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修的目光在看到那只藍色兔子的時候就無法挪開,放佛墜入兔子洞的愛麗絲,時亦修的腳步已經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兔子蹦蹦跳跳,時亦修走走停停。
穿過了半人來高的荒草坪,穿過了東倒西歪的停車棚,穿過了雜亂不堪的垃圾堆。
兔子閃身進入了一建蓋了四分之三便停工的大樓,時亦修也于此處回過神來。
未竣工的大樓仍然被半面施工圍墻圍著,另外半面圍墻則是不知去處,底下幾層的玻璃幕墻還沒有完全安裝到位,從樓梯間和窗臺看進去,大樓背面供建筑施工用的升降機仍停留在半空之中,各類建筑材料、設備在各個樓層板上堆積如山,而最頂層的樓頂尚未封好,側面和屋頂大段大段的鋼筋突出墻外,飽經風吹日曬,已經銹蝕不堪。
無需多言,時亦修連地圖都不用打開,他也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必定處于C-46664的百米范圍之內了,恢復了自由身的時亦修自然第一個念頭就是閃人,自己一窮二白,又沒帶抗精神干擾裝置,又沒有回收裝置,說白了就是來打打醬油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走到這破樓跟前了呢。
可是他一回頭,腳步便立即收住了,因為在來路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蛇,五彩斑斕,大小各異,蜿蜒在水泥地上,隱蔽在在草叢中,探身在電線桿子上,盤窩在路燈罩殼內。
時亦修看到這群頂著三角形腦袋的家伙,就知道哪怕自己不被蛇毒毒死,憑他們的數量,一蛇一口血就把自己吸干了。
不過時亦修心里還是有一點點懷疑的,他知道C-46664的底細,至少知道那是一種精神控制類型的裝置,所以時亦修覺得眼前的這群看上去很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蛇,極有可能只是幻覺,畢竟眼看著都已上萬的蛇群,怎么就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背后呢,又不是捅了蛇窩。
所以時亦修試探性的伸出左腳,看離得最近的那條蛇會不會畏懼于自己的香港腳而知難而退,很可惜那只黑灰相間的毒蛇可能是喜歡吃臭豆腐的,對于這種送上門來的獵物,它吐著信子就聳立起了上半身。
時亦修一時之間進退兩難,退倒是有一扇門,不過很可能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哦不,應該是地獄之門歡迎您。而前進一步,看著那像是受到挑釁的毒蛇,感覺隨時都會撲上來咬自己一口。
就在時亦修猶疑不決的時候,黑灰色的毒蛇替時亦修做了決定,只見它慢慢盤起尾巴試探性吐著信子,像一只充滿力道的彈簧被壓倒了最低點,就在獵物不知所措的一剎那,它如閃電一般迅速彈起射向時亦修。
眾所周知,時亦修的體力與反應速度是高于常人的,以至于他在面對激射而來的毒蛇時竟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反應,而這反應就是:踢了那黑灰色毒蛇一腳。
這一腳的后果就是原本可能無法穿透牛仔褲的毒牙在腿擊的大力作用之下,順利的刺破重重阻礙,也咬進了時亦修的小腿之內。
“咝!!!”時亦修當即倒吸一口冷氣,刺骨的疼痛順著小腿肚就傳了上來,而那黑灰色毒蛇在挨了一擊之后被遠遠甩飛,落在蛇群中引起一陣騷動。
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安靜的蛇群突然躁動不安起來,在四處尋覓過后,終于發現時亦修這個異類,瞬時數萬雙冷冰冰的豎瞳盯住了時亦修,不斷吞吐的蛇信貪婪的吸吮空氣中彌漫的血肉氣息,交織不斷的簌簌聲匯集成一張巨大的蛇信音,成千上萬的黑色、灰色、藍色、綠色、紅色等各色妖異花斑蛇開始劇烈扭動。
在時亦修的眼中,像是挺立起了一條由無數條小蛇扭成的三層樓高大的巨蟒,每一次張開血盆大口,都噴出淡綠色的煙霧化在空氣之中,一人高的尖銳攝瞳死死跟隨著時亦修,直盯著他后背寒毛炸起,數十米長的粗壯尾巴重重的擊打在地面上,每一次敲擊都震得時亦修身影搖擺。
就在時亦修隱隱覺得腿上蛇毒要發作的時候,那巨蟒也攢足了勁道,蛇頭對著時亦修露出了四根碩大無比的毒牙,緊接著構成身軀的蛇群猛的一縮,巨大的蟒身也隨著一縮,時亦修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這一次他不會再踢上一腳了,他也沒有多余的那一腳了。
時亦修在巨蟒撲上來之前,立刻轉身一支腳用力一蹬,向前躥出去幾米,身后已經聽到巨大蟒蛇舞動所夾帶的呼呼風聲,就在他感到信子已經撩到自己發梢的同時,時亦修連忙就地一滾,終于在蟒蛇合上巨口之前,滾進了那扇他極不想踏入的大門,不容多想,時亦修連滾帶爬的關上大門,把能鎖上的門閂一一插上,才跌坐在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慢慢卷起褲腿,時亦修看到自己的小腿被毒蛇咬住的部分明顯有兩個齒痕,并且針孔狀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血液的顏色已經由鮮紅轉為深紅乃至有些發黑的顏色了,在傷口附近出現了少量壞死的創面,皮膚也慢慢變成黑紫色,不得不說這毒性發作之快,齒痕的一圈已形成了水腫,不斷流著膿水,原本劇痛的感覺逐漸被一種奇異的麻木之感代替,而且從小腿肚開始,時亦修已經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這種麻木的感覺還在不斷的向上擴散。
時亦修當即解下褲腰帶,綁在大腿的動脈以下,并使出吃奶的勁勒了一個死結,然后雙手死死按住傷口,試圖凝神聚氣,同時口中念念有詞道:“可惡的蛇毒,我否定你的毒性!否定你的毒性!否定你的毒性!!!”
或許是在自己的身體上施展自身的靈能力,又或許是時亦修命不該絕,食指上的戒指微微閃爍了一下,那蔓延的麻痹感竟已停止,只是病入膏肓的左腳和小腿肚卻仍舊沒有好轉的痕跡,但也不再繼續惡化,倒也算個好消息。
時亦修靠在門上,無生命之虞,背后的大門不斷受到巨蟒的沖擊,卻沒有崩潰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細細打量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他看到在自己的腳邊,放著一張小紙條,上面留有草草寫下的字跡,看墨跡剛剛風干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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