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常州的隊伍并沒有因為多了一個墨鏡成而有所不同。就連一開始有些懷疑的太醫和賀之源慢慢的也放下了警惕心,因為墨鏡成很安分,將一個行商的人扮演得十足十像,而且從他嘴里他們知道了很多常州的情況。
去年常州確實是發生了水患,但情況并不是十分的嚴重,如果官員一開始就上報朝廷,請求朝廷的支援,和百姓齊心協力這個難關并不難度過。
但是每次發生什么天災人禍的時候都是那些官員斂財的最佳時候。每每朝廷往下撥的賑災款到了發生災情的地方都會大大的縮水,所剩無幾。常州的官員亦是如此。
就是因為常州的水患并不是十分的嚴重,所以那些官員就更加不上心了。事實上一開始朝廷就撥下了款項,卻幾乎都被私吞了。到了后來有人將事情捅到了燕京,燕京派了人下來,當地的人都以為有了希望,結果還是一樣。來的官員和當地官員勾結在了一起,根本就什么都沒有調查就回燕京復命了。
官員中飽私囊,哪里會管老百姓的死活呢?事情又已經發生那么久了,朝廷也派人來過了,官員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受苦的只是老百姓而已。這半年多的時間以來常州的老百姓苦不堪言,連吃都成問題,很多地方的人都想辦法逃難離開了。
墨鏡成說他家里原本是當地一個富裕之家,但是一場水患改變了一切。官府勒令當地的富商捐出部分家產,說是部分,但有些人的家產幾乎部被迫捐了出去。捐了出去的銀子也沒有用到百姓身上。
他家里也是如此,官府還趁機打壓當地的富商,他沒辦法才在過年的時候跟著商隊出來,就是為了能多賺一點銀子回去。
阮伽南對墨鏡成的話持懷疑的態度。她懷疑的不是他說的常州的情況,而是他自己的情況。
她怎么感覺他在說故事呢?
她有理由懷疑這人根本就是寧王的人,之所以搞了這么一出戲目的就是讓這人順理成章的加入他們的隊伍,這樣就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隊伍里還有一個戶部侍郎,不定時的會寫信回燕京向皇帝匯報他們在路上的情況。
好在一路上也相安無事,聽了墨鏡成的話之后,鳳明陽覺得常州的情況非常嚴峻,所以就決定加快步伐。又有了墨鏡成這個常州本地人之路,一行人倒是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十來天到了常州邊界的一個小鎮上。
這個叫昌平縣的地方離常州也只剩兩天的時間了,面積算不上很大,但也不小,根據戶部記在的資料來看,昌平縣的人口可是有上幾千之多。這個人口數量在鳳歧國來說并不少了,現在鳳歧國也只有燕京這一類的大城鎮人口才會比較多,勉強可以和現代的一些小城市人口相比較。
阮伽南一路走過來都沒有看多多少個人,特別是越靠近常州這一帶就越是如此,讓她不由得懷疑常州的情況是不是已經嚴重到了如此地步。
聽說前方就是昌平縣了,阮伽南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有個像樣的地方停留了,也終于能有點人氣了,可是進了昌平縣卻發現并非如此。
“這個地方看起來怎么有點奇怪?”阮伽南和鳳明陽嘀咕道。
鳳明陽擰著眉,神色也有些奇怪疑惑,眸色有些深沉的看著馬車外的景象。
按理說現在才過完年沒多久,街上的人應該很多,攤販也有很多,很熱鬧才對。但是事實上卻不是如此。昌平縣街上來往的人很少,顯得有些冷清安靜。而且過往的人臉上的神情都有些木然,沒有絲毫才過完年的喜慶和歡樂。
更奇怪的是他們一路進來,看到街上很多來往的人居然都是女子,甚少有男子,要不就是年老年少的男性。成年健康的男性屈指可數。
“嘿嘿,這不會是女兒縣吧?”阮伽南開著玩笑。
“什么女兒縣?”鳳明陽聽到這個詞覺得有些新鮮。
“王爺,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地方叫女兒國的嗎?”阮伽南故意問。其實她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女兒國,她就是想逗逗寧王而已。
誰知道寧王想了想問道:“你說的女兒國是西羌國嗎?”
這下輪到阮伽南驚訝了,“你們這里真的有女兒國,叫西羌國?”
鳳明陽點頭,“確實是有個國家是女人當政的,但不是叫女兒國,而是西羌國。”
“王爺你去過那里嗎?那里真的部都是女人?連皇帝和朝廷上的官員也都是女人做的?”阮伽南很是好奇的問。
她還真是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真的有所謂的女兒國,她還以為只是故事里說的而已。
鳳明陽木著臉看著她,懷疑她這個問題是不是在嘲笑他。
阮伽南對上他控訴的雙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道:“王爺,我可不是在笑你啊,我是認真問的。好吧,前面那句我收回來,我知道王爺你是沒去過的,就你這身體,能離開燕京就很不錯了,怎么可能還到別的國家去。”
不說還好,一說鳳明陽的臉都沉下來了。
寧王一不高興就不愿意再繼續說西羌國的事了,任由阮伽南怎么問他都不理會,氣得她在心里又暗暗將他罵了一頓小氣鬼。
一行人走到了縣城中心的區域才找到了一家稍微好點的客棧。陸英先一步進了客棧詢問,得知還有房間,足夠他們一行人住了才又出來稟報。
鳳明陽冷著臉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緊接著就是阮伽南。
嚴知君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了眼鳳明陽有些冷淡的面色,他用手肘碰了碰阮伽南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又惹明陽生氣了?”
阮伽南對他的用詞感到不滿,“什么叫又?我什么時候惹他生氣了?明明是你家王爺小氣好嗎?”
一個男人這么小氣真的好嗎?
“什么我家王爺,明明是你家王爺,你們這一路走來不是挺恩愛的嗎?還有啊,我還聽說你們在上元節的時候在大街上還摟摟抱抱,恩愛非常的呢。”
說到這就要說說上元節那天晚上的事了。
阮伽南和寧王在大街上秀完恩愛之后雖然很快就離開了,但還是被人認出來了,于是很快事情又傳遍了整個燕京。..co下大家都知道寧王和寧王妃感情很好,很恩愛了。都說想不到阮府那個舉止粗魯的阮大小姐真的俘獲了寧王的心什么的,讓阮伽南聽了一陣無語。
“你哪只眼看到我們恩愛了?”阮伽南拒絕承認。
嚴知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兩只眼睛,“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們一路上膩膩歪歪的不是恩愛是什么?”
阮伽南氣結。她總不能說她和寧王在演戲吧?不過她覺得他們都知道,但偏偏不說,為的就是能時不時的揶揄她一番。
“你們兩個還要不要進來了?”褚衛走到了半路回頭看到兩人還站在那里又不知道在吵什么,頓時有些頭疼了起來。
這兩人怎么看著有點像冤家了?
這個念頭才閃過他又忙搖頭甩開了。
阮伽南可是明陽的妻子,不管他們兩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阮伽南寧王妃這個身份都不會改變。知君是知道這個事實的,所以他一定不會對阮伽南產生什么不應該有的感情的。
他真是瘋了,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來了來了!”嚴知君看到阮伽南被自己的話誒堵住了很是得意的走了。
終于讓他吵贏一次了吧。
阮伽南看著他得意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幼稚鬼。
進了客棧阮伽南發現客棧里也是很安靜,安靜得讓她懷疑這里面到底有沒有住了客人。
“掌柜的,你們這里怎么這么安靜啊,不會是曾經出過什么命案吧?”阮伽南扒拉著柜臺問。
掌柜面一黑,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小姑娘,你可別亂說話啊。小的這個客棧可是開很久了,也很干凈的。昌平縣我認第二就沒人敢人第一。”
“那你這里怎么這么安靜啊,都看不到一個人。不會是就只有我們入住吧?”阮伽南故意打量了一番四周問道。
掌柜面色變了變,嘆了一口氣才道:“今天確實是只有你們一行人入住。原本我們昌平縣也是很繁榮昌盛的,來往的路人,商人也很多。可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就慢慢少了,現在就更是如此了。說實話,你們還是最近一年來到我們這里最多的人了。”
“這是為什么,難道是你們鎮上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她又問。
掌柜搖了搖頭,“哪里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啊,現在我們鎮上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我們都恨不得能多發生點事呢。”
“為什么人越來越少了?”她繼續問。
嚴知君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問這么多做什么?”是不是太好奇了?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好奇啊!”不能問哦。
嚴知君無語了。
一旁的鳳明陽卻是微微蹙起了眉頭,垂下的眼眸若有所思了起來。
因為有旁人在,阮伽南和鳳明兩人自然是要住在同一間房的,其他人隨意。
“褚衛,我和你住同一間房吧!”嚴知君道。
褚衛頓了頓,“不是還有空余的房間嗎?你和我擠一個房間做什么?”
嚴知君正要說什么,走在前面的鳳明陽聽到兩人的對話回過頭看著嚴知君道:“你們分別住我隔壁吧,不用住同一間房。客棧空余的房間足夠我們所有的人入住了,不用擠在一塊。都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你們好好休息一下。住同一房間不方便。”
“聽到了吧,自己乖乖住吧。”褚衛拍了拍他的頭就先一步上樓去了。
墨鏡成經過嚴知君身邊,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還在喝奶啊?”怎么好像有點粘人?
嚴知君一聽立刻就怒了,“你才還喝奶,你家都還喝奶!”朝著墨鏡成吼完之后才氣沖沖的踩著重重的腳步上樓去了。
墨鏡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自己很無辜。
誰讓他一路上都像個孩子一樣,這會兒又想和褚衛一個房間,分明就是想讓褚衛照顧他嘛,所以他才這么一問啊。誰知道他竟然發這么大的脾氣。
嘖嘖嘖,明陽這里兩個朋友實在是有些讓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看起來像是跟著來玩的一樣。
墨鏡成搖了搖頭也慢慢的上樓去了。
相處了一路,對同行的這些人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了。
褚衛和嚴知君兩人他知道和明陽關系很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明陽的妻子,阮伽南就讓他很是好奇了,而且他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她。
一路上看來她和明陽的關系很好,互動自然,有時候也很親熱。最讓他意外和驚訝的是明陽對她似乎也并不是嘴上說的那樣,只是需要娶個王妃回來裝門面而已。
他和明陽認識也這么多年了,對他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他以為他對阮伽南只是利用關系,但是現在他卻不太確定了。
如果只是利用,明陽對她不會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包容,而且有時候他覺得明陽似乎也并不排斥和她在一起,有時候甚至會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縱容!
他都覺得自己懵了,搞不懂了,腦子都要脹起來了。
頭疼!個個都是讓人頭疼的人!
回到了房間里,阮伽南首先就是檢查了一邊房間,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的情況和地方,確定無礙之后才走到椅子上癱坐著,一副累癱了的樣子。
鳳明陽一轉身就就看到她如此不雅的動作,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問道:“王妃,你一向如此豪邁嗎?”他盡量用了一個比較好聽的詞。
阮伽南懶洋洋的瞥他一眼,“王爺,我豪不豪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話里意有所指。
這種話鳳明陽聽得多了,也就免疫了,“哦,可能是本王對你的了解不夠。”所以每次還是會被她的某些行為驚嚇到。
“哦,不夠,那王爺需要深入的了解嗎?”她故意勾人似的斜睨著他,故意在深入兩個字上咬了重音。
鳳明陽眉心一跳,竟然詭異的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然后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她就是故意的,想看本王出丑。
他冷靜自持的上下掃了她一眼,“王妃當初說的話忘記了?身材長好了嗎?沒長好就不要說這種話了。本王不想打擊你。”
阮伽南悲痛的發現寧王變了!他再也不是她剛認識的那個單純天真,可以任由她逗弄的王爺了!
意識到這個,她頓時覺得以后的日子會少了很多樂趣。她一個現代女性怕是撩不動寧王殿下了。
唉,憂傷。
“王爺,你這樣會失去我的,我告訴你。”她目光幽怨的看著他。
“嗯,不用擔心王妃,本王不會讓你失去本王的。”鳳明陽淡定非常,覺得自己對她真是越來越能應付自如了。
好吧,偶爾斗斗嘴好像也是挺不錯的,增加一點生活樂趣。
王妃真是個有趣的丫頭,以后繼續保持吧。說不定日子長了,她可以讓他改變主意呢?
“王妃是要先用飯還是先洗漱?”鳳明陽問。
阮伽南被他打擊了一下,有些蔫蔫的,“隨王爺吧。”
他點了點頭,“那便讓陸英把飯菜拿到房間里用吧。”他也不太想到下面去用飯了。
“隨王爺吧。”她又說。
鳳明陽瞟了她一眼,見她像個新鮮蘿卜頭頂上的葉子蔫了下來一樣,蔫頭聳腦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轉身去收拾自己,讓她自個兒待著了。他相信等一會兒他回來她就會活過來了。
陸英接到吩咐很快便到下樓點了菜,等飯菜好了之后又和丹砂兩人將飯菜端了上樓到了兩人的房間。
阮伽南將兩人進來問道:“樓下大廳還是沒人嗎?”
丹砂搖了搖頭,“沒人,安靜得很。小姐,奴婢覺得這昌平縣怎么有些古怪啊,這客棧也是。不會是黑客棧吧?”
她知道有些客棧專門做宰人的生意,明面上看起來是一家普通的客棧,但是到了夜里就會用迷煙之類的東西放倒客人,再將客人的錢財洗劫一空。嚴重一點的還會將人暗地里殺了,或者是將人買到偏遠窮僻的地方去。
陸英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會吧,我沒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啊。”
丹砂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有問題還能讓你看出來嗎?”這么輕易的就讓人看出來,還怎么宰人?
“話不是這樣說啊,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多少能看出來一點吧。我看樓下的掌柜和小二都是普通人,身上并沒有武藝,客棧周圍我也看過了,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的地方。”陸英說道。
剛一到這里他就四處看過了,為的就是防止出現丹砂說的這種情況。但是他在四周看了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這就是一家普通的客棧。
丹砂懶得和他說了,只是看著自家小姐。
阮伽南想了想說道:“這家客棧確實是有些奇怪,但也并不一定就是黑客棧。昌平縣上人這么少,剛才掌柜的也說了,近兩年來往昌平縣的人越來越少了。客棧沒客人入住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為什么昌平縣會越來越少人來往呢?昌平縣這個位置可是很多地方的必經之路,只要是往燕京方向而去的路人,除非是留宿野外的,不然的話都極有可能會經過昌平縣。按理說這樣的一個鎮子,應該很熱鬧,人很多才對。
正想著,鳳明陽換好衣服走了過來,阮伽南瞥了他一眼問道:“王爺,你對此事怎么看?”
鳳明陽走過來坐了下來,陸英手腳麻利的開始幫他布菜裝飯了,丹砂見狀也連忙為自家小姐忙活了起來。
“確實是有些奇怪。按照戶部記載的資料來看,昌平縣人口已經好幾千了,是個不小的鎮子了。可是如今看來卻不像是人口好幾千的縣城。只是我們今天才剛到,現在時候又晚了,有什么也要等到明天再看了。而且我們這次出來主要的事情是常州的事,如果昌平縣沒有什么大問題,我們也不要多管閑事了。交給這里的父母官便可。”
他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處理別的事。
阮伽南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覺得也有道理。他們可不是出來玩的,哪有時間和心思去管那么多事啊。
但是……
她還是想懟懟他。
她斜睨著他,“王爺,既然我們不要多管閑事,那王爺為什么會多管閑事的把墨鏡成給救下來了呀?”她還故意在多管閑事這四個字上咬了重音,嘲笑意味十足。
鳳明陽沉默了一下才溫和的看著她溫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王妃,本王在為自己積福呢。”
“……”好吧,你贏了!
陸英和丹砂兩人兩臉懵逼,搞不清楚這兩個主子到底在說什么,怎么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用過晚飯就要討論睡覺的問題了。
“王爺,我是女子,按理說應該是我睡床上的!”阮伽南率先說道。
鳳明陽看了她一眼,“按理說?按什么理?”
阮伽南理直氣壯的道:“我是女子啊,你是男人,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要和一個弱女子爭床睡不成?你有沒有風度?”
鳳明陽點了點頭,“按理說確實是這樣的。”
她一樂,“那不就得了,所以今晚床是我的了!”
“但是——”他話一頓。
“但是什么?”她警惕的看著他。
“但是王妃,本王身體不好啊,你讓本王睡地上這不是要本王的命嗎?身體好的人就應該禮讓一下身體不好的人,這難道不是人的基本教養嗎?”鳳明陽將她的話甩了回去。
阮伽南為之氣結不已。
“我不管,反正今晚我要睡床,王爺你要是想睡床的話你就上來睡吧,反正床夠大!你要是不喜歡你就自個兒睡地上吧!”阮伽南覺得自己肯定說不過他的,干脆耍起賴來了,先一步躺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了,睜著一雙圓溜溜,黑亮得嚇人的眼對他說道。
鳳明陽一陣沉默。
他就知道以這人的厚臉皮會這樣。
只是睡地上實在是不愿意。不說這地上舒不舒服了,光是這天氣這么冷,就算是在地上鋪上兩層棉被也不見得有用。他要是睡在地上,明天還能不能起得來都是個問題呢。
寧王冷靜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勢,覺得還是忍忍算了,反正他們也不是沒有同睡在一張床上過。
這么一想,寧王很快就將心里的那一點不自在,別扭拋開了,神情淡然的脫下外套,把桌子上的燭火熄掉,然后在阮伽南驚愕的目光中動作利落干脆的躺上了床,蓋上了被子。
阮伽南僵在床上半天沒反應過來。沒有想到他真的躺上來了,她還以為——好吧,現在的王爺畢竟不是曾經的王爺了。
她在心里幽幽的嘆了一聲,“王爺,我睡姿不太好,你多擔待些啊。”
她也是好人了,還提前給他打預防針。
鳳明陽不以為然,“王妃,你忘記了我們曾經躺在一張床上睡過的事了嗎?”
阮伽南沉默了。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了。大婚那晚她累得跟個死人一樣,哪里還會有睡姿問題?
“王妃還有什么要說的話,不然的話咱們就睡覺吧。”鳳明陽覺得時候也不早了,該休息了。
“沒有了,王爺,睡覺吧。晚安。”
鳳明陽覺得晚安這個詞有點新鮮,以前沒有聽過,但是這個時候說出來,從字面上也是可以理解是什么意思的,所以他也很有教養禮貌的回了一句:“王妃,晚安。”
鳳明陽是真的沒有把阮伽南的提醒放在心上,就像他說的,兩人又不是沒在同一張床上睡過,大婚當晚他也沒有覺得她睡姿不好,所以他覺得是她故意在嚇唬他的。但是半夜他就知道錯了。
一個人睡總是沒有兩個人睡來得暖和的,特別是這么冷的天里,條件又不是很好。兩人睡自然是比一個人要暖和舒服多了。所以鳳明陽睡得倒也還算舒適,沒有太難受。不過睡到半夜的時候他睡夢中忽然覺得一陣憋悶,喘不過氣來,好像胸口上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一樣。
這種快要窒息的難受讓他不得不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做惡夢了,但是很快他就借著窗子透進來的月光看到了真相。
他這哪里是做惡夢啊,分明就是被人壓的!
原本安分睡在他旁邊,裹著被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趴到了他胸口上!像個看到食物的蜘蛛一樣,兩只手,兩只腳都纏著自己!難怪他會覺得快要窒息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生無可戀。
明明大婚那晚她睡得很安分啊,也就是枕著自己的胳膊了而已,怎么今晚整個人都趴在他胸口上了。他可以感覺到,她真的是整個人都貼在了自己身上。因為緊緊的蓋著棉被,身體溫熱,貼著不厚的單衣源源不絕的暖意從她身上傳入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連帶自己也覺得渾身暖烘烘的。
但還是太難受了,她雖然是個女子,但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也是壓力很大的!
他有些艱難的呼吸了一口氣手腳并用的將她從自己的胸口上移了下去。她人一移下去,他頓時就覺得輕松多了。不甚明亮的月光中他側頭看了一眼依然處于熟睡狀態的人,不由得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后重新閉上了眼睛,準備入睡。
但是他還沒有睡著呢,她整個人又粘上來了!他閉了閉眼睜開,又將她移了下去,還專門移得遠了一點,幾乎都睡到邊邊上了。
他以為這樣她總不會趴上來了,但是顯然他低估了她的睡姿問題。不一會兒她又趴上來了,要不是確定她真的還在熟睡,他真的以為她是故意在折騰他。
如此來回的好幾次,鳳明陽終于放棄了將她挪到一旁自己睡的想法。他不得不伸出手將她固定在自己懷里,長腿也將她的腿夾住,讓她乖乖的睡在他懷里。他還專門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不會賴到自己的胸口上,把自己的胸口當床用才吁里一口氣,有些心累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睡飽了的阮伽南聽到外面隱約傳來的聲響才慢慢的蘇醒過來。
一醒過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妥了。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被寧王緊緊的抱著,自己窩在他懷里,而自己的兩條腿還被他的腿無意識的夾住!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昨晚寧王獸性大發,忍不住對自己下手了?
很快她又否定這個可能了。要是寧王真的對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的。雖然說因為和他住在同一個房間所以降低了一點警覺心,但也沒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亂來也不知道的地步。所以……她想了想很快便找到答案了。
嗯,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昨晚寧王被自己不雅的睡姿給弄醒了,沒辦法才將自己固定在他懷里。難道是她半夜趴到他身上睡了?
阮伽南很認真的在想著這個可能性會有多大。一番思索下來之后她覺得可能性是很大的。畢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睡一張大床,愛怎么滾就怎么滾,舒服慣了。要是在滾動的過程中遇到障礙物,她要么就是把這個障礙物給踢走,要么就是把障礙物當床上用品用了。
看來她是把寧王當床上用品來用了……不過寧王這個床上用品使用感受確實挺好。
“王妃是在回味昨晚的事嗎?”冷不防的從她頭頂上傳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因為剛醒,還帶著一絲絲的慵懶。
阮伽南眼珠子轉了轉,仰起頭很是無辜的道:“王爺,我昨晚已經提醒過你了,是你不相信的,你不能怪我啊!”
“你還是個女人嗎?哪里有女子像你這樣的?”寧王板著臉斥責道。
“王爺,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啊,很多人的睡姿比我還厲害的。再說了,王爺,不要說得好像你見過很多女人睡姿一樣。你也就見過我一個人的睡姿而已,根本就無從比較好吧?”阮伽南有些鄙夷的看著他。
“……就算本王沒有見過別的女人的睡姿,但是本王很確定你這個睡姿是不妥的。”非常的不妥。
阮伽南眨巴著眼睛,“王爺,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改不了了,既然如此,那今晚你就睡地上吧,不然你去和陸英睡也可以。再不然也還有嚴公子,褚公子,隨你選擇好了。”
鳳明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今晚你睡地上!”
說完也不和她多說了翻身從床上起來了。
“王爺,王爺,你不能這樣欺負我啊!太沒風度啊你這樣。”
“跟你說什么風度,不用。”而且誰欺負誰還不知道呢。
陸英送來早飯的時候就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王妃好像在跟王爺慪氣?
阮伽南心里不爽著呢,用早飯的時候故意將寧王喜歡吃的東西一掃而光,看著寧王懸在半空的筷子得意的朝他扮了個鬼臉。然后飛快的將碗里的米飯吃干凈放下碗。
“王爺,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啊,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她愉快的說完連蹦帶跳的走出了房間,留下了一臉頭疼模樣的寧王看著空空如也的碗碟不知道要怎么下手繼續吃了。
阮伽南又戲耍了一番寧王之后心情好多了,一臉愉悅的下樓了,正好碰上了在樓下用完早飯的嚴知君,褚衛還有墨鏡成。
嚴知君這人看起來單純,沒有經過什么世事,但實際上聰明得很。他對鳳明陽說不上是十分了解,但起碼也有八分了。一開始是有些不明白,但是一路上過來,再不看出點什么來真是連阮伽南都不如了。
所以他和墨鏡成很快就熟悉了起來,褚衛還是一如既往的少話,不過阮伽南懷疑他比嚴知君知道得更早。
在三個人眼里,顯然已經將墨鏡成歸于鳳明陽身邊的人了。
“哎,你們,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啊!”阮伽南熱情的問。
“去哪里逛?今天不用趕路嗎?”嚴知君不明所以的問。
“昨晚我和王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里離常州也不遠了,倒也不用急在一時趕路。咱們一路過來也吃了不少苦,來到昌平縣先好好休息兩天再趕路也不遲。所以現在我要到外面逛逛,你們要一起去嗎?”不去的話她就帶著自己的丫鬟走了。
嚴知君馬上響應道:“去去去,我去。”
墨鏡成看了眼樓上沒有動靜的房間,狹長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絲笑意,道:“既然這樣我也一起吧。”
褚衛看了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點著頭,“走吧,正好我們都吃完了。”
“賀大人,徐太醫,那你們隨意了。”阮伽南和賀之源和徐太醫打過招呼之后就帶著人出門了。
賀之源和徐太醫相視了一眼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寧王妃實在是有些不像話,王爺沒有一起,她一個婦人怎么能和幾個男子一同出門呢?”賀之源對阮伽南的行為頗有微詞。
事實上一路上他對寧王妃就有些不滿了。
她是皇上讓著跟來的,沒辦法,但是不管怎么樣她都是一個女子,那就應該做一個女子該做的事,好好照顧好寧王就可以了。可是她倒好,仗著寧王對她的縱容,行為張揚不加收斂,也沒有身為一個婦人該有的意識,和寧王意外的男子也來往甚密,態度親熱。
有時候竟然還動手動腳的,簡直就是有失婦道!
她是不是仗著自己不在燕京,所以覺得沒人能管得了她,就囂張起來了?
果真是上不了臺面的女子,也不知道寧王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燕京隨便一個千金小姐都比她要好多了。就是他府里的庶出小姐都比她要強,當初要不是清妃阻攔,說不定他的庶出小姐都能當上寧王妃。
可惜了。
對于賀之源的話徐太醫是不敢附和的,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太醫而已。
“賀大人,這件事王爺自有定論,咱們就不要多說什么了,免得惹了王爺不高興了。來的時候皇上可是說了,一切以王爺為重。”皇上話里的意思就是寧王想怎么就怎么樣,他們只管配合就是了。
賀之源皺了皺眉頭沒再說話了。
阮伽南幾個人出了客棧的大門就往大街的方向走了去。客棧離昌平縣主大街倒是不遠的,走半刻鐘就到了。就跟昨天他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一樣,昌平縣的大街很是安靜,行人稀少,街上擺攤的也多數是年紀大的,或者干脆就是婦人,年輕的很少。
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這怎么好像有點現代國內說的那個什么問題來著?留守?對,就是這個,莫非昌平縣也是如此?
這么想阮伽南腳步一轉,朝著路邊一個老婆婆走了過去。
嚴知君幾人一看也連忙跟了上去。
“老婆婆,這個要怎么賣呀?”阮伽南在地上蹲了下來,拿起老婆婆擺在一旁的小玩意兒看了起來。都是些手工品,珠釵啊,發簪啊,還有自己繡的荷包,鞋子什么的。這些東西放在現代應該挺受歡迎,也挺值錢,可是在這里就不見得了。
老婆婆見有人上門問價格,臉上立刻就笑開了,伸出了兩只手,“兩文錢。”
阮伽南驚了一下,只要兩文錢?這也太便宜了吧?好歹是手工做出來的啊。
“你們是外地來的呀?”老婆婆看了他們一眼問道。
“老婆婆你怎么知道的?”阮伽南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
老婆婆笑呵呵的道:“昌平縣統共就這么些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看你們面生得很,又穿得這么華貴,肯定不是當地人了。”
阮伽南笑了笑道:“老婆婆你看得真仔細,我們確實是路過此地。”說著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設么似的問道:“老婆婆,這昌平縣我看怎么這么安靜啊,大街上也沒有什么人,這鎮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也沒怎么看到年輕人,都是些婦人在街上,怎么這么奇怪。”
她這話一出,老婆婆臉上的笑容就落了下來,神情有些警惕的看著他們,沒有了之前的和善,“你們問這個做什么?”
難道他們跟以前那些人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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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調戲寧王就覺得生活沒了樂趣的寧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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