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珠器靈見著自己爆發的無量攻勢就這么輕易的被化去,除了咬咬牙,也沒有別的辦法。
只是運轉全身力量,一往無前。
霎時,幻夢珠之上篆文流轉,凝為一尊人影,一雙眸子迸射出無量金光,神輝璀璨,如秋意刻入萬木,有無窮無盡之蕭瑟殺意散逸而出。
這一剎那。
幻夢珠器靈爆發全力,所有的夢景畫面爆炸,毀滅的力量沒有任何的花哨,沒有任何的變化,沒有任何的騰轉挪移。
勇往直前,橫沖直闖。
轟隆隆!!!
似若乘風破浪的飛天神舟,一道道時空之痕如狂瀾般濺起。
若真龍升天,在咆哮。
遠遠看去,驚天動地,無與倫比。
真幻生滅之間所蘊含的恐怖氣機橫浸周凡的神魂,動搖他的心神。
形成摧拉枯朽,秋風掃落葉之強烈攻勢。
周凡立在雷池之上,道袍翩翩,看著撲面而來的攻擊,神色淡然。
踏步而出,大袖一展,搖蕩天穹。
倏爾一點光華乍現,隨后,一只五行之氣流轉的掌印浮現。
先是瑩瑩一點,小巧玲瓏,須臾之后,轟然膨脹,覆蓋天穹,彌天接地。
轟隆隆!!!
掌印展開,遮天蔽日,有一種難言的氣機在彌漫。
往下一按。
所有的攻擊就像是百川入海一樣,沒入掌印,沒有掀起絲毫漣漪。
不過瞬息之間,幻夢珠器靈的無量攻勢便如泥牛入海,無有一點動靜,空空如也,恍若是一場夢。
什么,都沒有了。
“怎么會這樣?”
幻夢珠器靈又驚又怒,不敢相信。
這是它長存世間無數年所積累的力量,現在全部爆發,居然沒有傷到對面之人的一根汗毛?
甚至,都沒能接近對面之人。
便被一道掌印鎮壓。
“幻夢珠。”
周凡目光平靜,注視著幻夢珠,上面的篆文看上去暗淡了幾分,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而幻夢珠依然是沉默,靜靜而立。
到現在為止,周凡提出的條件事實上算得上是很優渥了。
只是在幻夢珠器靈的內心深處,還是非常抗拒。
“我不愿再受制于人了……”
幻夢珠器靈幽幽一嘆,暗自掐了個法訣。
“嗡嗡嗡~~~”
似有一道無形大手憑空出現,將仙天之中的時空局面拍碎。
頓時,仙天的錯亂時空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而各大勢力之人亦是重新出現。
甫一出現,便將目光刷的一下就投了過來,集中在幻夢珠和周凡的身上。
或者說,是那道掌印之下的幻夢珠。
“這是想要渾水摸魚么……”
周凡微微一笑,自然是看出了幻夢珠器靈的打算。
面對自己它已經沒有了手段,只能將禁法撤去,引各大勢力之人入場,行最后一搏。
這是陽謀,各大勢力之人即便是看清楚了,也沒有辦法。
這一刻。
場中一片安靜,只有颯颯清風拂來,有一種奇妙的韻味。
周凡立在雷池之上,天青雷水激蕩,澎湃有音,他目光掃過全場,將各大勢力之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
不得不講,幻夢珠器靈的策略是生效了。
重寶在前,近在咫尺,誰沒有搶奪的心思。
周凡垂下眼瞼,在所有人愕然的神情中,五行大手一握,倏爾之間,便拿著幻夢珠呈在周凡的面前。
鄭司凌目光晶瑩,氣質沉穩,見此情景,言道:“周道友此舉似有不妥,這法寶我等都出過手,應當共商其歸屬才是。”
“鄭道友言之有理。”
說話的是碧霄閣的沙晟,頭戴金冠,身披霞衣,金燦燦的,上面纏繞著細細密密的篆文,不斷生滅。
他踏前一步,偉岸身姿,言道:“我等也出過手,自然有份。”
“寶物出世,有緣人可得。”
蕭蓮洛捋了捋垂下來的青絲,道:“我等都出過手,自然都是有緣人。”
其他勢力之人同樣站出來,話語擲地有聲,表明了對幻夢珠的志在必得。
在場的眾人都是出自大勢力,或者與圣地有關聯的,對周凡雖有忌憚,但在關乎成仙的寶物面前,卻也不會退讓。
忌憚是忌憚,但不會害怕。
這一幕幻夢珠器靈同樣是看在眼里,這樣的局面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是以,他才沒有反抗剛才周凡的舉動。
只有場面大亂,不是鐵板一塊,他才有機會帶著莊妤從容離開。
“只是那枯藤。”
幻夢珠器靈想到自己守護無數年的寶物,心里就直滴血。
“看來諸位對這寶物都有想法了。”
周凡目光平靜,負手而立,神態從容。
“這樣的話,那就只有各憑手段,決定此寶到底落入誰手。”
話音一落,場中一片蕭殺氣機彌漫。
各大勢力之人都變得凝重起來,在場之人,誰都不是善茬子。
一旦交手,必是石破天驚。
“趕緊打起來。”
幻夢珠器靈看在眼里,心里思量著,等會該從那便突圍。
便在這個時候,周凡率先動手了。
只不過,對手不是在場的各大勢力之人,而是幻夢珠。
五行大手一捏,霎時,一道道光華層層疊疊的如同蠶絲般,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道,將幻夢珠籠罩。
“什么?”
幻夢珠器靈驀然一驚,意念抖動,又驚又怒。
他是真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周凡竟然還會來對它出手。
“咄。”
幻夢珠器靈斷喝一聲,運轉神通,重重疊疊的夢景畫面交織,如煙如霞,匯聚成強大的力量。
“無謂的掙扎!”
周凡念頭一起,無邊偉力浩浩蕩蕩。
“咔嚓~咔嚓~咔嚓~”
幻夢珠周圍的夢景畫面全部破碎,它發出一聲驚叫,被定在原地。
一道道如蠶絲般的光華,將其裹得像個大繭子一樣,一動不能動。
當然,莊妤也沒能逃過被封禁的下場,一樣的被裹成了繭子。
“現在,法寶就在這里。”
周凡手中握著幻夢珠,說道。
聲音不大,但字字清越,在場中眾人耳邊有著回音。
這一刻。
寂靜無聲,只有花開花落。
眾人神情凝重。
好一會,紀御哼了一聲,身后殺伐之氣大作,錚錚而鳴,言道:“不知如何個各憑手段?”
沙晟上前一步,朗聲道:“周道君,法寶歸屬尚未定,此時在你手中,恐怕不妥當吧。”
周凡搖了搖頭,單手負立在后,一手舉拖著被裹成一個繭子的幻夢珠,淡然道:“都來拿吧,誰能有本事從我手中拿到,便是誰的了。”
“周道友之言可是當真!”沙晟神情冰冷。
“寶物就在這,過期不候。”
周凡立于雷池之上,道袍翩翩。
“嘿,既然周道君都已經發話了,大家又何必這般虛偽呢。”沙晟冷笑幾聲。
鄭司凌見沙晟這么說話,心里很清楚。
在場之中,只有碧霄閣最為人多勢眾。
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周凡,這便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在所有人的身上。
沒一個人敢講,一對一能夠贏得過周凡。
而那日懸練峰一戰,更是將周凡的戰力推向了一個不可深知的高度。
這個時候,他們就只能跟周凡講規則了。
打是打不過的,但是寶物就在眼前,又怎能放過。
周凡立在雷池上,似是看不出眾人的心思一樣,平平靜靜地道:“接我三招,三招過后,還能留在此地者,這寶物便與我無緣。”
蕭蓮洛開口道:“以道君的實力,確實這樣最合理不過了。”
周凡似笑非笑,在雷水上踱步,道袍颯颯,帶著波聲,看不出深淺。
“接下來,可以奪寶了。”
各大勢力之人沒有說話,只是齊齊踏前一步,清氣流轉,層層疊疊,金輝盈空,虹光騰龍。
浩瀚而偉岸的力量撲面而來,如同驚濤駭浪,又像是山岳崩塌,不可阻擋。
五雷觀以鄭司凌為首,同時出手,雷文大如星斗,垂落紫青,亙古不朽。
碧霄閣七人則立在金燦燦的鵬鳥身上,玄功相合,凝成遮天大手,交織成陰陽混洞,當頭罩下。
蕭蓮洛,紀御,陳家,申方家……凡是在場之人,無不是運轉神通玄法,或是祭出法寶。
轟隆隆!!!
眾人合力,威能何等之浩瀚,簡直是驚天動地。
一個接一個的漩渦衍生,黑洞洞的不見底,吞噬一切,時空在其中如同磨盤,絞殺一切。
周凡踩踏在天青雷水上,在他的背后,一縷縷光華浩浩蕩蕩,幽幽深深,覆蓋時空,不見其底。
星斗列排,一張覆蓋青穹的陣圖陡然一震,光芒大方。
霎時,各大勢力之人從原地消失不見。
在仙天的某處。
沙晟一臉驚駭的看著自己周圍,金輝騰空,銀花滿樹,祥云重重疊疊中,仙禽靈獸。
“這就是他的真實實力么!”
鄭司凌看著周遭陌生環境,苦笑一聲。
能將他悄無聲息之間便挪移方位的,自然,也能悄無聲息的要了他的命。
“好強!”
紀御立于點將臺上,眸光中滿是驚駭。
“周凡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在申方家戰車之上,傳出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走吧,此處不是夢主仙天所在,只是夢宮的傳承仙天罷了。”
送走了各大勢力之人,周凡看著被裹得像個繭子似的幻夢珠。
突然之間,空間一暗。
一道森然的殺機綻放,像是匹練一般,貫通時空,只是眨眼間就降臨到周凡的身后。
仔細看去,殺機之中,有一件似刀似劍的法寶,銘刻錚錚鐵紋,每一道鐵紋都纏繞著細細密密的面孔,或是絕望,或是悲慘。
“哈哈。”
大笑聲傳來,隱隱見到一抹血色人影,長發垂肩,面頰上如同荊棘般的刺紋扭曲如毒蛇,透著陰森可怕。
“這好東西歸我了。”
“就等著你呢。”
周凡抬起頭,目光森然。
大袖一擺,玄青古劍迸射出一道道劍氣。
“叮當~叮當~叮當~”
劍氣斬在那法寶上面,那上面的鐵紋像是冬日的雪見了太陽般融化,不計其數的扭曲人面在這一刻蒸發,化為一個個的人影,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是普通人,或是修士。
他們都是被以殘忍手段祭煉,以血祭的方法提升法寶的威能。
這類法寶,最是容易污穢法寶靈性,以及修士肉身,壞其功果。
見到這一幕,來人心中一驚,身上的血衣漣漪頓生,就要遁走。
他是真沒有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所祭煉的法寶,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急退,非常干脆。
轟隆隆!!!
正在此時,前面的時空登時扭曲,化作無盡的漩渦。
繼而一道劍氣銀河倒懸而下,不可思量,深不見底,日月星辰都在其中沉浮。
轟隆隆!!!
劍氣銀河翻卷,硬生生將這不知姓名的來人鎮壓在里面。
“啊!!!”
來人發出一聲驚叫,他的遁法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這一次怎么失效了?
“鎮!”
周凡雙目一凝,迸射出兩道神光,筆直一線,落在來人的額頭上,定住他的神魂,然后劍氣銀河一旋,化作光暈,懸在了他的身后。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甚至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還沒到。
“魔門!”
周凡看著那一個個虛幻人影,漸漸化作真靈光華,循著冥冥之中的軌跡,沒入無名,眉頭一皺。
魔門,由來已久,其來源根底已不可追。
但正式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卻是在近古,那群雄逐鹿,百家爭鳴之世。
那是一個皇權旁落的時代,遼闊的中洲大陸沒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皇者。
而百家爭鳴,則意味著每種理念的推動者,都可以向每一位諸侯方伯推廣著自己的思想。
但從群雄逐鹿,到楚漢秦三國鼎立,三國皆有自己的官方思想。
于是,那些曾活躍一時,但價值取向與官方思想不盡相同甚且背道而弛的學說,便漸漸變得黯淡而失語。
是以,其中的一些有識之士,為了保存自己的理念,結成了一個團體。
在每一個學說中,自然不會是只有一種理念。
其中一些理念因爭奪主權失敗而黯然退場,被這個團體吸納。
慢慢的,這個團體又吸納了不少‘失敗者’,成了一個駁雜而龐大的學說匯聚體。
其駁雜而龐大到了何等地步,可能連自己人都分不清隨便遇上的一個人,會不會是自己人。
為了區別過往,這些人,統稱自己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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