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打刀是當初顏霜剛從張家口回來時,趙炎給她從日本定的。
趙炎本來也定了一把,但因為怕被第九局查到和那件案子有關系,便沒有拿過來。顏霜縱然不懂冷兵器,但這柄打刀重量對她而言卻是剛剛好,同時重心合適,揮斬時很是得心應手。
她拿過紅色刀鞘的打刀,左右望著1037的大廳:“你覺得擺在哪兒合適?那邊的架子?”
“我都安排好了,你看架子的形狀就知道。”趙炎手中是盾牌和祖魯短矛。后者被他做了熏黑處理,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做工并不精湛的工藝品。林珊沒意識到這是一柄實戰用的兵器,只當它是普通擺件,還笑著說道:“這個武器好奇怪啊,我感覺
在電視上沒見過呢。”
“從朋友那兒淘的,說是非洲部落打架用的。”
趙炎邊說邊將東西交給放好打刀的顏霜,她步伐輕快的拿著總共二十多公斤的鋼矛和鋼盾過去,看得林珊頗為驚奇:“我以為會很沉呢,難道是空心的?”
沒等回答,大門卻是忽然被推開。三人扭過頭,這才發現是樓婷和樓康走了進來。
“早啊!”
樓婷笑著招手,進來后倒也沒寒暄什么,直接問道:“炎哥,現在走?”他們約好了今天和趙炎去參加槍械培訓,擁有“持槍證”后,第九局為了保證探員在持槍執行任務時的作戰能力,都會進行三到五次真槍射擊培訓。只有完全通過審核后,才會真的下發槍械和子彈供其
使用。
對于正常探員來說,即便手里握著持槍證,但是在培訓完成前等于沒有資格使用任何槍支。趙炎當然要把這個程序走一遍,于是點頭道:“行,順路的話,我就坐你們車去。”
“沒問題!”
樓婷說完就朝外走,趙炎扭頭和顏霜交代幾句,隨后忽然從內兜里掏出一張紙遞給了林珊:“給你的,閱后銷毀。”
林珊愣住,隨即點了點頭。趙炎很快離去,林珊拿著那張紙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顏霜對于女孩子而言,這種行為很容易引起聯想,畢竟她一直覺得顏霜和趙炎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在女朋友面前給其他女人遞紙條,難道不怕
猜忌?
結果顏霜只是回道:“一定自己看,別讓別人看到。”
說完她便去二樓收拾東西了。
林珊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加快,縱然知道趙炎不是那種會寫情書的家伙,她還是沒來由的覺得耳朵發燙。不過打開手中的信紙,她卻忽然愣住。
隨后林珊來到吧臺,有些遲疑的伸手打開了其中一個柜子之后,她眉頭緊皺著關上,按照趙炎說的那般將手中的紙張撕碎,分開扔進了兩個垃圾桶里。
第九局的射擊培訓地點在昌平,距離市區較遠。不過因為行車通暢,又有高速路,樓康開著森林人沒半個小時便抵達了目的地。華國控槍嚴格,帝都更是安檢頻繁。眼前是一處“射擊中心”,平日里也供其他部門使用,甚至一部分靶場對外開放。趙炎到這里的時候,正看到幾個開著豪華車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相互約著朝正門走去那里是對普通市民開放的區域,正常人花一千塊錢倒是能打上一下午,只是這片場地不大,槍械的選擇種類不多,從頭到尾只有兩三種手槍可選,半自動、自動步槍完全不提供,狙擊步槍更是想
都不要想。
趙炎等人作為國家安全部的成員,自然要走另一個門。只是樓婷樓康也沒來過,按照手機上的短信提示繞了半天,才從西邊一個小窄門進來。穿著制服的安檢人員攔下他們檢查證件,趙炎發現這里還有非常嚴格的搜身,金屬檢測器也不似地鐵里那般只是擺設,三人光是安檢就花了五分鐘。進去的時候樓婷看了看表,說道:“咱們得跑幾步,
課馬上就要開始了。”十點二十八的時候,三人來到了一處階梯教室。屋子里面已經坐了八個人,聽到動靜都望了過來。這里是進行“槍械基礎理論培訓”的地方,因為第九局不似其他部門,很多探員以往沒接觸過槍械,于
是便要從最基礎的理論開始教起。
趙炎掃了一眼室內,這八個人都是男性,其中站在講臺上的那位應當是教官,身上的軍人氣息很明顯,其他人看了他們一眼后有五人收回了目光,倒是有兩人朝樓婷抬手打招呼示意。
“好了,我們準備上課。”教官姓熊,講課一板一眼,枯燥而機械。基本上就是照著幻燈片念字。趙炎和樓婷樓康老老實實的坐在下面聽,倒是旁邊那幾個家伙總是暗自聊上幾句,話題多半是約飯局或八卦最近局里發生的事情
之類。
趙炎目不轉睛的看著,結果身旁一位三十來歲的家伙忽然問了句:“你就是趙炎?”
教官正在指著一把五四手槍的剖面圖講解,趙炎望著投影,連目光都沒挪,點了點頭。
“本事不小啊,剛進局里就敢自己開店?”
樓婷和樓康同時扭過頭,但趙炎依舊望著前面,并沒有說話。
這并沒有自報姓名的家伙見趙炎沉默,“嘁”了一聲,剛想繼續說什么,前方的熊教官直接出聲:“林木元!你有什么問題么?”
“報告教官,沒有。”
林木元趕緊起身回了一句。小聲說話幾句沒人管,但太不給面子的話,熊教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是以他很明智的認慫,回答的規規矩矩。
“沒事就少廢話!坐下!”
林木元嬉皮笑臉的坐回座位,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趙炎,發現后者就跟個雕塑似的,從始至終都是那副表情他撇撇嘴:“呵,沒見過槍的土包子。”
這幾句話透露出了很明顯的挑釁意味,樓婷和樓康都聽得直皺眉頭。
但趙炎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他那副表情甚至讓人懷疑是睜著眼睛睡著了。熊教官講課幾乎是掐著秒算的,講完最后一張幻燈片時正好十一點五十。他直接宣布下課,隨后向右轉,一板一眼的邁著小步離開。那林木元也沒和趙炎多說的樣子,起身叫著自己的朋友去了食堂。
樓婷見教室的人都走開,這才低聲道:“我剛才查了一下,這家伙是級探員,排名二百七十。”
趙炎點點頭,隨即問道:“誰推薦他上的級?”
樓婷聞言一愣,這才意識到對方挑釁的根源在哪里。她趕緊拿出手機查了查,最后低聲道:“應該是張局長…”
“知道了。”
趙炎沒說別的,只是轉移了話題:“先去吃飯,下午還有實踐課呢。”見微知著,趙炎從第九局的槍械培訓中便能看出當前領導者的管理能力探員持槍執行任務前,進行培訓本來可以說是非常正確的做法,可第九局這番培訓,“形式”卻多過“內容”。就像滿大街各種
所謂的考證考級一樣,名頭挺多,真正到了實際操作時往往沒什么卵用。
由此可見,楊平山局長對局里的管理水平并不高。而這位故意挑釁自己的探員,倒是沒讓趙炎有什么意外。陳獨秀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再小的組織,內部也會有山頭和意見分歧。在當前第九局的內部,自己縱然籍籍無名,甚至還沒有真的
升到級探員的位置,可身上的烙印卻實打實寫著“譚”字。
他能得到譚平的協助和承諾,自然也要承擔作為“譚系”成員面臨的壓力。這一次的持槍證下發異常順利,但定然引起了其他幾個山頭的注意。
是以如何面對這種來自其他派系的試探,對趙炎來說,是比上好這個形式課程更重要的東西。
中午食堂的飯菜很一般,樓婷喝了碗米粥就不再動筷子。倒是趙炎和樓康吃的不少。此時趙炎才得知樓康以前是部隊偵察兵出身,真槍摸的次數不少,但從來沒有在任務中開過槍。
和平年代,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樓康沒有被調去邊疆那類沖突極多的地區,單純在內陸幾個省呆的時候,除了面對越獄犯這類概率極小的事件,其他時候根本不會去端著槍面對敵人。
“步槍用過么?”
趙炎吃了口饅頭,漫不經心的問道。
“用過。”
“嗯,那就行。”
他的回答沒頭沒尾,樓婷和樓康對視一眼,都沒敢追問。因為趙炎一貫說話有些云山霧罩,他要是不解釋,那就問不出什么別的來。直到下午一點來到實彈場地時,趙炎也沒再提過步槍相關的話題。所謂實彈練習,實際上也是非常呆板的射擊。在室內靶場里,熊教官又是一通枯燥的講解。半個多小時后,十名學員才算終于有了摸槍的機會,走到射擊臺前后卻發現面前擺著的是俗稱“小砸炮”的六
四式手槍…
“教官,我們就用這個?”
林木元的語氣頗有抱怨,熊教官瞥了他一眼:“不想練就邊兒上站著去。”
趙炎沒吭聲,他沒有表現出一副老槍手的姿態,只是拿起手槍擺弄了一下保險和彈夾,隨即發現里面并沒有子彈,抬起頭來時,才看到熊教官正拿著個盒子,每人分發一盒762mm子彈。他站在那里默默等著,哪知站在旁邊林木元卻甩過來一句話:“嘿,來比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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