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衣物唏嗦聲。

    常碧青出來，臉色已是恢復(fù)紅潤。

    她輕輕蹲下身子，雙手托起地上的大青蛇，小心擱在腿上，摩挲著，輕柔地：“花眉！”

    聲聲呼喚。

    青蛇吃力昂起頭，身子一陣顫抖，一個**人影突現(xiàn)，又恢復(fù)了蛇身。雖驚鴻一現(xiàn)，卻是美艷之極。

    “還是不行么？”

    花青急聲。

    常碧青手一抬，一顆珠子出現(xiàn)在手心，一顆紅色的丹珠，滴溜溜旋轉(zhuǎn)，懸在她的手心。

    花青眼睛一直，咽下了到口的話。

    那是碧云師父的蛇丹，師伯一直溫養(yǎng)著。

    青蛇迷迷瞪瞪，被碧青一捏，嘴一張，“咕嘟”一聲，就吞了下去。

    花青嘆一口氣，也許這是這顆蛇珠最好的歸宿了。

    青蛇被放到了床上，帳子落下。

    很快，賬內(nèi)一陣紅光閃現(xiàn)，照亮了整床帳子，床帳晃動，被浪翻滾。

    良久停息。

    兩人盯著靜止下來的床帳。

    “嚶嚀”一聲。

    常碧青一個箭步上前。

    賬子被撩起，探出一張欺霜曬雪的臉，雙目流轉(zhuǎn)，眉間一點朱砂紅。

    花青低下了頭。

    原先眉姨額間的印跡是碧色的。

    花眉怔怔地看著兩人，一臉迷茫。

    碧青伸手，一件袍子覆了上去。

    “大護法！”

    她發(fā)一聲喊，就撲在了常碧青的腿上，緊緊抱著她的腰，歡喜地扭著身子，身上衣裳滑落不自知，就像扭股糖一般，眼睛里滑下淚來，嗚嗚咽咽。

    常碧青輕拍她的背，也低了頭。

    “眉姨！”

    花青喚了一聲，低低地。

    花眉一震，抬了臉，看著湊近的少年，哆哆嗦嗦地：“少主？真的是你么？我這不是做夢吧？......”

    她臉上淚珠滑落，濺在花青的手背。

    即便被封，她還是憑本能聞到了花青身上熟悉的氣息。

    500年了。

    三人齊落淚。

    ......

    桌子上重新擺了杯盞。

    花眉也已經(jīng)重新梳洗，換上了干凈的袍子。

    一裘寬大的青衣廣袖袍子，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子，烏發(fā)高高挽起，臉上水光瀲滟。

    常碧青嘆一聲：不愧為第一美人，連素雅的袍子也掩蓋不了她的容光。

    面前酒已喝了半壇。

    “百蝶姐姐的蛇丹，她......”

    花眉看著身上的衣裳，眼神悲戚，輕聲問。

    “嗯，”

    常碧青一仰脖子，喝了杯中酒。

    杯子一頓，看著她：“說來話長，先說說你吧。這么多年，還好吧？怎就失了5成法力，連變身都不能維持？”

    花眉就披了眼，轉(zhuǎn)頭。

    “阿珠！”

    花眉喚道。

    角落里一條小青蛇扭在燈罩子上，扭成麻花狀。

    花眉眉尖微挑，伸出手去，縮了回來。

    她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眼神迷茫，似是又回到了那紛亂的戰(zhàn)場，那個燥熱、絕望的午后……

    花眉的聲音飄忽，輕聲呢喃，一下穿過了那500年的喧囂，四下靜悄悄地......

    只有那不時傳出來的“噼啪”聲，那是小青蛇在燈罩子上爬上爬下。

    花眉又仰頭灌了一口酒，把杯子頓在幾子上，再不說話。

    對面兩人看著那條小青蛇，輕吸一口氣。

    五幻靈蛇，花眉，生得美貌如花，卻是非到五幻不得動情。

    她當(dāng)時走投無路，情急之中逃到一個帳篷里，疲累之下，昏了過去，被人捉住。

    對方要置于她于死地，她化成了人形，一個妖嬈至極的女子，千鈞一發(fā)時，她五幻圓滿了，艷光四射，激情外露。

    她被那個修士藏了起來，帶回了家，后來產(chǎn)下了小青蛇。

    “你，阿珠是你和人族所生？”

    常碧青伸手，小青蛇爬到他的指尖上，她一勾，就順著爬了上來。

    她舉到眼前，仔細(xì)查看，通身碧綠，身上有著五幻靈蛇的妖氣，并無半點不妥。

    花眉勾了頭，臉上平靜。

    “阿珠自生下來，就是一條蛇，完完全全的蛇，不曾有半點人氣，所以，他......和我簽了契約。”

    兩人沉默。

    花青探過身子，看了小青蛇半晌，忽然問了一句：“你是在五幻化身的時候，有了它？”

    常碧青驀抬頭，看看華青，又看看花眉，眼睛里漸漸有了明了。

    “是！當(dāng)時我昏昏沉沉，別無他法。”

    花眉呢喃。

    常碧青手臂“咚”地一聲落到幾上，小青蛇落到了他的腿上。

    怪不得。

    五幻靈蛇進階前，不許動情，花眉是在進階途中，與那人.......自然所有的功力，好處都落到了它的身上。

    阿珠，一出生就擁有了五幻靈蛇的能力，花眉的五幻靈力全都到了它的身上。

    “自此，你不能化身？”

    花眉沒有否認(rèn)。

    兩人面面相覷，一條不能化身的妖蛇，一條擁有五幻靈蛇能力的幼蛇，只待成年。

    五幻靈蛇是最難成長的蛇類，百年才一歲。

    細(xì)算起來，花青如今已經(jīng)成為少年，可這條小青蛇才三歲。

    “卑鄙無恥的人族......”

    花青齒縫間擠出一句話，身旁兩人都不語。

    他瞧瞧常碧青，臉上神色變化，終咽下了后半句話。

    也不全是如此。

    花青是被碧羽門的長老常碧青給帶回來的，他也知道他們的身份，并且，在隕落前，常碧青拉著花青的手，叮囑他要守好碧羽門。

    然后又叫了花白冰。

    具體說了什么，花青不知道，但是，自此，他們就在這碧羽門扎下了根，留了下來，花白冰和花白蝶相繼化成了常碧青、常碧云兩姊妹，守護著碧羽門，這一守，就是400年。

    要不是今日，小青蛇幻化，他們感受到了五幻靈力的波動，還真的不知花眉如今還在世。

    三人唏噓不已。

    那場大難，整座蒼茫山鳥盡獸絕，妖王伏誅，妖獸的尸體堆滿了紅崗山，神秘青翠的紅崗山一片廢墟，支離破碎，到處都是修士......自此再沒有妖族一說，蛇族也只剩下了他們幾個。

    若不是花青天生就能化形，被人誤以為是個人族小男孩，懷里揣著護法花白冰，花百蝶，被碧羽門的長老常碧云帶走，恐怕他們也同其它族人一樣，被分門別類，堆在那里，進行戰(zhàn)利品分配，它們的五長老，就當(dāng)即被剝了皮子，剜了蛇丹喂了靈寵。

    一條大黑蛇，資質(zhì)最平庸的那種黑蟒，一般修士眷養(yǎng)看家護院，這種蛇胃口大，一口吞下二個修士不成問題。

    “對了，今日那個丫頭逃走了，你說，會不會......”

    花青突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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