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這是一個陰天,天空一片蒙蒙的。
一大早,穆川就少有的,自己一個人在城里隨意逛了起來。
街道上,人們都低著頭,小心地走路,好像生怕別人認出自己似的。
每個人的表情,都似乎透著一絲壓抑。
他還特意去那個刑殺了二十多位讀者的鬧市,轉了一圈。
地上果真還有未完全干涸的紅色的血斑。
仿佛在訴說著,那天讀者們的死狀之凄慘。
就連那在吆喝的攤販們,聲音都在低沉中小了一圈。
買東西的顧客們,也只是默默地買完,就默默地走了。
這時穆川走到一個賣帽子的小攤上。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黃臉男子。
“我要買一頂大帽子,晚上的天氣有些冷了。”穆川開口道。
“客倌你要什么絨的?我們這里有羊絨、兔絨、牛絨,羊絨保暖,兔絨柔軟,牛絨防風,都是上好的絨,保客倌滿意。”這攤販抬頭看著穆川道。
“就這三種么?我都不滿意,沒別的絨我走了。”穆川作勢要走。
“客倌別急,小人這還有一頂鵝絨的,本來是小人留著準備送人的,客倌若是需要,這頂鵝絨的我就賣給客倌。”攤販忙說道。
“鵝絨的?也好,我比較喜歡大鵝,多少錢賣?”穆川似乎有些動心的樣子。
“就賣客倌一百二十文錢。”攤販道。
“五十文錢,不能再多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穆川以十文的價錢買下了這頂絨帽子。
接著,穆川又去了一趟車行,買了一輛江州板車。
至于身上的衣服,他來之前就在秦鵲眉那換好了,是一身簡樸的灰色長布衣。
再加上頭上這頂圓絨絨的帽子,倒是有點做生意的樣。
推著江州板車,穆川就出了城。
一路人雖然遇到了不少人,但都對他這等小人物,未加注意。
到了郊外,沒人的時候,他就猛推這板車,遇到崎嶇的路段,就直接抱起來跑,要是有人的話,他就回復原狀慢悠悠地推。
總體速度,還算是可以。
等到了午后時分,他總算是趕到了新都縣。
但是他并沒有進城,確定了縣城的位置后,倒是往縣城動邊去了。
走不出幾里地,便看見一個莊子。
這莊子修著圍墻,遠遠地就可以看見莊子里,參天的大樹林立著,上面結滿了火紅色的大棗子,煞是豐碩。
穆川推著板車,走向了莊門。
兩個莊漢正守在門口。
“兩位大哥,小人是來買棗子回城販賣的。”
穆川搶先開口道。
兩個莊漢瞄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推的江州板車,其中一個便說道:“我帶你進去找三莊主,他是專門負責買賣的。”
“好咧,多謝兩位大哥。”穆川道。
一個莊漢,就領著他往里走。
這紅棗莊還蠻大的,而且到處都是棗樹,沒人領著,估計還真不太好走。
沒過一會兒,守門莊漢就領著他到了一個房子那,見到了三莊主。
這三莊主是一個看上去比較精明的中年人,他上上下下瞄了穆川一眼,尤其在他的帽子上,多留意了一會兒,露出一個笑容道:“這位小哥是第一次來?”
“小人最近手頭有些拮據,便琢磨著,做點小生意,賺點錢花,如今正是紅棗成熟的好時節,又聽聞貴莊的棗子很甜,便想進一點,回城販賣。”穆川說道。
“這位小哥太客氣了,一回事,二回熟,來者即是客,小哥從府下而來,應該還沒用過午膳吧?”三莊主親切地說道。
“還沒有。”穆川如實道。
“那我就帶小哥先用餐,對了,這次小哥打算購買多少棗子。”三莊主拉著穆川,隨意地問道。
“三千顆吧,三莊主打算怎么賣?”穆川道。
“價錢回頭再說,正好現在莊上也有幾位做生意的客人,在這歇腳呢,估計這會兒午席還沒散,我帶你去見見他們。”
“好的。”
三莊主就帶著穆川,穿過棗樹,一直往莊子里邊走。
路上有看到他們的,都向這個三莊主問好。
漸漸人少了,一直走到一個地,三莊主停下了腳步。
“三當家的,這位是?”
迎面走過來一個壯漢,看向穆川。
“這位是來買棗的客人,還沒用午膳,你帶他去莊主的客人們那,他們的午席應該還沒散呢吧。”三莊主介紹了一句,轉頭看向穆川道,“小哥,你先用膳,回頭再去找我。”
“好的,三莊主你先忙。”穆川點點頭。
壯漢向穆川招了招手,帶他往里走。
從這里開始,便一個人都見不到了。
“自己進去吧,車放外面就行。”
到了一棟小院子門前,壯漢跟他說了一聲就回去了。
穆川放下車,沒有管心里那種好像被窺視的感覺,正了正帽子,便一個人邁步往里走去。
“哈哈哈,回頭等那生辰綱運出來,咱們就每個人,拉一車紅棗,裝作經過,那些人看了肯定忍不住要買點解饞,卻不知道,我們的棗子是那么好吃的么!”
“光棗子還不行,咱們再挑上兩擔子酒,裝上nn,等他們把這酒全喝下,咱們到時候就高喊三聲倒倒倒,我想他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老畢,耿子,你兩就歇歇吧,官軍要是能中這么簡單的計策,我馬壯把腦袋割下來給你倆當球踢!”
“我說你個馬老鬼,怎么就知道拆臺,來,喝酒!”
“干!”
碰杯聲響起。
穆川也就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不過,就在他跨進這個主屋的門檻時,他的眼神突然變了。
雖然人還是他那個人,但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
甚至可以說,現在這位走進屋的,已經不是穆川了。
幾道視線,剎時在“穆川”跨進來的時候,凝聚了過來。
將他渾身上下都仔細打量了一遍。
“哈哈,你們干嘛都這么看著我,怎么,不認識我了?”從“穆川”嘴里,發出一個爽朗的笑聲。
“原來是你這個變臉魔,還以為是生面孔呢!”這些視線頓時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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