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風形”姚劍鈞自身就已經是二流高手,現在又受朝廷的保護,連我都沒把握一定能殺掉他,何況是你!”秦素娘斷然拒絕。
“我并非要直接動手。我會先進行潛伏,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利用的機會。”穆川說了一句,見娘親始終沒有答話,他又道,“娘你若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我也沒打算讓你起來!”秦素娘一甩袖子,帶著女兒頭也不回地離去,一邊還囑咐道,“湄兒,你兄長要玩長跪不起的把戲,就讓他自己玩去,不許管他。”
“娘我知道了。”穆湄乖巧點頭。
于是乎,整個祠堂便只剩下了穆川一個人。
當夜風來臨的時候,他依然跪在地上。
祠堂很黑,很暗,即便有蠟燭也照不亮,
因為蠟燭的光本就黯淡深沉,仿佛來自于冥界,它能照見的,只有那三顆恐懼驚悚的人頭,以及那一排排象征著死者魂靈的牌位。
地是冰涼的,冰涼而又生硬。
穆川的膝蓋和雙手撐在地面上,整個身軀都在發冷。
這時,眼前火光一滅,他抬頭看去,原來是有燭火被風打滅了,不由怔怔然。
浩劫發生后,他和妹妹便被勒令在這山中修煉,若不修成內功,則絕不許踏出一步。
一晃十年過去。
他和妹妹終于把家傳的那門鏡花水月功初步修成,踏入了三流之境。
這幾個月來,他們像是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各種江湖知識,這次陪同母親去執行任務,也是出于這個目的。
穆川也才親眼見識到,母親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危險,他們這些“武林余孽”的處境,又是多么的艱難。
他只知道一件事,若想改變這一切,以他目前初入三流的修為,遠遠不夠!
“哥”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輕的呼喚從心底傳來。
穆川心中一動。
這就不得不提到一件事兒了。
他們水月山莊的第三任莊主,也即三祖,曾經對敵過一對孿生兄弟,那時的三祖已經是一流高手的修為,而那對孿生兄弟不過是普通二流。
本來應該是一場碾壓,可沒想到,三祖的這場戰斗竟然是異常艱辛。
那對孿生兄弟,分進合擊,配合無間,聯手的威力直迫一流,而且有一件事情非常詭異,每當三祖要拼著重傷先殺死其中一人,另外一人竟仿佛是早有察覺,未卜先知般的把他的招數攔了下來,令他的數次舍命進攻都賠了夫人又折兵。
最后,雖然三祖勝了,可也瞎了一只眼,斷了一只手,跛了一只腳,連丹田和經脈都受了重創,算是徹底成了殘廢。
他從孿生兄弟的遺物中搜到了一本秘籍,名叫雙生訣。
“同根既同源,同胞復同胎。精神以為系,血脈以為帶。
雙生本不凡,靈犀存心臺。若得修此功,天地造化開。”
這雙生訣奇詭莫測,竟然涉及精神、血脈這等尋常武功完全不涉足的領域,品級無法判斷,不過修煉條件卻太苛刻了,必須由雙胞胎修煉才可以,而水月山莊七代人,到了穆川、穆湄這一代才算是滿足了條件。
殘廢后的三祖對書中提到的一些事情非常感興趣,甚至還跑出了蜀中去搜集資料。
他果然找出了多起例證。
某一天,蜀中有一人突然心痛如絞,趴在地上顫抖不停,過了一些時日后他才收到來信,自己在齊魯的雙胞胎兄弟被人殺害了,而齊魯距離蜀中,足有數千里。
福州發生過這樣一件事,雙胞胎姊姊讓妹妹去抓藥,結果突然感覺到妹妹會有危險,趕忙跑過去,及時救下了快被馬車撞到的妹妹。
類似這樣的事實有很多,三祖確信,雙胞胎之間的確存在著一種非常奇異的心靈感應,這種心靈感應,就連已經證道宗師的超級強者都無法解釋,因為這種感應竟能超越空間和時間。
另外還有一點,這種心靈感應出現在同性雙胞胎之間的幾率比較高,如果是龍鳳胎的話,也有存在,但出現的幾率要少許多。
所以當穆川和穆湄出生時,父親穆巖算是一喜一憂,喜的是奇功雙生訣有了傳人,憂的是龍鳳胎不知能不能修煉成功。
不過還好,兄妹兩人十年的刻苦修煉,開始讓這門立足于雙胞胎心靈感應的不世奇功嶄露頭角。
數月之前,穆川修成內功時,穆湄也同時修成了內功。
來自心底的傳話也從之前的模糊感應到了如今能夠以字相傳的地步,甚至,穆川還能夠通過運轉功法,感覺到妹妹周遭的情況,不過時間長了會頭痛。
“我來了”
聲音再次從心頭傳來。
沒過一會兒,一道黑影如貍貓一般從窗戶翻了進來。
穆川轉頭看去,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翻進來的少女,一身黑色緊身衣,臉上蒙著面,賊似的打扮,可這好像是在自己的家中好不好?
穆湄走進,手中提著的布包裹一松,再打開里面密封的盒子,霎時,騰騰的熱氣撲面而來,是一碗熱面條,面條油亮而有勁道,里面還綴了幾大塊肉片和一些菜葉。
餓了一天,身體也在發寒的穆川頓時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這是我下山去村子里,借牛嫂家的廚房做的,哥哥你嘗嘗好不好吃。”穆湄拉下面巾,露出一張嬌美的玉容來,她眼神露出期待,獻寶似的把食盒端了過來。
“好吃,怎么會不好吃,我妹妹做的是天下間最好吃的面條。”
穆川伸筷,溫熱的面條入腹,剎那間便驅散了寒夜的冷和餓。
穆湄看著兄長狼吞虎咽的樣子,笑得很開心,她從旁取過一個蒲團坐在上面,挪了挪位置,便伸出小手在兄長已經僵硬的腿上按摩。
享受著這般待遇,穆川本該更開心的,可他吃著吃著,卻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他驀然放下手中食盒,凝望著妹妹的小臉,悵然不語。
刮過的冷風吹著燭影搖曳,夜更寒了。
“哥,你怎么了?是我手法不對么?”穆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他道。
穆川不說話,他慢慢伸出手,摩挲著妹妹細嫩的臉頰,就像是在摩挲世間最珍貴的美玉,良久之后他才低低地道:
“擺在我們前方的,是一條陰森、冷血、黑暗的復仇之路,也是一條不歸的路,一旦踏上,恐怕余生都再無安宿之地。湄兒,這條路,就讓我自己”
話未說話,穆湄已經用小手把他的嘴捂住了。
“哥,你怎么又說這些?類似的話,近來已經聽你說過十九次,我的耳朵都要聽出繭來了。”穆湄貓兒般的小臉上露出苦惱之色,接著又狠狠地說道,“我不管,復仇的事也有我的一份,你休想拋下我!再說了,我沒覺得有什么不歸不不歸的,不就是殺人么,等我出了山,定要殺它個天翻地覆,讓那些朝廷的狗官嘗嘗我的厲害。”說罷還揮了揮拳頭。
穆川看著妹妹那堅定的眼神,知道無法阻止,他嘆了口氣,道:“罷了,不過一路上,必須聽我指揮。另外,明日不必給我送飯,再吃下去,這長跪不起就不靈了。”
“嗯!”穆湄重重地應了一聲,笑靨如花綻放。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中午,穆川依然在祠堂跪著。
這時候,穆湄突然跑了過來,欣喜地道:
“哥,蘭姨來了,你快去見她吧。”
“蘭姨?”穆川也一喜,剛要起身才反應過來不對,撓頭道,“算了,我現在還在長跪不起,先不去了。”
蘭姨,姓秦,名蘭,這些年,娘親不在的時候,都是由她代為照顧兩兄妹,雖非親姨,卻比親姨還親。她本是娘親的貼身丫鬟,不過后來發生了一件事,娘親便直接認她作了妹妹。
當年,父親穆巖游至蒼山,見到娘親,頓時驚為天人,經過一番糾葛,兩人結成了愛情的果實。
然而,水月山莊只是蜀中的一個二流武林勢力,而娘親所在的秦家就不同了。
秦家世居大理蒼山,屬于大理的統治階層白族,且是大理的一流武林世家,聲威顯赫。
此外,蒼山秦家,洱海鄧家,世代都有通婚之約,娘親也不例外,所以兩人的這場姻緣在開始便困難重重。
有一次,娘親被禁足于家中,要被逼著和那鄧家的鄧錫元成婚,多虧了蘭姨冒死傳遞消息,父親穆巖這才及時得知,并動用了一個大人情,請得蜀山劍派的高人出面,為其求婚。
當年的蜀山劍派,聲威震懾周邊數國,蒼山秦家也不敢不給其面子,最終,此事算是得到了解決,父親和娘親成婚,蘭姨也因此被娘親認作了妹妹。
不過也有兩個后遺癥,一個是,娘親算是和秦家徹底斷絕了關系,再不往來,另一個是,此事徹底惡了那洱海鄧家。
浩劫之后,西南各郡殘存的武林人士都紛紛逃到大理,有些重組宗門,有些則加入了其他勢力,為了自保和復仇,這些零散的勢力又組合成了一個天下武林盟大理分盟。
他們水月山莊殘留的人員也在娘親的統領下重新組成了水月閣,受大理分盟的領導。
壞就壞在,這大理分盟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依賴大理本土的武林勢力,而洱海鄧家現任的家主鄧錫元,卻是那位曾與娘親有婚約的鄧家人。
這個鄧錫元賊心不死,百般逼迫娘親再嫁給他,這也使得,他們水月閣在大理的日子并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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