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是不是瘋了?怎么能用這樣的語氣與堂主爺說話?”
“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連說起話來也盡是漫天的吹噓,這堂主爺也是,怎地就給他這人一個機會?這次可好,還不用接下來的天賦測驗了,人家直接進入了授藝堂!”
“嘿,當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這輩子也休想有出頭之日,咱們就看好吧!”
各種各樣的議論之聲,無情的傳入三人的耳朵里,但到了此時,這對于景翀來說,早已經不重要了,他最注重的并不是能否真正的成為授藝堂弟子,而是能不能順利的進入授藝堂之中。
今后就算真的淪為了最下等的雜役弟子,就算是再苦、再累,他同樣要咬著牙堅持下去,這一次他不只是在證明給吳青看,更多的也是在證明給自己看。
他相信,三年的時間,只要能夠讓他有著修煉武技入門的機會,他就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刻苦努力,終有一天,他會超越這里的所有人,讓他們全然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有了這樣的決心,景翀只感覺渾身下充滿了干勁,他不理會身后指指點點的眾人,也不在乎那一雙雙質疑輕蔑的眼神,大步流星著就向著殿門外走去。
“這小子來勁了,這樣輕易的就答應當了雜役弟子,有沒有問過咱們的感受!我還沒答應呢。”前腳踏出大殿之門,就聽聞聶海淵埋怨的聲音傳入耳中。
“是哦,他是不知道打掃茅房時的感受,故此也想親自體驗一下!可就算如此也得跟我們商量一下吧。”鄒倉隨聲附和,言語之中也是極不情愿。
兩個人毫無顧慮的談話,卻不由得讓景翀嘴角一抽,眉頭輕輕一皺,他更是怒火中燒,明明是他們兩個惹事最多,這會兒反倒埋怨起來。越想越是堵心,但見他向前走了兩步,冷不丁回過頭來。
“你丫丫的,你們這兩個鬧事精,要不是你倆小子胡作非為,我能淪作掃茅房的下場嗎?”
第一次沖著二人翻臉,一番臭罵卻出乎意料的非常奏效。原本還自以為很有道理的二人,在看到景翀冰冷的表情之后,幾乎是同時選擇了閉口不語。
與此同時,氣氛也變得尷尬起來。
此時的三人,根本就沒有勇氣去見寨主爺毛大虎,如果對方得知了三人獲得了這樣可差事,恐怕霎時間就會暴走吧。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了。可好在剛剛走出大殿,正值傍晚,毛大虎早已經離去,空蕩蕩的大殿外僅有的幾個弟子緩步的向主殿靠攏,接受著三大堂主的繼續洗禮。
看到這般情形,景翀也樂得個清凈,一個人踱步前進,索性也不理后面二人,大步流星就朝著雜役院走去。
雜役院就在授藝堂大殿對面的左側一個角落之中,穿過的庭院的外墻,就出現了很不起眼的三間小房,不過好在還有著一個獨立的院落,雖然不大,但卻也能“與世隔絕”,這也就避免了過多的“拋頭露面”,多多少少為三個人遮掩了臉面。
走到雜役院門前,景翀率先推動了一下木門,吱吱呀呀的響了好半天,木門才被艱難的打開,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郁的發霉的泔水氣息,如此猛烈的氣息比之當初剛剛進入第九棚第十隊宿舍時更加濃郁,以至于就算自認為抵抗力極強的景翀都不禁眉頭一皺。
而身后的二人,自古以來都是邋里邋遢的,可就算如此,還是在踏入門檻的瞬間嘔吐不止。
“媽呀,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怎么比他娘茅房還臭?”
率先打破僵局的還是聶海淵,只見他一個箭步沖了出來,用手捂著鼻子,很是納悶的說道。
“是呀是呀,想我鄒倉大小也是一表人才吧,怎么能屈居于這方寸之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像我這樣的大人物,肯定能承受的了這種大任!”
自說自話,整個一個沒臉沒皮。
景翀了解兩個人的品行,雖然嘴里說的憤憤不平,他知道,這兩個人就算是不讓跟著來,也一定會厚著臉皮成為雜役弟子的。而剛才的話,他也是故意為之罷了。
所以,這會兒的他并沒有理會身后的二人,只是自顧自的抬起腳步走了進去,環顧四周,此時的三間房子只有中間的那間亮著燈,門也在開著,時值傍晚,朦朧的光輝照耀之下,這不大的庭院之中的大概形態還是一覽無遺的。
首先映入目光之中的就是那擺滿的桶桶罐罐,不過大多都分序有類,各擺其間,特別是那角落里的一個木棚之中還陳列著一個偌大的水車,很顯然,那都是挑水用的,至于那些滿布的桶桶罐罐更是分有別類,有挑泔水的桶,有挑大糞的桶,還有夜壺之類的,當然這為數眾多的還有幾把殘破的掃帚。
看到如此真實的景象,景翀的心徹底沉入谷底。
他原知道進入雜役院沒有好差事,但也不至于這般下、作吧,他本以為雜役堂弟子,最不濟也掛個“弟子”的名分,至多也就是端茶遞水、打掃臥室之類的,可怎么也想不到這里的雜役弟子會如此的不堪入目,竟然要淪為挑大糞倒泔水的下場。
不由得心中暗罵,這所謂的授藝堂雜役弟子到底能寒酸到什么樣的境地?
滿腹的委屈縈繞胸腔,但景翀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順著燈光的指引,他幾乎是機械般的進入了中間的那間房屋之中。
借著朦朧的燈光看去,空曠的屋內擺設雖然簡單,但也顯得非常干凈,首先映入目光中的是一張大床與一個衣柜,當然在那靠著門口之處還有著一個方桌,一盞油燈輕輕的擺放其,在那微弱的燈光照射之下,在那方桌的一旁還站立著一位身體佝僂的老媼,一身的粗布麻衣,頭頂之木釵別著花白的發髻,看樣子至少也有六十多歲的年紀。
此時的她站在桌前正忙活著手中的活計,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卻陡然間一轉身,明亮的眼光一閃而逝。
“是誰呀?”
略顯溫和的聲音聽入耳中,恐怕是這一天來所聽到的最順耳的聲音了,不由得讓景翀那冰冷的心輕輕為之一暖。
“老婆婆是我,剛剛被堂主爺派來雜役室的弟子!”
景翀盡量平復著思緒,走到了門口,同樣回以輕柔的話語。
“哦!原來是這樣呀,那你就進來吧!”
聽到景翀的回答,老媼隨便回應了一句,就擺了擺手說道。
直到這時,景翀才默然回身沖著身后的聶海淵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跟隨而,一同報名。
蹭蹭蹭一連串腳步之聲,三個人這才從門口走入房間之中,許久之后,老媼才緩緩回頭觀看三人。
當看到來者是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之時,老媼的目光之中很快就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但隨即又正了正臉色,也沒有多問,就隨意說道,“是吳堂主讓你們來的?”
老媼的話語平淡平靜,但傳入耳中,卻并不讓人感到厭惡,所以景翀同樣隨意的點了點頭。
“是的,婆婆有什么安排盡管吩咐就是,我弟兄三人一定竭力順從!”
景翀話音剛落,就迎來了老媼好奇的目光,很顯然她并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皮膚黑黑的,眉宇之間還附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會有如此的禮遇。
“算了吧,今天天太晚了,你們先到右房休息去吧,簡單的打掃一下,等老頭子回來,讓他為你們安排明天的工作!”
老媼也不自我介紹,也不強求三人的行動,只是順手沖著右面的房間指引了一番就再也不予理睬,忙活著自己的活計。
“那么就多謝婆婆了!”
說完,景翀就帶著身后的二位一轉身就欲向右房走去。
可就在此時,院門外一連串腳步聲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蒼老的咳嗽之聲,“呃咳!老婆子,你在屋么?”
蒼老的聲音雖然無力,但卻異常的響亮,傳入景翀的耳中,則頓時讓他停立了腳步,“回來了,老爺子回來了!”
一句話提醒了老媼,卻見老媼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站起身來,蹣跚著腳步走到門口,意圖將那厚重的大門推開,但是看她這身板,似乎很難將大門打開的。
看到這里,景翀只是輕輕一笑,然后搶先了幾步來到老媼的身后伸出了援助之手。
“嘎吱!”
大門被輕易推開,在那門外,首先映入目光之中的正是一輛推車,推車之是一個鐵制的碩大水缸,看樣子此時盛滿了水。
而在推車的對面則露出了一張充滿皺褶的臉,花白的胡須,枯瘦的面容顴骨突出,一對眼窩深陷,但那眼眸卻閃亮有光,炯炯有神,略顯佝僂的身穿著一襲長袖麻布衣衫,闊大的衣袖卷到肘子處,看起來頗為精神。
此時的他正樂呵呵的看著大門,當木門被推開的剎那間正好與景翀四目相視。
“老婆子,來客人啦!”
老者一邊用力的推動著車子,一邊還不忘了詢問道。
“不是的,我們是堂主爺安排進雜役院工作的!”
景翀一邊說著,卻轉過身來,幫助著老者推動車子。
但身后的二位則在看到這般情景的瞬間,不由得面露起玩味之色,特別是那聶海淵,則更是笑容不減的看著老者努力推車的模樣,冷不丁的一句話險些讓人吐血暴走。
“哎呀媽呀,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老漢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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