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扯開之后,羅信才發現,原來林小七一直用長長的布條將自己的胸裹了起來。唐人男性的服裝都比較寬大,通常情況下無法辨認,再加上她輕功高超,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她,所以一直以來誰都不知
道她是個女孩子。
接著,羅信從房間里找到一把剪刀,用剪刀劃開自己手掌,并將手掌按在了林小七的傷口上。
林小七的傷口太大,而且失血過多,單單用血炁無法修復傷口,羅信只能以自己的鮮血為引,刺激并促進她的細胞再生,使得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
這一招,與羅信當初和李妘娘開啟“合陽門”的時候大體是一致的,不過那是夫妻間的陰陽交合,而現在則是血脈相融,林小七的體內也等于有了羅信的血炁,并且融入她的血液當中,流遍全身。
如果羅信沒有開啟巨闕門,這么大的傷口,他還真沒有辦法修復,也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緣分和定數了。
整個過程約莫持續了個把小時。
當羅信放開手掌的時候,林小七的后背傷口早已經完全愈合,
而呈現在羅信面前的是潔白如玉、嫩滑無暇的肌膚。
羅信抓了抓頭,林小七一直都是短發,發型都跟羅信差不多,因此看上去就如同一個長相相當俊秀、漂亮的小鮮肉。再加上,她估計也會一點易容術,所以一直以男性的形象呈現在眾人面前。羅信認為她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所以為了不拆穿她,羅信干脆將那裹胸的布條在后背重新打結,本來布條是一根纏到底,而羅信則是打了四個結,為了避免太勒影響呼吸,羅信并沒有纏太緊
。之后羅信又脫下她的外衣,將自己的鎧甲穿在了林小七的身上。
做完這些,羅信這才走出房間。
民居外,祁高杰、華哲和巖無青都站著,他們身后都跟著幾個人,羅信掃了一眼,發現包括林小七在內,他的旅只剩下十八個人。
而死去的士兵們則是一排排地擺放在街道邊上,每個人身上都已經蓋著麻席。
羅信慢慢地走出去,蹲在毛大和毛二兩具尸體面前,一言不發地。
殘存下來的十幾人也站在羅信的身后,就連手段向來殘忍,為人桀驁的巖無青也地下了他的頭。
好一會兒,祁高杰這才上前幾步,蹲在了羅信身邊,輕聲說:“旅帥,剛才杜兵曹過來了,他說已經在城南找了一塊風水很好的土地埋葬弟兄們的遺體。”
然而羅信卻是微微搖頭:“我說過,我要帶他們回家。”
祁高杰愣了一下,但動了動嘴唇,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畢竟死的這些人也是他的戰友,他的生死伙伴。
羅信緩緩抬起頭,看著頭頂陰霾的天空。
這天仍舊是陰沉的,如同羅信現在的心情。
他早就知道打仗會死人,但從來沒有想過,會死這么多人,而這些人他都認識,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都知道他們的過往。
這時候,羅信發現頭頂的天空飄下了雪白之物,一點點、一片片。
“下雪了呵。”
羅信緩緩站起身,同時開口:“石頭。”
“屬下在!”巖無青當即應聲。
“帶上你的人,回山里將弟兄們帶過來,咱們今天啟程,我羅信帶著兄弟們回家!”
“是!”
巖無青未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話,當即應聲,帶著他原先的五個手下,轉身迅速離開。
羅信沒有轉身,突然叫了一聲:“三兒。”
“在。”
三兒原名林三,他是林小七一開始就帶著的人,也是林小七那一隊唯一還活著的人。
“你在這里看著你們隊正,她……他大概一盞茶功夫就會醒過來。”
林三微微低下頭,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眼神,之后點頭說:“是。”
“杰子和華子跟我去一趟縣衙。”
說完,羅信帶著兩人就前往臨淄縣城的縣衙。從東門到縣衙的道路并不算太遠,但現在道路兩邊卻是圍滿了人。臨淄縣城逃出去的百姓都回來了,李墨在半道上得知了侯定文和劉承教叛變,他親自護送臨淄縣城的百姓回來。而今百姓們站在街道兩邊
,紛紛對著羅信注目,其中有很羅信作揖行禮,甚至有人對著羅信磕頭。
羅信沒有去看他們,更沒有如同勝利者那般揮手示意,對于他而言,這場戰斗是失敗的,兩百名兄弟之剩下十幾人,這對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個極其慘痛的代價。
雖然羅信向來不要臉,但他還不至于去踐踏自己兄弟們用生命換來的勝利。
抵達臨淄縣衙的時候,那年輕縣丞恰就在,他一看到羅信,連忙跑了過來,對著羅信作揖:“羅旅帥,大恩不言謝啊!今次若不是你,我們臨淄縣的百姓可都要遭殃了。”
說著,縣丞帶著身后一批人對著羅信行了一個大禮。
羅信忙攙扶起縣丞,苦笑著說:“別再給我扣那么大的帽子了,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我也只能這么做。”
縣丞又說:“對了,那些戰死的士兵何時下葬?”
“我這次過來,就是跟縣丞說這件事的。”羅信頓了頓,說,“我打算向借一些馬車,將我的這些戰死的兄弟帶回長安。”
“啊?”
縣丞和他身后諸人紛紛用詫異無比的目光看著羅信。
一般打仗,對于戰死的士兵而言,最好的結果是馬革裹尸,由部隊為他們尋一處地界,將他們埋葬。倘若這仗打輸了,那么敵方的將領就會讓人隨便挖一些土坑,將他們都埋了。
這還算是比較好的結果,有很人甚至會直接架起木頭架子,將這些尸體統一焚燒,挫骨揚灰。
火葬在這個年代,是屬于對死者極大的侮辱。
這一點也是羅信昨天晚上在和祁高杰聊天的時候,祁高杰告訴羅信的。
對于死者的家屬而言,他們寧愿隨便刨坑將人埋了,也不愿意死者火葬。
這是一種觀念問題,無法改變,因此羅信才會考慮將死者的尸體帶回長安。縣丞對著羅信說:“羅旅帥,恕在下直言,從臨淄到長安,縱然是騎馬都要半個來月,更何況是用馬車運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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