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專攻護甲層面的專家，李海自然知道，練甲是何物，而他開授這門護具知識的課數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學生提交改造練甲的方案。
李海立刻認真起來，將這門方案一個字一個字地，詳細看完了之后，方才把它放下來，然后一語不發，看向了穆川。
穆川頓時有點忐忑，這門方案，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李海講師的眼。
“你是怎么想到改造練甲的？”李海忽然問道。
“是這樣的，學生前往成丨都府購置甲胄，沒想到那掌柜還有一具其祖上仿制的練甲，頓時動了心思……”穆川陳述道。
“那你應該也知道，練甲此物已經淘汰了兩千年，想改造應該難度很大，怎么不選個簡單的？”李海又問道。
“太常規的，學生覺得沒意思。反正都是改造，就索性弄個新鮮的。”穆川答道。
“很好。”
李海鼓了鼓掌，贊揚道，“做學問，就是要有這種不拘泥于常規，推陳出新的精神，這一點，你做得很好。”
“多謝講師夸獎，只是講師你還沒說，我這個方案到底怎么樣呢。”穆川忍不住道。
“我剛才是在肯定你的態度，至于這個方案么……”李海頓了頓，品了口茶，這才繼續說道，“你是怎么想到，將織物浸油，制作出具備油和布兩種特性的油布，從而制作油布甲的？”
“是這樣的。學生時常聽說，當年武侯南征，曾被一支刀槍不入，有如妖怪的部隊擋住去路，結果數度大損，差點就讓南征功虧一簣。所以，學生對那支曾經打敗武侯的部隊非常感興趣，經過查閱資料得知，這支部隊叫作藤甲軍，其身上裝備的藤甲，能讓刀槍弓弩盡皆失效，非常可怕，而藤甲之所以這么厲害，是因為這藤甲具備一部分油的特性，所以就由此產生聯想，能不能讓練甲也利用油的特性進行類似的提升。”穆川緩緩說。
“你想出的這個油布甲確實很不錯，不僅防御能力，比之練甲提升了數倍，還具備防潮防濕的特性，并且絲毫不損失練甲本身的輕便特點，實在是一個很妙的主意。”李海的眼神滿是贊賞，停頓了一下，他忽然語聲一變，說道，“不過，你既然對武侯南征的事情這么感興趣，應該也知道，最后那藤甲軍，是怎么覆滅的吧？”
“當然知道，是被誘于深谷之中，中了火攻，全軍覆沒。”穆川點了點頭，說。
“那你說說，你研究出的這個油布甲，如果同樣中了火攻，可怎么辦？”李海沉聲說。
“學生認為，瑕不掩瑜，雖然有缺點，但也可盡量避免，當年，若不是那烏戈國主愚蠢，中了武侯的計策，導致藤甲軍剛出場就全軍覆滅。我相信，以藤甲軍本身的實力，絕對可以大放異彩，甚至反敗武侯也說不定。”穆川道。
“反敗武侯就夸張了，區區蠻族，怎可能是武侯的對手。不過，你這觀點，倒跟我一個朋友挺像的……”李海喃喃道。
“嗯？講師的朋友？”穆川好奇道。
“是啊，我當年曾在甲坊署服役，認識幾個兄弟，最后，因為明爭暗斗不斷，我們幾個都厭倦了，便轉而來到這武院任職，我是其中，成就最低的……”李海感慨著。
“講師的學問，學生是非常佩服的，這幾個月在您課下聆聽，學生受益匪淺。”穆川恭維道。
“哈哈。”李海大笑了一聲，頷首說道，“對了，既然你提出了這個油布甲的方案，怎么沒有自己嘗試做一下？”
“這個……”穆川有些尷尬，說道，“是這樣的，學生學的大多還是理論，雖然我知道織物浸油，可成油布，但具體怎么做，我卻不清楚，而且時間上也不允許。”
“確實，我這門課，以理論為主，動手的機會不多，這樣，遠游，如果你還想更進一步，就在下半年，報一門護甲制作的課，那也是我一個老兄弟開授的，等你把那門課也學完了，自有你的好處。”李海沉吟了一下，說道。
“好的，學生知道了，學生還有一堆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只是不知學生這門課的成績……”穆川站起身，有些遲疑地說。
“放心吧，你這油布甲的方案，我很滿意，只是以后記住，沒有特殊的原因，不要曠課！”李海又嚴肅地說了一句。
“是，學生謹記。”
穆川應了一聲，便告辭離去了。
接下來，他又連續跑了幾個講師的住所。
只是，這個舊疾復發的理由，也不是那么好使，有些講師就擺明了不信，甚至在穆川的再三懇求之下，還是堅決給了他一個終考不合格的評價。
對此，穆川也只能頗為無奈。
好在大多數講師還是比較客氣的，所以這三天的曠課，雖然會導致他成績不佳，倒也不至于被武院直接清退。
穆川就這么一直忙乎到了第二天晚上。
明日清晨，就要開始中舍內部的小比。
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
碧玉蘭。
這才是他關心的頭等大事。
等小比結束，再過個幾天就會放假，如果在那之前，他還是不能將八葉的碧玉蘭交出來，他前來成丨都上院背負的重任，就會完全失敗。
只是，這事著急也沒用。
他總不能變出來一個八葉碧玉蘭。
嘆息聲中，穆川再次奏起春風化雨曲。
……
這時的穆湄，正在羅波山一處避風的山崖下，和羽鴉、白蘑菇低聲密語著什么。
“小蘑菇，你究竟確不確定？今天魔手蝎傷勢初愈，提出去查看幾位前輩的遺體，可回來之后，似乎并沒有發現異常，他應該是唐門弟子，作為毒藥和暗器世家的傳人，他難道沒發現不對？”
“那是因為，項大俠他們的尸體，這幾天又被處理過了！蘑菇大人很確定，當時和羽鴉姐姐一起查看的時候，絕對有中毒跡象沒錯！”白蘑菇非常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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