那么多計劃和策略需要籌謀
“俺去告訴霸主。”
克爾達剛邁開步子，昆德拉咔便抬手攔住了他。
“你覺得這有必要嗎？”
他低哼一聲，指著那具尸體。
“有蝦米企圖ns他，所以是的，老大，俺尋思霸主或許會對此感興趣。”
“你總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是對老大的第一次ns企圖吧？”
一旁的迪瑞也開口說道：
“俺尋思這是最接近的一次。”
“再多走幾步他就進到帳篷里了。”
克爾達隨后嘀咕一聲，不過他沒再往前走了。
“這不是很重要。”
面對昆德拉咔的態(tài)度，作為他屬下的兩個庭衛(wèi)，也沒有再繼續(xù)堅持。
“不知道他是誰派來的。”
“蝦米。”
昆德拉咔立刻回應(yīng)。
“上一次大叛亂中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情況，這也是老大為什么要鏟除這伙蝦米的原因，他們實在太過于卑鄙，以至于無法在戰(zhàn)場上面對俺們。”
“老大你見過那些變形的蝦米嗎？”
庭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那些都不值一提。”
他隨后深吸一口氣。
“俺們在這個威脅成為實際問題之前將其剿滅了，在此之后它就更沒有必要成為問題。”
昆德拉咔抬了抬下巴，向那頂帳篷示意。
“整個世界都等待著霸主去征服，如今已經(jīng)有太多事情需求他的注意力了，還要用這件小事來讓他分神嗎？”
接著用靴子捅了捅那具尸體，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脆得和枯樹皮一樣，就這么輕輕一下，便四分五裂。
“俺尋思”
忽然，迪瑞在一陣思索中抿起嘴唇，這種表情極少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不過當(dāng)出現(xiàn)的時候，他所表現(xiàn)出的智慧，便會超越大多數(shù)小子，這也是昆德拉咔將他收入麾下的理由。
“或許”
他突然止住了話頭，沉默不語，將那正在成形的思緒截斷。
“或許？”
昆德拉咔重復(fù)道，他直接抓住了這個詞，仿佛他明白跟在后面的話語是什么，但其實迪瑞的想法沒有誰猜得出來。
“有話就說吧。”
迪瑞低頭看著那具逐漸解離，化作風(fēng)中塵埃的尸體。
“一個想法。”
“你什么意思？”
克爾達問道，他不是一個喜歡思考的歐克，因為那實在太累了。
“突然想到。”
迪瑞沒有抬起頭，而是繼續(xù)檢視著死去的刺客。
“如果某種手段可以用在俺們身上，那么就也可以為俺們所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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