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修在門前一步就跨出了電梯,然后再他的目送下,一群人魚貫而出,穿過不長的走廊,拐向樓層的另一邊。
身后傳來電梯關門的聲音。
“喂喂!我還沒上電梯呢!“時亦修回頭拍打著電梯門,卻是眼睜睜看著那數字不斷地一層層向下走。
“唉,這電梯員怎么回事,我要是這醫院的院長,一定開了她不可。“時亦修憤憤地抱怨著,余光掃到電梯門口的地上落了一根手帶,正是剛剛那小姑娘手腕所帶。
時亦修撿起腕帶,仔細端詳了一下,與其說這是個腕帶,實際上就是條寬一點的易拉扣,在卡口處還有未剪掉的塑料尖頭,設計這東西的人一定沒有認真考慮過用戶的使用感受。
在腕帶的外側有一條很明顯的激光打印條形碼,條形碼的下方還有一串長長的數字,不知道有什么含義。
時亦修撿起腕帶想把它還給那個名叫小霞的姑娘,然而轉過幾個走廊,時亦修不僅沒看到那小姑娘,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這對于一家正常營業的醫院來說異乎尋常,再加上這里的空調似乎開得很足,時亦修漸漸感到寒氣逼人。
時亦修心里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也不打算再乘坐那臺電梯了,于是他找了個樓梯口便步行下樓。
下樓梯是一路飛奔,連跑帶蹦,不多時時亦修就到了四樓,隨著樓層的降低,空氣中的溫度也漸漸回升,走廊也人來人往,喧鬧嘈雜。
看到時亦修推門進來,小何開口道:“你怎么才過來啊?還以為你迷路了呢。”病房中,小何和大黃一人搬了一個凳子,守在富帥的病床旁,床頭掛著點滴,而他們倆則是一人拿著一個香蕉吃的不亦樂乎。
時亦修翻了翻水果籃,沒有找到獼猴桃也就作罷。
“剛剛乘坐的電梯出了點問題,中間沒停,害得我一路走下來的。”時亦修隨手翻了翻富帥床頭的病歷,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畫了幾行歪扭斜八的筆畫,認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字來,于是又把它放回原位道:“醫生怎么說?”
大黃吃完了手中的香蕉,把香蕉皮朝著垃圾桶一扔,道:“沒什么事,醫生說是因為過度勞累引起的突發性低血糖,連輕度昏迷都算不上,腦子沒問題,好好睡兩天就成。”
小何一旁也插話道:“我看是富帥這幾天看書太用功了,讀書讀的廢寢忘食,把身體給耽誤了,早就跟他說考試無所謂,及格就行,他也不聽,天天早出晚歸,扎在課本里出不來,這下可好了,徹底休息休息。”
三個人在病房里聊了一會,便決定留下小何在這里守著富帥,其他人先行回去了。
時亦修來到醫院大廳時,掏出來那串腕帶,在咨詢處找到一個護士模樣的小姐姐,想把這東西轉交給她,請她幫忙找到失主。
那護士看了看腕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又看了看時亦修,然后問道:“你這東西從哪撿的?”
時亦修撓了撓頭指向他所乘坐的電梯方向,道:“就在那邊,有一個很大的電梯,我當時坐著它去了十二樓,有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五歲小女孩,她在電梯門口落下的,你能幫我看看她叫什么嗎,這個是不是她的病歷號?”說著時亦修還指了指腕帶上那一串二維碼。
那護士的眼神愈發寒冷了,甚是還透露出一股惶恐,但是對于時亦修的要求,她還是盡職的取出一臺掃碼機,掃出了那腕帶上的信息。
“江小霞,女,五歲,五天前因車禍住進本醫院,后因重傷不治,當日死亡。”
護士小姐一字一句的將電腦上顯示的信息讀給時亦修聽:“按照本院《尸體停放管理規定》,遺體可在本院太平間停放至多五日,須認真填寫遺體停放登記表中的各項內容,并應妥善保管。每具尸體必須要掛上編號牌。”
在聽到“死亡”、“遺體”、“編號牌”這幾個字的時候,時亦修就已經明白了,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之中,連護士小姐后面說的“那臺大電梯是停尸房運送尸體專用電梯“的話語也沒聽進去,當他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走到醫院大門了,門外,大黃早已等在那里。
大黃站起身來,看著狀態不太對勁的時亦修關心道:“亦修,你臉色怎么這么白,而且你這滿頭大汗的怎么了,剛剛不是去咨詢處問詢去了嗎,發生什么事了?“
“大黃,你看我的腿有沒有發抖?“時亦修此時的聲音竟然還算沉穩,這連他自己都很訝異。
大黃疑惑的看看時亦修,又看了看他的腿,道“挺好的啊,站的很穩,怎么,你是查出什么隱疾了嗎?“
時亦修一抹腦門子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氣道:“沒事,我們回學校吧,醫院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大黃依言道:“就是,感覺這醫院冷氣開的也太足了,凍得我都要感冒了。“
二十分鐘后,兩人下了十八路公交,又回到熟悉的校園,時亦修的心悸也漸漸平復,人活一世,見個鬼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他這樣安慰自己。
兩個人在校外隨便吃了點東西,大黃就回宿舍去了,周五下午沒有課程,時亦修此時也沒有心情看書,晃悠晃悠又來到了有家網吧,自在靈哥那知曉這不起眼的網吧竟是一所鑒定靈力的權威機構,時亦修就想過來一探究竟了。
還沒走進網吧,就望見阿寶在擺弄收銀臺上的一株盆景,只見她拿著把7寸的修枝剪,一會把枝梢的嫩頭打掉,一會把疊生的腋芽抹除,動一剪子西一剪子,很明顯是個門外漢的架勢,倒是這盆栽在她的打理之下,難得的曲折、蒼勁而優美,稀疏有致的葉片頗有幾分味道。
時亦修看著阿寶一時半會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主動開口道:“寶姐,忙著呢?我把上次差的錢給你補上。“
阿寶正在跟盆栽較勁,總覺得怎么修剪都不是最完美的模樣,她沒空搭理時亦修,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臺上擺著的二維碼。
時亦修掃碼付款之后,笑著問道:“寶姐,我記著前幾天來的時候,這地方不是擺了個魚缸嗎,怎么這就換成盆栽了?雅致啊。”
阿寶翻了一個白眼,時亦修又聽到身后手機拍照的聲音不絕于耳,她終于放下了剪刀,脫下手套,撣了撣身上并沒有的灰塵,又把桌子上散落的枝丫收拾妥當,才回了兩個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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