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點頭,道:“說起來這血煞倒也光明磊落,不像很多人敝帚自珍,生怕被人算計。”
厲飛雪插言道:“那是血煞,除了他誰敢。”
“那倒也是。”方雷贊同。
厲風(fēng)雷忽然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然后嘴唇一張發(fā)出一聲極輕微的“噓”聲。
兩人一愣,同時閉上了嘴巴,卻見厲風(fēng)雷雙眼向上斜挑,好像看到了什么東西一樣,眼珠跟著骨碌骨碌轉(zhuǎn)了一圈,過了好一會兒才松了一口氣。
“怎么了?”方雷低聲問。
厲風(fēng)雷透過門簾向上望了一會兒,方向正是那艘青色大船,這才以低得只有三人聽到的聲音道:“你怎么會引起無道子的注意了?”
方雷一驚,無道子不就是正道第一宗道宗的大長老嗎。
厲風(fēng)雷察言觀色,又道:“你是因為什么被一劍宗請來的?”
方雷低聲說出緣由。
“無懼神怨的人。”
厲風(fēng)雷沉默片刻,搖頭道:“恐怕你這一趟不會太順利,弄不好還會給我們爺倆招來麻煩。要不,你還是回一劍宗的隊伍吧,到了魔神界咱們再聯(lián)系。”
“你這人……”
方雷心頭火起,起身就往車下走,道:“我不去了,誰愛去誰去。”
厲風(fēng)雷連忙攔住,陪笑道:“開玩笑的,別當(dāng)真。”
方雷道:“老家伙,你把話說明白,是不是想利用我去找什么東西。如果只是這樣,那咱們現(xiàn)在就各走各的,省得到了里面再翻臉。”
厲風(fēng)雷道:“找東西是一定的,但不存在利用,千萬別多心。”
厲飛雪白了他一眼,意思你挑這個話頭干嘛來。
“哎飛雪,你看方老弟這個脾氣是不是很像我?”
厲風(fēng)雷又試圖轉(zhuǎn)移話題,但沒成功,厲飛雪哼了一聲沒答理他。
“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方老弟,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方雷哼了一聲,道:“希望吧,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厲風(fēng)雷張了張嘴巴,終于低下腦袋自言自語般說道:“現(xiàn)在的年青人,怎么都這樣啊,一點兒也不知道尊老、敬老。”
方雷、厲飛雪同時哂笑一聲,車上頓時沉默下來,耳中只有異獸轟轟隆隆的奔跑聲。
北塞城距離塞北只有千余里的路程,異獸全力奔跑之下,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到了鎮(zhèn)元谷外,探索大軍止步。
然后各大宗門選擇有利地形,就在谷外拉出一條長線,開始駐扎。
駐扎的方式非常特別,也極其血腥,令方雷開眼界的同時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一只又一只異獸,前一刻還是他們的腳力,現(xiàn)在則成了犧牲品、祭品,接連被宰殺、剝皮。
然后獸皮血肉一面朝外,十幾張皮子連制在一起,圍在一個個以圓木柱搭起來的六角形高臺上,再被刻畫上各種符箓文字,獸頭則高高挑掛在角柱上。
“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一種祭祀之法,專以對付黑夜中涌來的冤魂厲鬼。”厲風(fēng)雷道。
方雷聽說過鎮(zhèn)元谷的詭異,對此也沒有什么疑問,只是覺得這種手段太過于殘忍,沒有一點兒人情味。
魔道六宗那一邊,布置了一種類似招魂幡的靈器,飄揚(yáng)在高臺周邊,釋放出淡淡的黑氣,讓人望而生畏。不過這種手法,反而比正道六宗顯得正統(tǒng)一些。
在一劍宗的隔壁,也有六座高臺一字排開,同樣的氣勢恢宏,不比正魔二宗差上多少。
他們代表的是六國皇室,另一股介于正、魔之間的強(qiáng)大力量。
大荒以東這片并不算太遼闊的土地上,大大小小共有十六個國家,其中以東齊、東吳、南越、北燕、西晉、西楚六國實力最強(qiáng),各自供養(yǎng)著正、魔、皇室三個道統(tǒng),相互掣肘。
其他小國,則是一些大實力家族建立,或明或暗依托在正、魔、六國皇室諸勢力之下,在夾縫中尋求生機(jī)。
多年以來,這已經(jīng)成了不變的規(guī)則,保證三方勢力均衡。
像厲風(fēng)雷的仙冥門,實在是規(guī)模太小,根本入不了三統(tǒng)的法眼,所以也懶得有人出來找他的麻煩。
在三大道統(tǒng)以外,各實力家族匯聚在正道六宗的后面,以獸車首尾相連,圈起一片寬闊的場地,人駐扎在里面。
方雷跟著厲風(fēng)雷,就在獸車前面支起一座帳篷,權(quán)當(dāng)臨時住房。
放眼觀望,全是這樣的房子,或大或小,都扎在自己獸車跟前,然后場地中間走動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看到了吧,雄鷹雖有自己的天空,可以高高在上,小麻雀又何嘗沒有自己的屋檐呢,而且抱團(tuán)取暖,鷹也拿他們沒辦法。”
厲風(fēng)雷四顧流連發(fā)出一聲感慨,意有所指。
方雷道:“可終究是一盤散沙,不出狀況還好,出了狀況就只能自保不暇了。”
“老弟能看出這一點兒,足見目光遠(yuǎn)大,令人欽佩。”
方雷嘿笑一聲,沒有言語。
鎮(zhèn)元谷外天黑的要早,沒多久夜幕降臨,天地間只剩一片漆黑。
營地上亮起火光,一個接著一個,排開一條火龍,然后再從散修營地中繞回去,形成一個跳動的火圈。
厲飛雪從車上取下備好的干柴,就在帳篷前面點燃,還支起了一口鐵鍋,把一包包的藥材投進(jìn)去,最后放入幾塊切好的生羊腿,大火煮起來。
很快,營地上空飄起了濃郁的肉香和一股混合后的藥草味兒。
“咦,怎么有斷腸草的味道,還有靜心蓮、鬼殺手……”
方雷嗅著空氣中的藥味,一口氣報出七八味堪稱劇毒的草藥名稱。
厲風(fēng)雷贊賞的點頭,道:“看不出老弟對岐黃之術(shù)還這么在行。不錯,這些草藥里面摻雜了不少劇毒藥草,但份量極小,再加上其他草藥中和,食用之后對人無恙。但卻是對付鬼魅之物最好的手段,不至于還沒有進(jìn)到魔神界就毀在半路上。”
方雷也想到了這一點兒。
篝火旁邊漸次響起歡聲笑語,有認(rèn)識厲風(fēng)雷的武師開始過來敘舊,也有年青人傾慕厲飛雪之名而來,少不得一番惺惺作態(tài)。
方雷籍籍無名之輩,眾人都以為他是厲風(fēng)雷的弟子,所以也沒人答理他,只偶爾看在厲飛雪的面子上假意客套上一些,然后就把他晾到了一邊。
方雷也不辯解,就在鐵鍋旁喝酒吃肉,笑瞇瞇的看看這個,瞅瞅那個,自得其樂。
“方兄弟。”
一個清脆悅耳的女人聲音從身后響起,接著風(fēng)鈴兒與曲和走了過來。
方雷咧嘴一笑,還沒等開口,就被厲飛雪身邊一個錦衣少年搶走了風(fēng)頭。
“呀,這不是一劍宗風(fēng)鈴兒仙子嗎,許久未見,一向可好。”
一句風(fēng)鈴兒仙子立刻攪動了許多青年男子的心思,舍棄了冷冰冰不茍言笑的厲飛雪,向風(fēng)鈴兒圍了上來。
風(fēng)鈴兒不分內(nèi)外一向?qū)θ硕际呛芸蜌獾模栽谝粍ψ诒姸嘟艹龅茏又虚g才有偌大的名聲,聞言微一打量道:“師兄是……”
“在下衛(wèi)國衛(wèi)杰。”
風(fēng)鈴兒連忙拱手為禮:“原來是少國公,失禮了。”
“風(fēng)仙子客氣了,可否……”
衛(wèi)杰客套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另一錦衣少年搶了過去:“在下許國許棟,有幸一睹風(fēng)仙子芳容,真乃三生……”
許棟的話也只說了半拉,就被另一青年搶走:“在下陳國陳平,拜見風(fēng)仙子……”
“在下鄭國鄭經(jīng),見過風(fēng)仙子……”
“在下周國周一山,拜見……”
“在下宋國宋其,拜見……”
“在下徐國徐彪……”
“在下曹國曹旺……”
“在下蔡國蔡廷……”
人多開始擁擠,沒有一人能夠完整表達(dá)自己的傾慕相思之情,最后只好報上個姓名,為日后再次相見留下余地。
風(fēng)鈴兒頭大,抱著雙手不住揖讓:“許國公、陳國公、鄭國公、周國公……諸位客氣了,我……”
“師姐,咱們還有正事兒要辦呢。”
曲和連忙在旁邊解圍。
風(fēng)鈴兒忙道:“對對,諸位少國公,日后有暇再敘,小妹還有要事,就不相陪了。”
說著,徑自在人叢中穿過,來到方雷身邊,略一猶豫就在地上坐了下來。
“嗯?”
“原來風(fēng)仙子也這么接地氣啊!”
一眾少國公心中吃味,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再想回頭去找厲飛雪卻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只剩厲風(fēng)雷笑瞇瞇的坐在那里喝酒。
哎,來了一位佳人,卻又走了一位佳人。
可來的這位根本不是他們的菜,正陪著一副笑臉,低聲跟方雷商量著什么。
“這貨是誰啊,怎么會跟風(fēng)仙子如此熟稔……”
“是厲門主的弟子吧,厲飛雪的同門師弟。”
“看著不像啊。堂堂一劍宗的風(fēng)仙子會對仙冥門的小弟子這么客氣?”
“有道理……”
就在眾青年才俊的臆測中,方雷終于笑了一笑,用手一抹嘴巴,隨著風(fēng)鈴兒二人站了起來。
風(fēng)鈴兒卻隨手遞去一塊香帕,示意他擦手。
方雷嘿嘿一樂,擦擦手擦擦嘴,順手又還給了風(fēng)鈴兒了。
風(fēng)鈴兒毫不在意,折了兩折放進(jìn)袖筒里面,把幾位少國公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齊刷刷的咽了一口唾沫。
“老爺子,我隨風(fēng)姐姐去一下。”
方雷經(jīng)過厲風(fēng)雷身邊,大聲道。
厲風(fēng)雷無視一般回道:“早去早回。”
方雷嗯了一聲,與二人并肩走出,向一劍宗的高臺行去。
“厲門主,這位師弟是……”
衛(wèi)杰第一個走過來,恭謹(jǐn)問道。
厲風(fēng)雷打個哈哈,道:“他……是我仙冥門的少門主方雷。”
“方雷,少門主?什么時候的事情啊,沒聽說過貴派多了位少門主啊?”
“哈哈……就是最近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向外宣布。”
厲風(fēng)雷一臉無恥的說著,又扭頭向外看了一眼,生怕方雷忽然返回,再把他搭起的臺給拆了,見果然走了這么放下心來。
“方少門主年青有為,正是看到我仙冥門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才甘愿屈身,與眾弟子朝夕相處,共謀大業(yè)。諸位可否有意加入,仙冥門的空位還多的很啊……”
眾青年前面還聽得頗為入神,到了后面就不禁露出古怪神情,相互觀望片刻,嘩的一聲告辭走了。
厲風(fēng)雷咂咂舌,道:“哎,問世間有幾人,能有方少門主的眼光與魄力啊,可惜,可嘆啊!”
“我都這把歲數(shù)了,還能活幾天啊,早晚都是你的,不如現(xiàn)在給你。記住了,不管在什么情況下,哪怕把他們?nèi)齻的東西都丟了,也不能丟這個。明白嗎?”
青龍,白虎,還有地上的老黿,同時望著方雷鄭重點了點頭。
方雷當(dāng)然明白他們的意思。
這塊墨玉可不是普通玉石,而是一方玉匣,里面裝著各種各樣的銀針,是用來治病救命的。
朱雀掌握生死,可以醫(yī)死人肉白骨,敢到幽都搶魂魄,只要肉身無損,均可起死回生。
只是這么做有違天道,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施展。
能醫(yī)人者就能救己,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憑著玉匣中的幾百根銀針,就是閻王親至也得失望而歸。
所以三圣才會有上面的態(tài)度,真正能夠保命的手段。
“老黿,你的備好了嗎?”老虎問。
“早就好了,都在他身上呢。”老黿道。
方雷恍然大悟,怪不得老黿這幾天不停的采藥煉丹,原來都是給他準(zhǔn)備的。
看著桌子上的東西,方雷忽然涎著臉笑道:“這些日子太累了,今天休息一天,陪陪你們,明天再出發(fā)吧。”
“休息什么,年青人做事就要果決干脆,有什么好猶豫的。你都陪了我們十幾年了,還不煩啊。走吧走吧,現(xiàn)在就走。”青龍揮揮手道。
方雷愕然。
“早去早回。如果能從魔神界活著下來,立馬回來一趟,我們還要考察你呢。”老虎甕聲甕氣的說。
“呸呸呸,老不死的你說什么呢,烏鴉嘴。”朱雀罵道。
“我的意思是……”老虎急忙解釋。
“閉上你的嘴吧。小雷子,一切當(dāng)心,我們等你平安歸來。”朱雀道。
“好吧。”
方雷見事情不可改變了,只好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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