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丁廣癱坐在地上,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而他所問的對象叫耿憨,三十多歲的樣子,一個圓頭短發,濃眉大眼的憨厚小伙,真是人如其名。只見耿憨一臉迷茫,張嘴欲說,又重新閉上嘴巴,轉頭看向一邊另一個小伙,問道“華子,你說說看吧?”,被問的人叫吳華,長得白白凈凈,清秀斯文,也是三十多歲的樣子。這時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他一屁股往地下一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搖搖頭說:“我現在又累又餓又渴,腦子已經運轉不起來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丁廣一臉失望,問道:“那怎么辦,我們是繼續上山還是往山下走?”三人相互看了看,誰都沒有吱聲。丁廣繼續問道:“現在幾點鐘,耿憨你看一下。”只見耿憨從兜里摸索出一個普通的老式功能手機,打開看了一下說:“奇怪,現在10點鐘了”,丁廣也覺得這個時間有點問題,可是現在他腦袋昏昏沉沉的,有心想思考一下,卻又完全沒有頭緒。
只聽見吳華說:“廣哥,你說我們爬山用了多久時間?”,丁廣回道:“應該是三個小時左右,我幾乎可以肯定”。耿憨奇道:“為什么?”丁廣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這個胖子爬山的極限就是3個小時,再多一點都不行了。”說完還拍拍自己的大肚子。吳華說:“那這樣反而好辦了,我也爬不動了,我們現在就往山下走,只要找到一條公路,就絕對能順路回去。就算找不到公路,至少在山下可以找到水源,或者人家,我已經快渴死了。”
吳華這番話說的極有道理,三人也休息夠了,于是重新動身開始往山下走。幸好今晚月色明亮,而這個山光禿禿的有沒有植物,就著月光,倒也還能勉強看清前路,即便有看不清楚的地方,拿出耿憨的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一下便可輕易解決,別看這是老款的功能機,手電筒的功能還是有的。由于下山耗費的體力較少,三人邊下山邊聊天,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到這個山上的原因也開始慢慢被梳理清楚。原來是耿憨的老板要耿憨隨車送一些東西到自己的老家,一個地段十分偏遠的小山村,正值元旦假期,耿憨叫上了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兩個朋友,也就是丁廣和吳華,三人原本打算在送完東西以后,順便在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好好游玩一番,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吃點農家樂的飯菜,對于他們三個城市人來說,實在是太愜意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三人竟然在山中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車停在哪里也忘記了。丁廣忽然問到:“我們是過來送東西的,你們兩記得我們已經把東西送到了嗎?”耿憨一愣,下意識的回答到:“應該是已經送完了吧,不然我們哪有閑心就開始爬山玩兒了?”吳華聞言也點點頭。丁廣沉默了,因為他也記不清楚了,按說東西既然送到,對于耿憨老板的那個老家總該有點印象吧,另外,把東西送到后,人家就算不管飯也總該請他們喝杯茶吧,如果喝了茶的話,為什么三人現在還這么渴這么累?丁廣想了一會覺得頭疼,這應該是輕微的脫水癥狀了,索性懶得想了,反正只要一會找到路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車上有水還有零食。
就這樣,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行進了很長時間,讓人失望的是,竟然沒有看到一條公路,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家,總之,沒有任何人類活動跡象,丁廣三人心里均認為這個地方有夠偏僻的,屬于典型的鳥不拉屎的地方。眼見著周圍連一顆樹一根草都沒有,除了光禿禿的石頭就只有滿地的砂礫,荒涼無比。丁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于是開口問道:“耿憨,你老板的老家是在南方吧?”,耿憨隨口答道:“廣哥,應該是吧,又不是我開車,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吳華插嘴道:“當然是南方,我們一路過來看到的都是青山綠水,氣溫也很溫暖,如果是北方,這個時候應該是白雪皚皚的景象吧,我們自己也都是南方人,難道還分不出……”。吳華剛說到這里,突然一停,抬頭在四周看了看,“奇怪了”。耿憨問到“奇怪什么?”丁廣回答:“你自己看看我們腳下的這個山。這哪里像南方的山?整個一西藏的山啊。”耿憨抬眼四顧,沉吟道:“現在是晚上,天色太暗,也許在遠處就有植物吧,只是我們一路下來走了這么遠,確實沒看到任何植物,也實在說不過去,就算是北方的山,也不至于寸草不生才對啊”。
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得出任何有意義的結論,三人索性都閉嘴不談了,專注這下山的路。這一走就是幾個小時,直到丁廣覺得自己腳肚子快抽筋了,再看看耿憨和吳華兩人,全都是面紅耳赤,大汗淋漓,丁廣是個標準的胖子,平時坐辦公室工作,很是缺乏運動,這一晚在忍饑挨渴的條件下,連續劇烈運動如此長時間,這在他人生記憶當中實屬首次,耿憨和吳華比他好一點,但也都是偏胖,下山到這里也算是到了極限了。“各位”,丁廣手一招呼,“我們休息一下吧,這個山怎么跟永遠下不去似的?”耿憨和吳華似乎早就等著丁廣這句話,兩人大馬金刀的往地上一坐,吳華更是直接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肚子起起伏伏,而耿憨則耷拉著頭。丁廣剛想坐下時,瞟了一眼山下的方向,似乎看到了一叢灌木,在灌木中直直的伸出一小節竹子。看到植物,丁廣精神一振,就想看到了久違的親人,他指著那團灌木喊道:“快看,我看到植物了!”耿憨頭也沒抬,“看到植物有個屁用,又不是吃的喝的,解決不了我們現在的問題”。吳華躺著也沒動,說道:“這么大個山,有幾株草有什么好奇怪的,也值得你這么大喊大叫,留著點體力下山吧”。
丁廣很不滿這兩位漫不經心的態度,說道:“耿憨,你把手機借我照一下,希望別是我看錯了”,耿憨很不情愿的掏出手機,遞給丁廣,說道:“別把電池用光了,我做業務的,電話必須保持暢通”。丁廣接過他的手機一看,噗呲笑出來:“你還保持電話暢通,這里連信號都沒有,信號的強度是零,就跟沒插電話卡似的,你就算有幾百萬的業務找你,你也別想得到咯,嘿嘿”。耿憨眉頭深皺,說道:“也許智能手機會有信號,只是我手機早就在車上玩得沒電了,丟在車上了。”聽到耿憨如此說,吳華和丁廣也表示他們的情況一樣,坐車的時候無聊,三人全部是在刷手機,于是全部耗光了電,把手機留在車上了。只有耿憨,因為工作的原因,額外準備了一個功能手機在身上。
丁廣拿著耿憨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向那處灌木叢,手機的手電筒畢竟不像真正的手電筒,對于遠距離的物體還是照不太清楚,丁廣看了一下,大概分辨出那確實是一堆草叢,也確實是有根竹子,大約長了有兩節,長度有七八十厘米左右,稀稀落落的掛著幾片竹葉,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品種估計是南方最常見的文竹或者毛竹,竹子一般都長在低海拔地區,看來他們三人離下山已經不遠了,只是希望在山下能找到人煙,這個該死的旅行已經完全超出了丁廣的體力承受范圍,本來還想著什么游山玩水,吃柴火飯,吃土雞野魚,現在能趕快回家洗個澡,睡個好覺就是天大的福分了,而且自己這雙腿估計至少要痛上一個禮拜,因為現在倆腿就有點不聽使喚了。
丁廣本想去草叢處看看,但居然一步都走不動了,把手機還給耿憨之前,他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凌晨4點,這說明他們三個下山已經花了6個小時,加上爬山的3個小時,一共用去9小時,9小時沒吃沒喝,還得不停運動,這個旅行,還真是讓人印象深刻,丁廣在心中苦笑,但是不方便宣諸于口,畢竟耿憨叫他們來玩也是一番好意。丁廣坐下后,三人陷入沉默,不一會,竟然都睡著了。
丁廣在迷迷糊糊中,仿佛自己飄向了一處宏大的建筑群,只匆匆一瞥,就感覺這里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但同時又古樸自然,似乎能蟲鳴鳥叫,有種既繁華又冷清的感覺,十分矛盾。眨眼間,丁廣看見自己來到一間大殿里,剛想四處打量,卻只見眼前10多米處有一個瘦弱的模糊影子,突然一道似喃喃自語般的細小聲音傳入丁廣耳朵:“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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